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宠爱而不知进退,这宠爱就会变成祸害。
宫中的礼法规定:除了皇后以外,嫔妃不可与皇帝所坐之处高下齐同而无所差等。但汉文帝为人宽和,在内宫之中常与嫔妃们同座,不计较尊卑之分。久而久之,嫔妃们也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有一次汉文帝前往上林宫,皇后与慎夫人随侍。排设坐席时,慎夫人的座位一如往常,与文帝和皇后同级。中郎将袁盎随行汉文帝幸署,看见了这种情形,就命人改置慎夫人的坐席,设于文帝与皇后之下。慎夫人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坚持不肯就座,最后忿然转入内室。汉文帝也觉得袁盎是有意刁难,十分不高兴地站了起来。袁盎见文帝满脸怒容,立刻走到文帝面前说:
“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相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是嫔妃的身份,怎可与圣上同座呢?如果陛下宠爱慎夫人,可以厚赏于她,但不应该于公开场合破坏礼制,以示陛下对她的厚爱。陛下这样做虽是出于对慎夫人的恩宠,但无形中却会给她带来祸患,难道陛下忘了‘人彘’的故事吗?”
汉文帝了解袁盎的用意后非常高兴,便命人按照袁盎的安排摆设座位,然后到内室找慎夫人,把袁盎的话告诉她。慎夫人于是欣然入座,并赏赐袁盎五十斤黄金。
袁盎说文帝容许慎夫人和他同座,是破坏宫中礼制。这话是对的。但袁盎又说文帝这么做反而会害了慎夫人,这是什么道理呢?
这件事会引起以下的效应:
一、皇后心里不舒服。后是后,妃是妃,两者地位名分不一样;慎夫人与皇帝同席,那么皇后算什么呢?她会怎么想呢?若这样下去,皇后势必要为她的后宫权力圈子奋战,慎夫人未必斗得过皇后。
二、慎夫人错估身份。若一直让慎夫人与汉文帝同座而无人纠正,则慎夫人极可能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产生妄想和错乱的认知;而有不符身份的思维和言行,无端掀起风雨,这对她绝不是好事。
三、陷文帝于不义。礼制的建立和维持极为不易,只因宠爱慎夫人,而让文帝成为破坏宫中礼制者,这不但有损文帝的形象,也会伤害礼制的权威,慎夫人势必受到朝臣的指责。
最重要的是,文帝让慎夫人与他同座,是因为他宽和,没想那么多,而不是为了权谋斗争。基本上,文帝尚称明理知是非,若慎夫人不知进退而惹出漫天风雨,文帝为了大局,是不会支持她的。这种事宫中常有,而越是明君,越是选择正确的做法。
慎夫人也算有智慧,不但从善如流,还赏了袁盎黄金,表示自己也是个明理的人。她这么做,为文帝解了套,也获得了文帝和朝臣们对她的敬重——如果她不从善如流而闹脾气,事情会变得如何呢?
文帝是一国之君,他会有这样的不察,我们一般人也会有基于感情的“不察”。例如在正式场合把你喜欢的基层员工叫来和你同座,或给予特殊待遇;这种动作就如袁盎所言,会带给他祸害!因此作为领导人,对公私两个领域必须有明确的认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