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对着刚刚那群可怜的巡防营士兵大声说道:“你们给我守护好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接近,即便是拿了皇命也不可以!记住了吗?”
四皇子是有名的治军严明,当朝的诸多名将都称其有细柳营遗风,其严厉可见一斑。得了他的指令,这群士兵哪里敢多问分毫,只得是也提高了声音,大声回答着“诺”。
安顿好了附近的军务,四皇子这才缓缓向着房间走去,而白衣男子则正站在房间里,看着刚刚的那一幕,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是在暗暗盘算。
对于四皇子,白衣男子是没什么可顾虑的,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人,可也不算厌烦,至少在他看来,朝廷中这个四皇子已经算是个好人了。
四皇子反手关上了门,或许是因为几乎没有求过人,所以在关门的时候,由于有心事,始终显得有些局促,好在白衣男子并没注意这些细节,他只是自顾自的寻了个座位坐下,然后打量起周遭的陈设。
作为江湖人,似乎每个人在到达一个新的地方时,都会下意识的进行观察,这自然是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了,四皇子深谙此道,因此也没多做阻拦,自己坐在一旁,等着对方结束。
白衣男子似乎觉得已经足够了,看见四皇子正在一旁静坐,心里倒是颇为满意,毕竟有些达官显贵,如果是有人在他们面前这么干,多半是要惹来一堆埋怨,甚至是阻拦的,哪里管什么是有求与你还是如何。这位四皇子平日里恃才傲物,今天能够做到这样,已然算是十分难得了,因此在白衣男子心中也默默多了一分好感。
对于白衣男子的心理活动四皇子是一概不知的,此刻他的心其实更加凌乱,因此他此刻选择了沉默,而并不是率先开口,对于求人的事情,他没有丝毫经验,看样子还需要多做准备,因此暗中他其实是在酝酿着情绪。
看着四皇子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白衣男子哪里知道对方心里在酝酿,只以为是对方有什么其他想法。索性率先开口了。“四殿下,既然草民已经来了,殿下有什么事,何不直接说了,这样一言不发,可不够爽快啊。”
“庄主还真是豪爽,实不相瞒,鄙人有一位朋友,受了歹人的暗害,现在岌岌可危;鄙人曾听闻,银泉山庄里有世代秘传的医术,可以解天下万般毒药千种蛊物,因此只得是请庄主来,想向庄主请教一二。”,眼看对方已经是挑明了,加之江湖传闻,这位银泉山庄的庄主脾气素来古怪,因此四皇子也只能是咬了咬牙,直接说出心意了,毕竟如果多做逶迤,谁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这可不是四皇子现在能够赌的起的。
对于四皇子邀请的用意,这位银泉山庄庄主,早已做过多种猜测,可对于这个可能,他却真的没有想过,虽然说银泉山庄声名在外,可说到底,在之前太子一事之前,银泉山庄和朝廷的关系其实始终较为紧张。如果说是皇室的人得了病,或是中了毒,会想到找银泉山庄帮忙,这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毕竟朝廷从本质里就并不信任这个潜在的威胁。
此刻忽然听到了四皇子的话,这位庄主虽然诧异,可却还是努力压制住了情绪,尽量做出一副并不上心的模样。稍稍平静了一下思绪后,他用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对着四皇子说道:“既然是殿下的朋友,殿下何不请御医医治,我们这些山野村夫,哪里敢冒这种风险给贵人诊治。还望殿下恕罪,另请高明。若没有其他事,草民告退。”
四皇子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怎么可能轻易让对方离开,因此大声说道:“庄主留步,我知道贵庄对朝廷的一些昏官、贪官有意见,可我这朋友却并非朝廷的人,而且你们也有颇多渊源,难道庄主就想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四皇子是个万事不求人的主儿,今天这也是逼得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有这次见面,如今眼看是无可奈何,他哪里还会顾忌对方的看法,只能是厚着脸皮继续说了。
银泉山庄虽然始终和朝廷有着过节,可说到底,他们都明白,自己是民。如果不是受到了欺压,谁愿意去背上匪类之类的名声,之前花绛月和四皇子等人帮助银泉山庄改变了一些朝廷的印象。这位庄主早已有了和朝廷重归于好,或者是被招安,让乡民恢复正常生活的想法。刚刚他之所以想要离开,其实也是怕自己治不了对方的病症,日后落下口舌,再者这也是他的计策,只要推脱一番,日后办好了事情,再提要求,自然不难。可谁曾想四皇子的话,却有一种你不帮忙就是忘恩负义的意思,这可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但庄主终究是庄主,此刻一听说对方的描述,随即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发问道:“莫非殿下说的是花坊主?”
四皇子点了点头,银泉山庄庄主长叹一声道:“上次见面就该猜到她有问题的,是我疏忽了。”
半个时辰后,四皇子面色阴郁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只他一人,他一招手,几名小校走了过来,四皇子指着屋子里说道:“把里面的那人立刻运出京城,越远越好,明早前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回来。”
虽然小校们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对于四皇子的命令,他们也只能是服从。银泉山庄的庄主此刻不知是怎么了,正昏睡在地上,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受到了重击。
看着越来越小的雨势,四皇子知道,时间不多了,因此他没再停留分毫,连来时的袍子都没来得及披上,就骑着马向着皇子府奔去。看上去刚刚的交流应该是给他带来了某些震撼的消息,否则他也不会变的怎么癫狂。
或许真的是因为这里是龙气聚集之地,虽然刚刚才下过雨,可快到傍晚的时候,却已经是一片晴朗。今天是十五,又逢月圆,看上去,今夜月亮应该不会因为之前的雨势而被隐藏起来。
花绛月独坐在院子里,近来在鬼老头的摧残下,她消瘦了不少,虽然四皇子、三皇子都提出要接自己过去照顾,可却都被花绛月拒绝了。在花绛月看来,即便他们有再多再深的感情,她也没权利给他们带去悲伤。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事物,唯独无法冲去心中的那份芥蒂。
有些事一旦发生过一次,就会在心中种下一颗无法根除的种子。花绛月的心里就有这么一颗种子,因此她努力克制着它的生长,生怕它一不小心就跑到了别人的心里。其实花绛月心里明白,自己在逃避,如今翡翠走了,三皇子被自己气到,四皇子不必担心,想来如果真的在这一刻死去了,或许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吧。
不知为何,最近花绛月很悲观,在她自己看来,这或许是鬼老头在作祟吧。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如今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让自己乐观。最近几日痛苦更甚,几乎每天都是在勉力支撑,这会儿身体没有一丝异样,她没法有一点儿的兴奋,因为这只意味着等会儿会有更加痛苦的感觉席卷而来。
花绛月想的果真没错,就在她喝下了最后一杯茶之后,身体就开始再次产生那种可怕的感觉,不过这一次好像和以往有些不一样。花绛月原本坐在石凳上,以往她再痛苦也能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此刻,她觉得自己已经失控了,身体忽然倒向了一边。
即便是倒在了地上,可花绛月却仍没有一丝消停,她的身体蜷缩起来,不住颤抖抽搐,样子可怕极了。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似乎由于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么惨烈的情况,他的手有些颤抖。
花绛月努力控制身体,看来那人一眼。那俊美儒雅的脸庞,花绛月永远忘不了,这人不是三皇子又是谁呢。
平日里,三皇子总会在看到花绛月的时候笑着看她,可这一次,他却没笑,反倒是紧绷着脸。
此刻的三皇子显得有些颓废,发髻散乱且面色惨淡,看上去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抱起花绛月,大步向着房间走去,连看都不去看花绛月一眼。
花绛月努力放大声音喊道:“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三皇子的语气再也没了以往的温文尔雅,取而代之的是略带颤抖和沙哑的声音。“不可能的,你坚持坚持,我马上就能救你了!马上!”
“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救了。”由于身体还在被鬼老头限制,花绛月没法做出反抗,只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够大。
自从花绛月知道了是鬼老头以后,她就支开了悦己坊的仆从们,自己独自呆在这个院子,因此此刻的喊叫没有任何作用,可是除此以外她现在也没什么能做的了。她心里明白,想救自己,势比登天,三皇子说要救自己,多半是想到了某些风险巨大的法子,她怎么可能会接受这种情况呢。
三皇子并不理会花绛月的喊叫,他将花绛月放在床上之后,似乎是怕花绛月缓过来之后有所反抗,因此封住了花绛月的大穴。此刻花绛月是真的连喊都没得喊了,只能默默的看着三皇子将自己的袍子解开,然后去脱他的袍子。花绛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可她想喊却已经来不及了。
三皇子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慢慢划开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进花绛月的嘴里些之后,开始运功,由于此刻才是起步,他语气里满是幽怨的对花绛月说道:“月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没用。想了那么久也没个合适的办法,好不容易想到了,却又不知道是否可行,若不是刚刚在城外遇到了银泉山庄的庄主,只怕我真的是彻彻底底的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