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是在他娘再三催促之下才拟好征婚广告词的。
今天逢集,他决定上邮电局用挂号信把征婚广告寄往报社。
路过鹰歇崖,他看见一条飘落在悬崖半腰的白围巾。
围巾怎么会挂在悬崖半腰呢?
仔细一看,那围巾飘落处的悬崖上面,还有往下溜滑时留下的脚印。
悬崖下面是映着蓝天的、深不可测的鹰歇潭。
这就是说,不久前有人从这儿投潭自尽了。
凭罗永的水性,跳下潭去把人救上岸来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在于:投潭人入水到底有多久的时间了?如果时间不久,救上岸来进行人工呼吸,还有活过来的希望;如果时间过去久了……
不!不会很久!这是上集镇的大路,每三五分钟便有人经过。投潭的人一定是趁前边的人走过去不久才从崖上往下跳的。现在不见有人围观,就表明时间过去还不很久。
罗永当机立断,猛地从两丈多高的悬崖上跃进深潭,潜入水底……
那条白围巾也随之飘落到悬崖下边。
不料跳进深潭的罗永潜水搜索数次之后,既未摸着活人也未发现死尸。他不得不带着被潭底的乱石划破的血迹斑斑的伤口爬上岸来,希望从飘落于潭边的白围巾上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罗永埋头去拾白围巾时,鹰歇崖上面一位赶集回来路过这儿的姑娘对着他喊道:“那位大哥,那条白围巾是我掉的,请你帮我捎上来吧。”
“刚才它怎么会留在悬崖上呢?”
“上午我路过这儿,大风把它刮下去的。我试着下崖去取,可就是够不着,还差点把我摔下崖呢。”
直到此时,罗永才醒过来,明白自己刚才凭想当然做了一件十分荒唐的事。
姑娘看着眼前这位落汤鸡似的“大哥”,已明白今天的事都是因她的这条白围巾引起的,于是疾步绕过崖畔,抄小路跑到了罗永跟前,愧疚地说:“你的胳臂淌血了,来,快!”说罢就捡起地上的白围巾给他包扎伤口。接着又说:“实在对不起你了,都怨我不好。你衣服都湿透了,这是要着凉的,快脱下来吧。”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这种衣服不分男女,你就将就穿上吧。”
“这……”
“还‘这’什么?你是为了下潭救我才弄成这样的,我不管谁管?快,穿上。”姑娘接过湿衣服说,“既然湿了,干脆让我帮你在潭里洗洗吧。”
“使不得,我衣兜里还有……”
“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掏吧。”
衣兜里原来是一张湿透了的纸条。她把纸条平摊在石板上晾晒。她见纸上写的是一则征婚广告词,便笑道:“大哥你就是罗永?你的征婚条件对女方要求还不算高嘛,何必去登报呢。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一定给你当红娘,把我们村里的一位姑娘介绍给你。逢下一个集,上午八点钟,你就在这里等她吧。不见不散。”
“可我还不认识她呀。”
“很容易辨认,那一天我叫她围上这样一条白围巾。”
罗永下潭救人的义举,深深地感动了丢失白围巾的姑娘。原本要到报社刊登征婚广告的罗永,征婚广告还没见报,向他示爱的姑娘就站在了眼前。看来,罗永做的“十分荒唐的事”其实不荒唐。(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