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
平者,静也,正者,直也,喜者,悦也,怒者,动也,名者,发也,行者,成也,廉者,洁也,信者,明也,利者,求也,卑者,谄也。
故圣人所以独用者,众人皆有之,然无成功者,其用之非也。故谋莫难于周密,说莫难于悉听,事莫难于必成;此三者,唯圣人然后能任之。
【译文】
在运用揣摩之术时,对不同对象采用不同方法,有的用平和,有的用正直,有用使人高兴的,有用愤怒激将的,有用名声引诱的,有用行为逼迫的,有用廉洁感化的,有用信义说服的,有用利益诱惑的,有用谦卑对待的。
平和就是安静,正直就是刚正直率,讨好就是喜悦,愤怒就是恫吓,名声就是全誉,行为就是成功,廉洁就是清高,信义就是光明正大,利益就是追求,谦卑就是谄媚。
所以说,圣人所独自运用的“触摩之术”,众人都运用,然而众人都不能成功,那是由于他们运用得不正确。运用谋略最难做到的是周密详细,游说最难做到的是使对方全部听从自己的意见,做事最难达到的是一定成功。这三件事,只有掌握了触摩术的圣人才能做到。
【感悟】
人有七情六欲,而七情六欲总会以一定形式反应出来。以喜怒哀乐,名利廉信去触探他人的内心世界而看其如何反应,就可以了解这个人,进而采取相应的策略影响或控制他。
【故事】
一、宾媚人求晋
晋军追赶齐军,从兵舆进人齐国,攻打马陉。
齐侯派遣宾媚人用纪、玉馨和土地贿赂战胜诸国说:晋国等国如果不同意媾和,就随他们去吧,我们决定作最后一战。宾媚人赠送财礼。晋国人郤克表示不同意,说:“一定要让萧同叔子做人质,并且让齐国境内的田陇都向东。”宾媚人回答说:萧同叔子不是一般的人,是我们国君的母亲。如果从对等地位而说,那么她也是晋国国君的母亲。部克您在诸侯中发布重大命令,说一定要把齐侯的母亲当作人质,以此取得信任,您又打算怎么对待周王的命令呢?况且这是以不孝来号令诸侯。
孝子的孝心没有尽头,可以永远赐给你的同类。’如果用不孝来号令诸侯,这难道是道德的准则吗?先王对天下的土地划分疆界,因地制宜,作有利的布置。所以《诗经)说:‘我划定疆界,划分地理,向东向南开辟田地。’现在您让诸侯划定疆界,划分地里,却说只是‘把全部田陇改向东’罢了,只考虑自己的兵车东进的方便,而不顾地势是否适宜,这恐怕不是先王的政令吧?违背先王就是不讲道义,这样怎么能当盟主呢?晋国确实有过错。四王统一天下,树立德行,满足诸侯的共同要求;五伯做霸主时,自己勤劳而安抚诸侯,让他们服从天王的命令。现在您要求会合诸侯,来满足自己没有止境的欲望,‘政事执行得宽大和缓,各种福禄都将积聚。’您不宽大,丢掉了各种福禄,这对诸侯有什么害处呢?如果不这样,我们的国君命令我们使臣就有话可说了。您带领国君的军队到敝邑,敝邑用很少的财富犒劳您的随从,害怕你们国君的愤怒,军队战败。您惠临而请求齐国的福佑,不灭亡我们的国家,让我们两国继续过去的友好,那么先君的破旧器物和土地我们是不敢爱惜的。您如果又不同意,我们就请求收拾残兵败将,背靠自己的城墙同你们再决一死战。我们即使侥幸获胜,也会依从你们的,况且因不幸而再次失败,岂敢不唯命是听?鲁、卫两国向郤克劝谏说:“齐国怨恨我们了,他们死去和溃败的,都是宗族亲戚。您如果不答应他们,一定会更加仇恨我们。即使是您,又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呢?如果您得到他们的国宝,我们得到土地,祸难也因此得以宽解,这是很光荣的了!齐国和晋国都是上天授与的,难道只有晋国一国吗?”晋国于是答应了齐国人的媾和条件,回答说:“下臣们率领战车,来为鲁国、卫国请求。如果有话可以答复我们国君的命令,这就是国君的恩惠了。怎么敢不唯命是听?”
二、魏绛和戎之策
春秋时期,诸侯各国互相攻伐,战事不休。晋、楚两个大国为争夺中原地区的霸权,更是经常发生冲突。晋厉公在位时,由于沉迷酒色,信任奸臣,随意杀害大臣,搞得晋国民心不稳,内乱不断。因此,楚国的势力渐渐占了上风。
公元前573年,晋大夫栾书、中行偃发动政变,杀死暴君厉公,并把住在国外的公子姬周接回国,拥他为国君,称晋悼公。悼公年轻有为,举贤任能,革新朝政,节用民力,晋国又开始逐渐兴盛起来。
当时,晋国北方散居着许多少数民族游牧部落,他们被统称为戎狄,经常出兵侵扰晋国边境地区。公元前569年,无终部落的首领嘉父派使者孟乐带着贵重的礼品来找晋大夫魏绛,托他引见悼公,请求晋国与诸戎结盟讲和。魏绛表示同意。魏绛面见晋悼公说明此事后,悼公不同意。悼公对魏绛说:“戎狄贪而无亲,只能靠武力解决。”魏绛劝谏说:“现在中原地区的兄弟国家经常受楚国欺凌,往往被迫屈服,他们盼望着晋国去援助。如果我们对戎狄用兵,万一中原有事,怎么还有力量去对付呢?”晋悼公觉得有道理,就采纳了魏绛的意见,并且派他主管“和戎”事务。魏绛亲自带着使命到北方戎狄各部去,与诸戎缔结了互不侵犯的盟约。从此,晋国基本上解除了后顾之忧,力量更加强大了。
当时的郑国,虽然是和晋同姓的兄弟国家,但由于楚国一再出兵攻打,无力抵御,只好背晋投楚。晋悼公非常恼火,决定会合宋、卫、齐、曹等十二国军队对郑用兵,以示惩戒。公元前562年9月,诸侯联军直逼郑都新郑东门。郑简公感到十分恐慌,马上派王子伯骈去诸侯营中请罪求和。晋悼公同意讲和。为了表示谢罪,郑简公给晋悼公送去了许多礼物,其中有三个著名的乐师、十六个歌伎,还有一批珍贵的乐器。
晋悼公感到十分高兴,他想起了魏绛和戎的功劳,决定把郑国送来的礼物分出一半,赏赐给魏绛。魏绛听后,谦逊地说:“这完全是君王的威德和各位大臣的功劳。古书上说:‘居安思危’。能思就会有备,有备可以无患。君王如果能够牢牢记住,就可以永远享受今天这样的欢乐了!”
三、苏秦慧眼识英雄
战国时期苏秦慧眼识英雄,看到了张仪的才能,想要和他一同联合抗秦,就想到了能激发出张仪才能的计谋。
有一天,楚相大会宾客,张仪也在邀请之列。但是在宴会结束以后,楚相身上佩带的玉壁不见了。当时很多人都对楚相说,张仪贫穷而没有品德,一定是张仪把玉壁偷走了。楚相让武士捉住张仪审问,张仪不承认偷了玉壁。楚相就命令打了张仪几百竹板,逼迫张仪承认。但是张仪坚决地说没有偷,拒绝承认。尽管没有审问出来,但是这件事之后也使张仪没有脸面再在楚相那里做门客了。他回到家里,妻子看到他被羞辱的样子对他说:你如果不去读书,游说你那什么学说,在家里好好做普通百姓,怎么会遭到这样的侮辱呢!张仪摇了摇头不以为然,他对妻子说:你看看我的舌头还在吗?妻子笑着回答:舌头当然还在,不然你怎么吃饭呢。张仪说:舌头在就足够了,我的舌头不是用来吃饭的,是用来建功立业的。
当时张仪的同学苏秦已经做了燕国的宰相,正在赵国做赵王的工作,希望他赞成自己的主张,合纵抗秦。但是,苏秦又担心他做好了诸侯的工作,而诸侯又顶不住秦国的诱惑,使他前功尽弃。他想了一个办法,派一个自己的人到秦国去做内应,阻止秦国与其他国家结盟,帮助他完成合纵大业。他想到了才学远在他之上的张仪。他相信,以张仪的才学,如果现在到正当用人之际的秦国去,一定会得到重用。但是他又了解张仪的孤傲秉性,如果不用激将的办法,很难让他激发自己。他就派人隐藏身份去找张仪说:你以前与苏秦是同学,他现在已经在赵国做了大官,你何苦还这样将自己埋没在乡野里,不去他那里谋取个一官半职,好实现自己的抱负。张仪听了来人的话觉得也有道理,自己与苏秦一向交好,苏秦现在闻名于诸侯,而且自己也不是不学无术之辈,相信张仪会重用自己的。他满怀希望与信心,前往赵国的都城邯郸,递上名贴求见苏秦。他相信苏秦见了名贴就会立即约见自己的,毕竟同窗好友多年不见了。不料,一晃几天过去了,苏秦一直没有约见张仪,几次问张仪的门人,都说是苏秦忙于公务,无暇会见他。又过了几天,张仪实在忍无可忍,心想,同窗好友来见竟然慢待如此,足见出自己在苏秦眼中的地位有多么卑贱了。将近十天以后,就在张仪心灰意冷要离开的时候,苏秦召见他了。更令他生气的是,他没有受到宾客的礼遇,而是让他坐在堂下,赏给他下人吃的饭食,苏秦并傲慢地训斥他说:像你这样有才能的人,竟然把自己弄到这种穷困潦倒的地步,我虽然能够举荐你做官而富贵,但是你能够做好吗?你到其他的国家去吧,我这里是不会收留你这样的人的。苏秦说完就拂袖而去了。
张仪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他自信自己的才能决不比苏秦差,你苏秦能够做到赵国的宰相,致力于把六个弱小的国家团结起来对付秦国,那么我就去投奔你的敌人秦国,与你针锋相对,辅助秦王一统天下,到时候再看我们鹿死谁手!
张仪本来是魏国人,但是他献给秦国的第一个功劳是在秦惠王十年与公子华一起率兵围困魏国的蒲阳。守军投降,张仪反而劝说秦惠王不要蒲阳,并派公子到魏国做人质以示秦国决心与魏国修好,以拉拢魏国。然后张仪又到魏国劝说魏王,人家秦国攻占了你的蒲阳而不取,反而来与你修好,你总得有所表示吧?在魏王看来,张仪是魏国人,他的计谋一定会对魏国有利的,他总不会做对不起魏国的事情。魏国就把战略位置更重要的上郡、少梁献给了秦国。秦国以一个魏国的小小的蒲阳换取了两个更重要的城市,而且还让魏国感谢,被魏国视为友好的国家,这样的好事有谁能做得出来?秦惠王十分钦佩张仪的才能,任命张仪为相国。
做了几年相国以后,张仪又担任将军,攻取了一些重要的城池和战略要地,使得秦国的边关日趋稳固。这个时候,张仪想着该是动手瓦解苏秦的合纵,让诸侯归附秦国的时候了。他请求免掉相国之位,为了秦国的利益到魏国担任宰相,他要劝说魏王带头归顺秦国。
张仪被魏王任命为相国以后,张仪就奉劝魏王归顺秦国。但是魏王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张仪就指使秦国派兵攻打魏国,并夺取了魏国的两个城池。后来魏襄王去世,魏哀王即位,张仪依然奉劝他归顺秦国,魏哀王仍旧不听他的建议。张仪因而又密令秦国继续攻打魏国,魏国又被秦国打败。
次年,魏国遭到了齐国的入侵,魏国大败。在这个时候,张仪感觉到有机可乘了。他就劝说魏王,合纵的盟约即将瓦解了,齐国作为合纵的盟友都来攻击魏国,以魏国疆域之狭小,兵力之疲弱,现在如果不投靠秦国,将来永远没有机会了。魏哀王听从了张仪的劝告,决定背弃合纵盟约,归顺秦国,使得苏秦苦心经营建立起来的合纵盟约拉开了瓦解的序幕。
四、蔡泽雄辩范睢
蔡泽被赵国驱逐,逃亡到韩、魏,途中又被人抢走炊具。正落寞之时,听说秦相应侯范睢任用郑安平、王稽,可是后来两人都犯下了重罪,以致使范睢内心惭愧不已。蔡泽便决定西行入秦,去拜见秦昭王,事先故意对人发出豪语,以激怒范睢:“燕国大纵横家蔡泽,乃是天下雄辩豪杰之士。只要他一见到秦王,秦王必定任命他为相国,替代范睢的地位。”
范睢听说之后,就派人找来蔡泽,蔡泽见范睢,并未行礼只是拱了拱手,致使范睢很不高兴,谈吐之间蔡泽更是倨傲无礼,此时更是火上添油,于是责问他说:“你曾扬言,你将取代我的秦国相国职位,有没有这回事呢?”蔡泽回答说:“有。”范睢说:“那我倒愿意听听是什么道理?”蔡泽说:“唉,阁下为什么这样见识迟钝呢!即使是四季的转移,也是本着‘功成身退’的自然法则。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手脚都很健康,耳朵也很灵敏,眼睛也很明亮,内心像圣人一样贤智,这不是每个人殷切期望吗?”范睢说:“是的。”蔡泽说:“以仁为礼,以义为则,施恩德于天下,天下人都会由于感恩而崇拜他,并且都希望拥护他为君王,这不也都是雄辩家殷切期望的吗?”范睢说:“是的。”
蔡泽又说:“既富且贵,善治万事,使每个人都能享尽天年,每个人都不致夭折。天下人民都能继承他们的传统,维护他们的业绩,传给无穷的后代,名实兼而有之,恩泽流传万年,受人永远赞美,和天地同其始终,虽说这不是施仁义的结果,不也是圣人所说的吉祥善事吗?”范睢说:“是的。”蔡泽说:“例如秦国的商鞅、楚国的吴起、越国的文种,他们最后也都完成了他们愿望了吗?”
范睢知道蔡泽是为了要使自己陷于窘境,于是就这一点回答说:“为什么不可以?说起商鞅臣事秦孝公,终身尽忠,绝无二心,公而忘私,赏罚分明,秦国大治,竭尽智能,表露赤心,然而却招致秦国人的怨恨和责怪,他为秦国而欺骗老朋友,俘虏魏公子印,最后终于为秦国擒获魏将而大破魏军,扩充疆土达1000里之多。吴起臣事楚悼王,绝对不以私损公,更不用谗言来隐蔽忠节,每当遇到应行的大事,就不顾毁誉,一心想要使君王成就霸业,国家富强,而且不畏一切灾祸和邪恶势力。大夫文种,臣事越王勾践,当君主陷于困辱惨境时,他忠心爱主而不懈怠,君王虽然被敌人俘虏,仍然竭诚尽智没有背弃国家,而且不夸耀自己的功劳,即使富贵也不骄傲。像以上这三位忠臣,可以说是义行极致和忠贞的典范。所以君子总是牺牲性命来完成名节,只要是大义所在,虽然牺牲生命也无所懊悔,为什么不可以呢?”
蔡泽说:“君主圣明,这是国家之福。父亲慈爱,儿子孝顺,丈夫讲信义,妻子有贞节,这是国家之福。然而比干忠君爱国,却不能维护殷朝的存在,伍子胥虽然贤能,却不能使吴国保存不灭,申生虽然孝顺,而晋国仍然不能避免内乱。这就是虽然有忠臣孝子,国家仍然不免灭亡骚乱,这是什么道理呢?主要是没有明君、贤父来采纳的缘故。所以天下因为父不仁不义而蒙羞,臣子也因此而难免受其害。假如一定等到死才能尽忠成名,恐怕就连微子也不足成为仁人,孔子也不足成为圣人,管仲也不足以成为伟人。”这时范睢认为蔡泽的话很对。
蔡泽略为停一会接着说:“商鞅、吴起、文种,他们为人臣能够尽忠立功,这都是出于他们的心愿。闳夭大臣事周文王,周公辅佐周成王,难道不是尽忠吗?然而就君臣而论,商鞅和吴起、文种等人,当然还不如闳夭、周公。”蔡泽说:“然而阁下服务的君主与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勾践相比,究竟谁更慈爱而又信任忠臣、不欺凌故旧呢?”范睢说:“不知道。”
蔡泽说:当然,阁下的君主并不像秦孝公、越王勾践、楚悼王那样亲信忠臣。而阁下事奉君主,在平定内乱、消除祸患、排除困难。扩充、疆土、发展农业、振兴国家、强化君主等方面,威权压倒全国,功业扬名万里之外,并没有超过商鞅、吴起、文种三位名臣。但是阁下的地位和俸禄,以及家中的财富都已经超过他们三人,然而阁下还是不隐退,我深为阁下担忧。古谚说得对:‘太阳升到正午时就开始落,月亮圆到满盈时就开始亏。’万物都是盛极而衰,这乃是自然规律。不论是进还是退,不论是伸还是缩,都随着时间变化,这乃是圣人所认定的常理。
难道阁下没有看过赌博的人吗?有时想孤注一掷,有时想步步取胜,相信阁下是最清楚的。如今阁下当了秦国相国,为了谋划国家大事而终日忙碌,为了制定策略而不走出朝廷,坐在朝中控制诸侯,威仪施行于三川,借以充实宜阳,打开羊肠之险,封闭太行要塞,切断三晋的道路,修栈道千里通往蜀汉之地,使天下诸侯都畏惧秦国,秦王的欲望得到了满足,您的功勋已无可复加,正是分功之时,此刻如果不知及时隐退,商鞅、吴起、文种之祸不远矣!您为何不在此时纳还相印,虚相国之位以待贤人?这样既可博取伯夷一样的美名,又可长享富贵,世代称孤,更能和仙人王子乔、赤松子一般长寿。这些与日后身遭惨祸,自是天壤之别,你的看法又如何呢?范睢深有同感:“先生的说法太有道理了。”于是请蔡泽入座,待以上宾之礼。
过了几天,范睢入朝拜见昭王,对他说:“有位新从山东来的客人蔡泽,其人雄辩,臣阅人无数,更无人与之相比,臣自愧不如。”于是昭王召见蔡泽,相与言语,昭王十分赞赏,拜为客卿。范睢这时自思后路,便称病不朝,并且借病辞官。昭王一再不准,范睢便推言病重。昭王无奈只得允准。昭王对蔡泽的计谋十分欣赏,任命他为相。蔡泽助秦昭王吞并了东周国。
五、张仪游说秦王
张仪,战国时代与苏秦齐名的说客、谋士,纵横家中连横派的领军人物和最高首脑。张仪也擅长于战略谋划、长篇游说和辩论。张仪游说秦王道:我常听人说:‘不知道事情的原由就开口发言那是不明智;明白事理、可以为事情的解决出谋划策却不开口,那是不忠贞。’作为一个臣子,对君王不忠诚就该死;说话不审慎也该死。尽管事情的出路如此,但我仍然愿意把所有见闻都说出来给大王听,请大王裁决定罪。我听说四海之内,北方的燕国和南方的魏国又在连结荆楚,巩固同齐国的联盟,收罗残余的韩国势力,形成合纵的联合阵线,面向西方,与秦国对抗。对此我私下不禁失笑。
天下有三种亡国的情况,而天下终会有人来收拾残局,可能说的就是今天的世道!我听人说:‘以治理混乱之国去攻打治理有序之国必遭败亡,以邪恶之国去攻打正义之国必遭败亡,以背逆天道之国去攻打顺应天道之国必遭败亡。’如今天下诸侯国储藏财货的仓库很不充实,屯积米粮的仓库也很空虚,他们征召所有人民,发动千百万计的军队,虽然是白刃在前,利斧在后,军士仍然都退却逃跑,不能和敌人拼死一战。其实并不是他们的人民不肯死战,而是由于统治者拿不出好办法进行教育。说奖赏而不给予,说处罚却不执行,所以人民才不肯为国死战。
现在秦国号令鲜明,赏罚分明,有功无功都按照实际情形进行奖惩。每个人离开父母怀抱之初,从来就没有见过敌人,所以一听说作战就跺脚、露胸,决心死战,迎着敌人的刀枪,勇往直前,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几乎全都决心要为国家死在战场上。大王知道:一个人决心要去战死,和决心要逃生是不同的,但秦国人仍然愿意去战死,就是由于重视奋战至死精神的缘故。一人可以战胜十人,十人可以战胜百人,百人可以战胜千人,千人可以战胜万人,万人可以战胜全天下。如今秦国的地势,截长补短方圆有数千里,强大的军队有几百万。而秦国的号令和赏罚,险峻有利的地形,天下诸侯都望尘莫及。用这种优越条件和天下诸侯争雄,全天下也不够秦国吞并的。由此可以知道,只要秦国作战绝对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所向无敌,完全可以开拓土地几千里,那将是很伟大的功业。然而如今,秦国军队疲惫,人民穷困,积蓄用绝,田园荒废,仓库空虚,四邻诸侯不肯臣服,霸业不能树立,出现这种令人惊讶的情况并没有其他原因,主要是秦国谋臣不能尽忠的缘故。
我愿用历史史实为证加以说明:从前齐国往南击破荆楚,往东战败了宋国,往西征服了秦国,北方更打败了燕国,在中原地带又指挥韩、魏两国的君主。土地广大,兵强马壮,攻城略地,战无不胜,号令天下诸侯,清清的济水和混浊的黄河都是它的天然屏障,巨大的长城足可以作它的防守掩体。齐国是一连五次战胜的强国,可是只战败一次,齐国就没有了,由此可见,用兵作战可以决定万乘大国的生死存亡。
我还听说:‘斩草要除根,不给祸留下作为,祸才不会存。’从前秦国和楚国作战,秦兵大败楚军,占领了楚国首都郢城,同时又占领了洞庭湖、五都、江南等地,楚王向东逃亡,藏在陈地。在那个时候,只要把握时机攻打楚国,就可以占领楚国的全部土地。而占领了楚国,那里的人民就足够使用,那里的物产就足可以满足物质需要,东面对抗齐、燕两国,中原可以凌架在三晋(指韩、赵、魏三国)之上,如果这样就可以一举而完成霸业,使天下诸侯都来秦廷称臣。然而当时的谋臣不但不肯这样做,反而撤兵和楚人讲和,现在楚已收复了所有失地,重新集合逃散的人民,再度建立起宗庙和社稷之主,他们得以率领天下诸侯往西面来跟秦国对抗。这样,当然秦国就第一次失去了建立霸业的机会。后来其他诸侯国同心一致、联合兵临华阳城下。幸亏大王用诈术击溃了他们,一直进兵到魏都大梁外。当时只要继续围困几十天,就可以占领大梁城。占领大梁,就可以攻下魏国;攻下了魏国,赵、楚的联盟就拆散了,赵国就会处于危难之地。赵国陷入危难之地,楚国就孤立无援。这样秦国东可以威胁齐、燕,中间可以驾驭三晋,如此也可以一举建立霸王功业,使天下诸侯都来朝贺。然而谋臣不但不肯这样做,反而引兵自退、与魏讲和,使魏国有了喘息的机会。如此就第二次失去了建立霸业的机会。前不久穰侯为相,治理秦国,他用一国的军队,却想建立两国才能完成的功业。即使军队在边境外风吹日晒雨淋,人民在国内劳苦疲惫,霸王的功业却始终不能建立,这也就是第三次失去了建立霸业的机会。
我又听人说:‘战战兢兢,日慎一日。’假如谨慎得法,可以占有全天下。怎么知道是这样呢?古代殷纣王做天子,率领天下百万大军,左边的军队还在淇谷饮马,右边军队已到洹水喝水了,竟把淇水和洹水都喝干了。殷纣王是用这么雄壮庞大的大军跟周武王作战,可是武王只率领了穿着简单盔甲的战士,仅仅经过一天战斗就打败了纣王之军,俘虏了殷的全部臣民,拥有了殷的全部的土地,天下竟没有一个人同情纣王。以前智伯率领韩、赵、魏三国的兵众,前往晋阳去攻打赵襄子,智伯掘出晋水河采取水攻,经过三年之久的攻打,当晋阳城快被攻下时,赵襄子用乌龟进行占卜,看看自己国家命运的吉凶,预测双方到底谁败降。赵襄子又使用反间计,派赵国大臣张孟谈,悄悄出城,破坏韩、魏与智伯的盟约,结果争取到韩魏两国的合作,然后合力来攻打智伯,终于大败智伯的军队,俘虏了智伯本人。张孟谈于是成为赵襄子的一大功臣。如今秦国的号令严明赏罚分明,再加上地形的优势,天下诸侯没有能比得上的。如果凭这种优势,而与天下诸侯争胜,整个天下就可以被秦征服。
臣冒死罪,希望见到大王,谈论秦国的战略以及怎样能够破坏天下的合纵战略及其力量,灭赵亡韩,迫使楚魏称臣,联合齐、燕加盟,建立霸王之业,让天下诸侯都来朝贡。请大王姑且采用我的策略,假如不能一举而瓦解天下合纵,攻不下赵,灭不了韩,魏、楚不称臣,齐、燕不加盟,霸王之业不能建立,天下诸侯不来朝贡,那就请大王砍下我的头,在全国各地轮流示众,以惩戒那些为君主谋划而不尽忠的臣子。
六、离开吴国的枚乘
枚乘,字叔,淮阴人,做吴王刘濞的郎中,吴王当初怨恨朝廷,阴谋作乱,枚乘就上书动谏他说:我听说古代治理国家的君主如果能全面实行正确的方针策略,就能够使国家全面兴旺发达,如果不能全面实行正确的方针和策略,国家就要彻底灭亡。舜没有立锥之地,但最后占有了天下;禹没有十户人家的封邑,最后统率了诸侯。商汤、周武王的土地不过方圆百里,但由于他们的德政和平,上感天象,日月星辰无有错谬,下感百姓,不去伤害他们的利益和感情。他们之所能这样,是因为他们有实行王道的办法。所以,父子之道,是出于天性的。忠臣不怕杀头的刑罚以直言相谏,那么做事就不会有失误的地方,功德就会流传万世。臣下枚乘愿意披肝沥胆而向大王尽忠,也希望大王能对我说的这些话稍加留意,动一点恻但之心啊!
以一根细绳悬吊着千钧之重的东西,上面悬在无限高的地方,下临无限深的深渊,即使是愚鲁的人也会知道细绳马上就要断绝了。马正在惊奔却又在击鼓惊吓它,绳子就要断绝却又给它加重负担。绳子在天上断绝了,就无法再系上。坠入深渊,就难以再出来。改变做法,争取福寿,正在今日,这其间的情势十分紧急,可谓间不容发。如果能听取忠臣的言论,必定能免于祸患,如果一意孤行,一定要谋反,那是危于累卵、难于上天的事情。改变您愿来的主意,那是易如反掌,吴国也就会安于泰山了。今天却不想去安享天年,抛弃无尽的乐趣,扔掉万乘之主的权势,不去做那些易如反掌的事情,不去享受稳如泰山的乐趣,而是想去做危如累卵的事情,走比上天还难的路,这是我这样的愚昧的臣下所不能明白的地方啊!
有一个人怕自己的影子,讨厌自己的足迹。他转身逃去,足迹也就越多,影子也就跟得越快。他不知道到一个背阴处停下来,影子和足迹也就都不存在了。要想不让人家知道,就不如不说,就不如不做。想让汤冷下来,一个人烧柴,一百个人扬汤,汤也不会凉,不如不添柴薪,灭绝火种,汤自然就冷却了。在那边不停地干,在这边不停地救治,那就等于抱着干柴去救火一样。
养由基,是楚国善于射箭的人。他离开杨叶百步,百发百中。以杨树叶的大小,能够百发百中,那可谓是善于射箭了。但他善射的距离,也只在百步之内罢了,比起我来,养由基不算是善于射箭的人,因为我的见识不止在百步之内。
福禄的产生,自有其根源;祸患的到来,也自有其根源。如果培养产生福禄的基础,断绝祸胎,那么祸从哪里来呢?泰山上的滴水能够穿透石头,井上的绳索能够磨断辘轳。水,不是石头的钻,绳索,不是木头的锯,渐渐地磨损才使之这样啊!一两一两地称,称至一石必出差错;一寸一寸地量,量到一丈必然过头。如果一石一石地称,一丈一丈地量,不仅快捷,失误也少。十围粗的大树,开始的时候只是一根小芽,用足一踢即可折断,用手一拔即可拔掉,这都是在它没有成形长大的时候才能做得到的啊!
在石头上磨刀,没见到有什么磨损,但时间长了刀就被磨尽了;种植树木,养殖牲畜,见不到什么收益,时间长了收益就大了。积累德行,看不到它的好处,时间长了就有用了;抛弃道义,违背常理,看不出祸害,但时间长了就会自取灭亡。臣下希望大王深思熟虑,并身体力行,这是百世不变的大道理啊!
吴王不采纳枚乘的建议。枚乘等人就离开吴国,到梁国去同梁王交游。
七、司马错与张仪的争论
战国时期司马错跟张仪在秦惠王面前争论战事。司马错主张秦国应该先去攻打蜀国,可是张仪却反对说:“不如先去攻打韩国。”秦惠王说:“我愿听听你的意见。”
张仪回答说:“我们先跟楚、魏两国结盟,然后再出兵到三川、堵住辕和缑氏山的通口,挡住屯留的孤道,这样魏国和南阳就断绝了交通,楚军逼进南郑,秦兵再攻打新城、宜阳,这样我们便兵临东西周的城外,惩罚二周的罪过,并且可以进入楚、魏两国。周王知道自己的危急,一定会交出传国之宝。我们据有传国之宝,再按照地图户籍,假借周天子的名义号令诸侯,天下又有谁不敢听我们命令呢?这才是霸王之业。至于蜀国,那是一个在西方边远之地,野蛮人当酋长的国家,我们即使劳民伤财发兵前往攻打,也不足以因此而建立霸业;臣常听人说:‘争名的人要在朝廷,争利的人要在市场。’现在三川周室,乃是天下的朝廷和市场,可是大王却不去争,反而争夺戎、狄等蛮夷之邦,这就距离霸王之业实在太远了。”
司马错说:事情并不像张仪所说的那样,据我所知:‘要想使国家富强,务必先扩张领土;要想兵强马壮,必须先使人民富足;要想得到天下,一定要先广施仁政。这三件事都做到以后,那么天下自然可以获得。’如今大王地盘小而百姓穷,所以臣渴望大王先从容易的地方着手。因为蜀国是一个偏僻小国,而且是戎狄之邦的首领,并且像夏桀、商纣一样紊乱,如果用秦国的兵力去攻打蜀国,就好像派狼群去驱逐羊群一样简单。秦国得到蜀国的土地可以扩大版图,得到蜀国的财富可以富足百姓;虽是用兵却不伤害一般百姓。并且又让蜀国自动屈服。所以秦虽然灭亡了蜀国,而诸侯不会认为是暴虐;即使秦抢走蜀国的一切财富珍宝,诸侯也不会以秦为贪。可是我们只要做伐蜀一件事,就可以名利双收,甚至还可以得到除暴安良的美名。
今天如果我们去攻打韩国,就等于是劫持天子了,这是一个千夫所指的恶名,而且也不见得能获得什么利益,反而落得一个不仁不义的坏名。干天下人不愿做的事情,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这其中危险在于:周天子是天下的共主,同时齐是韩与周的友邦,周自己知道要失掉九鼎,韩自己清楚要失去三川,这样两国必然精诚合作,共同联络齐、赵去解楚、魏之围,两国会自动地把九鼎献给楚,把土地割让给魏,这一切大王是不能制止的,这也就是臣所说的危险所在。因此,攻打韩国是失策,先伐蜀才是万全之计。
秦惠王说:“好的!寡人听你的。”
于是秦国就出兵攻打蜀,经过10个月的征讨,终于占领了蜀地,把蜀主的名号改为侯,并且派秦臣陈庄去作蜀的相国。蜀地既已划归秦国的版图,秦国就越发强盛富足,而且更加轻视天下诸侯。
八、反兵法而用兵
话说曹操在赤壁中了黄盖的苦肉计而遭失败后,仓皇北逃。刘备、诸葛亮率军穷追不舍。到了华容,诸葛亮察看地形后决定巧计破敌。华容有两条通路,一条是小道,路面崎岖,险要而狭窄;另一条是大路;平坦而宽畅,但比小道远50余里。
曹操率残部到了华容,拿不定主意该走那条路好。他派探子上山观察,探子回来禀报说小道上有好几处炊烟,并且有汉军的旗帜,大路上没有任何动静。
曹操思忖道:诸葛孔明足智多谋,精于用兵,他必然知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之理。如今他是有意反兵法而用之,让士兵们在小道上烧火生烟,目的是想诱使我走大道好中其埋伏。于是他下令从华容小道撤退。
不料,走小道恰恰中了诸葛亮的反兵法而用兵之计。原来,诸葛亮知道曹操也是通晓兵法之人,要引诱他走华容小道,就必须让他相信,华容小道上的伏兵是故意暴露给他看的,意在促使他走大路、而真正的伏兵在大路上,曹操定会偏偏选择小路撤退——小道上的伏兵却恰恰是真的。
这样,正当曹操自鸣得意破了诸葛亮的反兵法而用兵之计时,他恰好中了诸葛亮的反兵法而用兵之计。结果呢,曹操又一次因兵败而狼狈逃窜。
九、太史慈突围
东汉末年,黄巾军大举进攻北海。这时孔融任职北海相,被黄巾军围困在都昌。孔融率军多次突围不成,便想请当时任平原相的刘备前来救援。可是都昌城被黄巾军铁桶似地团团围住,派出的信使无法出城。见此情形,太史慈主动提出,由他想法出城求援。
次日一大早,太史慈带了两个弓箭手,手拿箭靶,策马冲出城外。黄巾军起初看见三名官兵冲出城来,以为是来叫阵,便立即准备迎战。不料太史慈这三人并未径直冲向黄巾军阵中,而是若无其事地翻身下马,向城下的堑壕走去。三人认真地练起射箭来,练毕,又骑马回城。
第三天清晨,太史慈又如同头一天那样带着两名弓箭手出城练箭。黄巾军见是他们,不像头天那么在意了,有的站起来观看,有的干脆躺着休息。
第四天天刚亮,太史慈又带着两名士兵骑马出城。黄巾军已经习惯这三人出城练箭了,丝毫没有警觉,除几个人好奇地站起来观看外,其余的人都还没睡醒。不料,太史慈出了城后,突然快马加鞭,直奔城西方向。站起来观看的黄巾军士兵见状大呼,惊醒了尚在睡觉的同伴。当他们爬起来披挂备马时,太史慈早已跑出黄巾军的包围圈,无法追上了。太史慈冲出重围后,日夜兼程,从刘备那里搬来了3000救兵,从而解了都昌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