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太子将我带回去后,在昏黄的灯下对着我一夜无眠,我亦陪了他整整一个夜晚。
他像当初那样,一寸寸地摩挲着我的皮肤,将我放在手上,又放在胸口上,口中喃喃地叫着许媚生的名字。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忽听太监来报,说是庄妃宫里来人求见太子殿下。
来的人正是庄妃的那个心腹内侍。
他凑到景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太子听后不自觉地失声道:“媚生的墓果然是空的?”
那内侍便做出十分恭敬的样子回道:“丽妃娘娘和太子妃长得实在太像,庄妃娘娘身为太子妃的亲姑母,自然是很关心,得知太子被禁足,不能去皇陵,于是暗中派奴才去探查,发现太子妃娘娘的墓果然是空的,丽妃娘娘很可能就是先太子妃。”
呸!我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得了便宜还卖乖,果然阴险至极!
“不是可能,而是就是她。别人可能会认错,可我绝对不会,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媚生,她没有死,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我都牢牢记在心上,不会认错。”景荣淡淡地笑道。
那内侍敷衍几句后,匆匆告辞离去。
我知道庄妃遣他来告诉景荣墓穴是空的,不过是想让景荣彻底地相信丽妃就是许媚生罢了,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控制他按照自己的棋局走。
“如果你能开口讲话该多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媚生为什么会突然死而复生?为什么又进了宫?”内侍走后,景容将我从桌子上拿起,神色迷惘而哀伤地道。
这时,突然急匆匆地走进来一个小太监,扑通跪地,道:“殿下不好了!不知怎么的,丽妃宫里发现了殿下您的衣物,被宫女举报到皇上那里去了,现在皇上震怒,要处死丽妃娘娘和殿下您!”
“什么?!”景容大惊失色,连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了一下。
“我去看看。”将我往袖子里一装,他定了一下心神,便带着我匆忙赶去甘露宫。
甘露宫里一片狼藉,宫殿上下被翻得一塌糊涂,皇帝坐在大殿当中,确切地说是躺着。
自从他夜夜留宿甘露宫后,身体日渐消瘦,现在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请来太医也瞧不出毛病。
相反的是,我却莫名其妙地变得日渐润泽,色泽饱满,光彩耀人,仿佛他被我差不多吸干了所有的精气一般,他已经病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从袖子里看到许媚生正面无表情地跪在地板上,她面前摆放着一只匣子,里面是被翻得散乱的几件男人的衣裳和腰带,还有太子平常佩戴的一块玉佩。
我盯着那只匣子,脑袋嗡嗡地响,忽然记起那天夜晚,庄妃宫里的侍女偷偷将一只匣子放到柜子里的情形。
看来又是庄妃设计的一场阴谋。
“这怎么说?”皇帝指着匣子里的衣服质问景容,气得手直发抖。
“这不可能!我们是清白的!”太子见到自己的衣服饰品显然也有些吃惊,慌忙跪地解释道。
“孽畜!”皇帝盛怒之下,支撑着残弱的身体,让人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下来,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怒骂道,“证据确凿,你还敢说清白?”
景容扑到地上,我在他袖子里一晃荡,滑了出来。
“这是什么?”皇帝拾起我,更加愤怒,“还敢狡辩?这明明是丽妃那日佩戴的簪子,怎么跑到你手里去了?你二人若无私情,她怎么会有你的衣物,你又怎么会有这支凤头簪子?”
太子张张口,却最终没能说出话。是啊,证据确凿,任他怎么辩解都不可能洗清罪名的。
“皇上!”这时,突然听见许媚生开口,她挺直腰背,目光平静地盯着皇帝,“我承认,我和太子是有私情,但是是我主动勾引太子的,后宫女人太多,皇上兼顾不暇,近来身体又日渐虚弱,我觉得太过寂寞。”
皇帝听完,登时一口血吐出,额头青筋暴起,他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最后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丽妃赐死,三日后择良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