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荣
郭自强,1938年1月出生,中卫市柔远人,小教高级职称,1970年12月入党。1959年7月毕业于银川师范,分配到原固原县红河公社任教,之后在彭阳中学工作,先后任副校长、校长、教育专干等职务。1998年退休。2004年去世。
2004年初春的一天,天气阴沉,我格外想念我的老师郭自强,于是就打电话。一方面想问候一下,另一方面是想请老师吃一顿饭。电话打过去后,我说找郭老师,郭老师的爱人刘老师一下就哽咽了,非常悲伤。她把电话递给了儿子华锋。华锋听到是我要找郭老师,也是泣不成声。原来我的恩师郭自强在一个星期前突然因病去世。
老师突然去世的消息,我是无法接受的。去世前半个月,我在原州区政府街碰到了在体育场晨练的老师两口子,还和我说了好多话。老师说话时,他的眼神,他的音调,充满了慈祥和关爱。那种温馨,那种关爱,我是无法言表的。虽然老师去世了,但他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老师走得太突然了,在我看来他是那么的健康,那么的健谈,那么的善良。他的一生视工作如生命,是那么的敬业,那么的认真。那么好的老师怎么说去就去了呢?
1973年我考入红河一中后,知道了郭老师,那时他是学区的专干。在全公社大型活动中我看到他的身影,在学校的一些大会上他都要讲话,我听他讲的话和收音机里面的一样,穿的又是制服,我感到他是一个很大的“官”。转眼到了1975年,我到彭阳中学上高中,这时郭老师已是彭阳中学校长。
我是从红河一中来的,字写得比较好,能办黑板报,学习也比较好,老师就对我爱心有加。有一天,他专门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给我说了三件事:一是国家招生制度可能要改革,要我好好学习;二是没有面(给学生灶房交的面粉)交的话,跟他说;三是让我定期更换校园的两块大黑板,学校给一间房,专门放尺子、粉笔等办黑板报的文具。他说,这房子安静,也可以自习。时间过了30多年,我才体会到了老师的良苦用心。
1977年上半年是我生活中最艰难的一段时间,那时学校食堂的伙食特别不好,每个星期有3天都要吃高粱面,非常难吃。我一天几乎只吃二三两,一两个月下来,我就面如枯槁,骨瘦如柴,体重不足40公斤。最艰难时,老师给了我父亲般的关怀,几次把自己家的白面蒸馍拿来让我吃。我肚子虽然很饿,但接过老师手中的蒸馍,两眼泪水欲滴。
1977年是我的命运转折之年,当年12月我就参加了“文化大革命”后的第一次全国大中专统一考试。在这之前,是由大队和公社推荐上学,我是中农成分,没有一个亲属亲戚在大队和公社当干部,尽管年龄不大,但命运之神不会光顾我的,我对上大学和中专是绝望的。是邓小平改变了中国,也是邓小平改变了我这个农民儿子的命运,让我有幸“金榜题名”。那年我们红河公社34名,包括我们宽坪大队6名农家子弟都考入区内外大中专学校,我考了200多分的“高分”,被固原县师训班(固原县教师进修学校第一期)录取。那种心情好像是刚从“大牢”里出来的一样,得到完全的解放,我感到天突然变得那么蓝,地突然变得那么宽。
考上学之后,我到老师家去了几次,老师非常高兴,和我谈了好多话,内容包括家庭的事儿,学校的发展,国家的前途命运,我看到了老师内心的那种愉悦。
1978年3月开学前,老师问我有钱吗。我说有10块,老师毫不犹豫,从家里写字台抽屉里拿了100块钱往我手里塞,刹那间我的心颤抖了,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那时老师的月工资只有42元钱啊!我是一个农家子女,和老师非亲非故,他却把我当自己家里的人看待。几年来老师给了我生存的希望,使我幼小的心灵感受到了社会的温暖,感受到了老师的恩情。这100块钱的含金量无法用一个数字来量化,这是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关爱,是一个长辈对子女的疼爱;这100块钱的事在我脑海和心灵留下无法抹去的印记,我一生都不能忘怀。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愈加怀念老师,但老师已经远去……再过若干年,我将到另一个世界看老师,和恩师再好好说说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