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陈启林可以拄拐走路了,但他那条经过手术的左腿仍然伸不直,还是弯着的。他这条左腿要想做到完全康复,那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
他不甘心就这样让自己从此成了一个瘸子,他要努力锻炼,全力恢复。当他腿上的伤口表面完全愈合以后,他就开始锻炼起来。他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给这条腿做伸拉按压。由于手术后的刀口内部肌肉组织还没有彻底长好,所以,刚开始锻炼时难免还会产生疼痛。他每天只能是试验着一点点的伸拉,而伸拉的幅度也不能太大。等后来再锻炼时他的伤口就不那么疼了,这时他就把伸拉的幅度加大一点。就这样,陈启林每天都在做着功能恢复锻炼。
他做了一个阶段之后,他的腿渐渐的可以伸开,但还是不能完全的伸直,不过,和刚回来时相比,总算有了很大的进步。于是陈启林心想,看来如此的坚持下去,靠锻炼把腿拉直是有可能的。所以他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坚持,一定要让自己恢复到原来那走路的样子。这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陈启林退学在家里干活儿养伤,使他家里的园子、院子和屋里都收拾得很像样子。这时,他家的生活也因此而有所改善,但仍然还没有摆脱贫穷。
而陈月生和江俊英在此时又开始变得乐善好施起来。别看他们自己家里穷,但,只要是自己里家有的,如果别人想要,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慷慨解囊。
这年秋天,他家园子里的菜和自留里的小豆,芝麻,大豆及黄米等,在他们的精心耕种和侍弄下长势很好,收成不错。虽然成果不多,但也能改善一下生活。江俊英腌制的玉根头咸菜特别好吃,邻居尝了都说好吃,她就把自己辛辛苦苦腌制好的一大盆分给别人吃,结果他们自己家才能吃上一小部分。还有他们用大豆换来豆油,把黄米磨成面,然后包上红小豆馅,再炸成油炸糕,别人尝了也说好吃,于是,他们就把这炸好的油炸糕拿出来,大方地分给人家吃。结果自己一家人能吃到的还没有分给别人的一半儿多,这就是陈月生一家子的为人。然而,按当地的老百姓话说,这又叫“不会过”,生活没有计划,好心也不一定能得到好报。可江俊英和陈月生却认为,别人能要,这是看得起自己。处邻居嘛,只要大家高兴就行。
再说秋收之前,邻居的队长家,也就是于彩云家,她家要套院套,砌大墙,盖厕所。于彩云的爸爸让生产队里的大车给他家拉了二十几车的石头和十几车的白灰。那是从生产队里的石灰矿上拉来的,有好多人都在帮忙。但作为村里的电工陈月生却没有主动帮忙。因为他在忙着更换村里的变压器,再说,他自己家的活儿都由孩子们干着,何况那装卸车,搬石头的,都是些体力活儿,他又干不了。
而此时作为于彩云的爸爸,现在他也没把陈月生及陈月生的一家人放在心上。现在他是当上队长的人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点头哈腰地跟他陈月生称兄道弟。以前之所以那样,是因为他陈月生是大城市里回来的人,有文化,见过大世面,再说,他刚回到农村时也能盖起房子。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这陈月生是个最穷的穷光蛋!人家富人穷得只剩钱了,而陈月生他的家里穷得这是可怜巴巴,嗷嗷待哺的一群人。再说队长在村里也是一个不小的官儿,官儿就得有个官儿样儿,不是说嘛“有权不使,过期无效”。既然当上村官儿了,那就得抖抖威风,看有哪个社员敢不服,当官儿的就让他没有好花儿打(没有好日子过)。这不,于彩云的爸爸在村里都快要抖了一年的威风了。
这个抖威风的于队长,等他把砂石料备齐之后,他就过来找陈月生“商量”。他指着原来用木头夹着栅栏的两家交界对陈月生说:“我要用石头套大墙,还要在砌好后的大墙北面盖厕所,你看咱两家交界的这面墙你是不是分担一下,拿点钱?”
陈月生早就明白他的意思,但自己家的经济状况不好,拿不出来钱,所以他只能拒绝。陈月生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家连饭都吃不上溜儿,哪有钱跟你合伙砌这大墙啊,再说,现在这不是有杖子(栅栏)吗。”
于队长一听,火了,他拉下脸来非常生气地说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交界是两家的事,要砌大墙就得两家拿钱,你要是不拿就得我一家拿。要这么说的话,我一家拿钱,那就得我一家说得算。陈月生无奈地两手一摊,说:“那我也没办法啊!”只见于队长用手一指陈月生气极败坏地说:“好,陈月生,你就等着瞧,你看我怎么砌!”然后他又故意地扔下一句想让陈月生后悔的话,说:“本来我还想在咱们两家之间留个门,这回休想!我堵死你!”
没几天于队长的这面大墙开工了,在这两家交界处,他真的是一家说的算了。他没有在两家交界的中心分界,而是在原来栅栏的根处的西面,也就是陈月生一家的界内,方上了地基,用大石头砌起了大墙。不管陈月生一家人怎么阻拦和与之理论,都无济于事。于队长硬是在众多人起哄帮忙的情况下把大墙砌了起来。整个一面大墙折算下来,要占去陈月生家十多平方米的地方。
对此,陈月生和江俊英非常气愤,他们夫妻二人又过去找于队长理论。说:“你家怎么能把大墙砌到我们这边来?”
可于队长却说:“怎么就砌到你们那边去了?不是还在交界上吗?”
“什么砌在交界上了,我家原来东山墙离交界两米远,现在变成一米半了,这不是砌到我们这边来了吗?”陈月生争辩说。
而于队长强硬地一瞪眼说:“砌大墙是我自己家的事,我想怎么砌就怎么砌,因为砌这大墙你家也受益,你受益不拿钱,那我就得砌在交界的另一面,这是我家的大墙,我爱咋砌咋砌!”
陈月生又和他理论争辩说:“这大墙是你家的,可那地方是我家的地,你这样做,这不是欺负人吗?”
于队长气哼哼地,又不耐烦地说:“你不拿钱,也不出工,我就欺负你了,能咋地!?”双方争执不下,但又没有结果。
陈月生和江俊英一看没法和他讲理,人家是官儿,想咋地就咋地,谁让自己家没钱而没法答应人家的要求呢?!最后,这事儿陈月生和江俊英就认下了。可接下来于队长家盖厕所的事儿,就无法让陈月生和江俊英再忍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