书城小说中国红
6902300000001

第1章 序 我和倪霞没有一面之缘,却有书缘

范春歌

三年前报社派我沿当年郑和航海下西洋的航线采访,由于相关历史资料匮乏,曾在报纸上征集咨询,某日收到通山女读者倪霞寄来《龙行天下》,作者是位美国作家,追溯了海外华人的历史,有一专章谈到了明朝郑和下西洋。以一位西方人的视角分析中国与航海事件,还不多见,因此引起我浓厚的兴趣,同样引起我注意到寄来此书的读者,从扉页上简单的留言中得知她在妇幼保健院工作,书上还盖有一块“倪氏书吧”的朱红印章。我对这位素昧平生的朋友读书涉猎之广留下很深的印象,同时也在揣测进她书吧的都是哪类读书人?

此后由于我去海外追访郑和遗踪,几年来步履匆匆,未能与倪霞联系。前不久秋意浓浓的时候,突然接到倪霞的电话,很快又接到她托武汉朋友带来文稿。在配文的图片上,我第一次见到倪霞,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蕴含清纯之气。

在她可人的文字里,我又看见了一个希望“把家装扮好,随意坐在地板或沙发上,看着风撩起五彩的窗帘一角,感受家的怡静”的倪霞。也看见了一个渴望到西域到远方寻梦想的倪霞。我知道二者并不矛盾,绝大多数人并不满足实时实地的生活,心中都蕴藏着比远方更远的梦。

因为走过几趟西部,自认为有过“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体验,所以我曾经对朋友说过,从今后任何关于西部的故事恐怕难以打动我了。但是读了倪霞写的西部文字,心灵中还是有弦让她重重地拨动了。

在她的笔下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曲折故事,或许她没有写或者没有经历,她写的西域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在黄河边在西去的列车上,在弥漫着羊肉泡馒的巷子里,偶然相遇。她娓娓道来,犹如冬天围着闪烁着火苗的火的火盆在和你就一壶绿茶促膝而谈。于是,我们结识了那位象一碗兰州拉面般朴实的兰州的哥,黄河边那位热情好客而且“一诺千金”的老大爷,列车上一队侠义豪爽的西部军人,漂泊在西域仍然念着热干面的南方乡亲……让我们想念久违了的蓝天白云。

倪霞自称小女子,但在她的《敦煌感伤》一文里,我感受到她文字的厚重。作为湖北通山人的倪霞敏锐地发现敦煌文物的流散,历史上竟与两位湖北人有关,其中一位敦煌县令汪宗翰竟是通山人,另一位就是发现藏经洞的王道士,由于对这份复杂而沉重的历史话题进行了独到的诉说。如果没有对历史资料的充分掌握和理性的认识,作者是无法完成对它的提炼和归纳的。仅此一篇也使倪霞的散文从文坛儿女情长的“小女人”散文中脱颖而出。

遥远的西域固然令人神往,但倪霞并没有忽略身边的美丽和亲情。她同样不惜笔墨地写到了她生活中的人物:家人、街坊、朋友,甚至风雨中卖羊肉串的维吾尔男孩。在淡泊的生活中我读到了复杂的人生。更难得的是倪霞对人生的挚爱和坦诚,始终不放弃对善良、坚强的认定。当生活的潘多拉魔盒打开后,那些将盒底留存的希望展示给人类的,我也视为生活的希望。

读倪霞的文字,我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她的善良。这种品质是不分性别的,因此我不愿笼统地将它归纳于女人的天性。她为那位在黄河边仅一面之缘的老大爷的去世而流泪,因儿时的玩伴不幸的命运而感伤,生在多雨的南方却牵挂干旱缺水的黄土高原,几十年前外公为她过生日徒步百里山路让她至今难忘……

她的“多情”像一泓清澈透明的池水,读她的文字,我在回溯自己这多年的步履,那些珍贵的是否还藏在背囊?

谢谢倪霞!

2003年10月16日

范春歌,著名记者,范长江新闻奖获得者,就职于《武汉晚报》。曾重走郑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