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的话,你们没有听懂吗?”戴伟伦稍微侧过身子,宽阔的身子恰好挡住了她的视野,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语气却听来平淡。
身边有眼力见的人看出督军对霍舒婉宠爱有加,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紧上前扶着吴某,态度恭敬地向戴伟伦禀告:“督军,霍小姐,属下马上处理这位先生的问题。”
婚宴上的人,大都亲眼目睹督军对今日的女伴并不是一般的宠爱。也都纷纷对面纱女子的身份好奇起来。
“他伤得不轻,别忘了带他去看一下医生。”她轻轻点头,眉目间的担忧尚未消失,仍旧是不放心的模样,叮嘱着督军的下属们。
下属看了督军一眼,心领神会,转而对她说:“请霍小姐放心,属下定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难以置信的吴某感激涕零地向她道谢,众人也附和着对她赞许不断,她却只是莞尔一笑,并不多言。但是戴伟伦注意到她眼底的不悦,暗中吩咐几句,众人识相各自散去。
一场意外的打扰,终究是画上了完美的句号。婚宴照常进行,可她却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那般不真实。若非是戴伟伦爱着她,也许她和那商人都逃不了一死,可能还会牵连不少无辜的人。若非是戴伟伦宠着她,也许周围的人更不会对她的冲动行径大加赞赏,可能还会多加指责。
自古以来,帝王的宠爱如过眼云烟,而三千佳丽不过是仰仗着少之又少的恩泽活着。如今自己也要为了那份虚无的宠爱,活得那么累吗?
她当众率性而为地拂去督军的面子,想必他对自己的冒失行为也很恼怒。想到这里,不由地低着头,呆呆地瞧着自己的长裙一角,她满脑子都是他生气的画面。
“回去吧!”
他的确很生气。可心里又紧着她,惩罚自然是舍不得的。换做别的女人,他早就下令直接拉出去枪毙。无奈之下,他只能生自己的气。不待她回答,便率先迈出去步子。
听到他的声音,她才抬起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自责,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很快,小跑追上戴伟伦,似犯错的孩子般跟在他身后。
车上,彼此坐在后座,各自忙着各自的事。督军闭目养神,神色间没了平日和霍小姐待在一起的欢愉。而霍小姐不仅坐得离督军很远,而且眼睛只是望着窗外。俩人却无一人开口说话,连开车的司机小李都看出彼此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低沉压抑的氛围,笼罩着车上的人。汽车一路行的很安稳。
大街上不知怎地,前面负责探路的车子,凭空“砰”地一声爆炸了,腾起的火光四散而溅开。顿时人群沸腾,四处逃窜,尖叫声,呼救声,痛哭声此起彼伏。突如其来的紧急刹车,令她的额头狠狠地撞上车窗上,瞬间红了一大片。她意识到这是暗杀。
他顾不得危险,当机立断吩咐身边的亲信带着她离开,她执拗地不愿离开,想要陪在他身边。瞥见她笃定的目光,他却突然笑了。脑海中蓦然想起五年前他遇刺的那晚,她便是这样笃定的目光。
耳边不断传来激烈的枪声,他心情越发不安。她是寒瑜固然不假,可是五年前的种种伤痛,不仅令她记忆全无,更使她身体大不如前。别说原先卓绝的功夫,就连自保的能力都尚无。
在周围人的掩护下,他走近她,狠狠地搂着她,轻触着指尖长长的秀发,安抚着她担忧害怕的情绪,伏在她耳畔说了一句,“别怕!在督军府等我!”
不等拒绝,她便昏了过去。他望着怀中被自己打昏的她,朝身边的亲信下达命令:“尽快把她送回督军府,我不要她受到一丝伤害!”
“督军,您和我们一起走!”身边的亲信是万万不想离开戴伟伦。军人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的长官。
他板起面孔,大声斥责:“她安全了,本督军才能放心。你给我听好了,这是命令,身为军人,你无权拒绝!”
“是!”身边的亲信只好带着霍舒婉先行离开。没了后顾之忧,督军可能行动会变得更加方便。
枪声依旧激烈。
足足持续了四十多分钟的枪战,随着督军府的救援赶到,很快便平息下来。纵使一大批的敌对分子被击杀,少部分人被抓获,但见到戴伟伦一身戎装上沾了不少血迹,却并未受伤,仅仅是脸上也因打斗蹭掉一些皮,也吓得赶到场的下属赵处长瞬间脸色惨白。
赵处长凑到戴伟伦身边,急忙诚惶诚恐坦承一切:“督军,属下失职!求督军……”
赵处长的话还未说完,戴伟伦也已经没了耐性。朝身边人摆摆手,脸色一沉,眯起眼睛,“有什么事,回督军府再说!”
未到督军府,坐在车上的戴伟伦心里差不多也理清楚此次埋伏的来龙去脉。十有八九是江北那边的报复,前些日子自己暗中派人夺了唐烈大费周章 弄来的新军火,依照唐烈的性格,哪有不报的道理?
可这一切的预谋不单单是一朝一夕的事。自己的行踪向来保密,就连参加婚宴的事也是一时兴起,难不成督军府内依旧还残留江北的奸细?上次他一下子清理了近百余人的督军府,想不到还有漏网之鱼。他倚着后座,不由地点燃一支烟,神情严肃起来。
车子一停下,他走出车里,扔掉手中还未抽完的烟,认真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刚刚救援的赵处长,朝身边的亲信吩咐一句,便扬长而去。
得到督军的命令,亲信扬扬手吩咐道:“去!给我下了赵处长的枪支!连带这些抓到的敌对分子,明日全部街口枪决!”
摸不着头脑的赵处长眼睁睁被人下了枪,再清楚时更是被吓得当场瘫痪在地,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走了没多远,戴伟伦听到下属杀猪般的叫喊:“督军饶命,督军饶命,督军饶命……”唇边微微下沉,冷笑一声,进了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