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三个火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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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司法人员和军人们

这些事发生的第二天,达达尼安和波尔多斯向德。特雷维尔先生报告,说阿多斯失踪了。阿拉密斯请假回去处理一些家务。德。特雷维尔先生就像是他的士兵们的父亲。不管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只要他们穿上了他的火枪队的队服,他们无论出现什么不测,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帮助他们。听这事之后,他立刻去见了刑事长官。红十字街口哨所的负责长官被找来了。经过一连串的调查了解,终于查明了阿多斯的下落:他正被关在主教堡。阿多斯经历了班那希尔所经受了的那种种的考验。在对质之前阿多斯什么也没有讲,直到对质时才说明,他是阿多斯,而不是达达尼安。他说他不认识班那希尔先生和夫人,也没跟他们说过话,他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去那里拜访他的朋友达达尼安先生,而在这之前,他一直待在德。特雷维尔先生那里,并且一起吃了饭。其中,他还提到了德。来特蕾穆伊先生的名字。第二位审判官与第一位审判官一样惊奇,他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火枪手,因为司法人员是非常非常想击败军人的,但是听到到两位大人物的名字就害怕了。结果,阿多斯也被送到了红衣主教那里。可碰巧的是,红衣主教不在,他进宫去见国王了。就在此时,德。特雷维尔先生也进宫来见了国王。我们知道,国王对王后的成见很深。而且,红衣主教还有办法使国王的这种成见长久地保持下去。从红衣主教这方面来讲,他一直认为,女人比男人善于玩阴谋。造成红衣主教这一成见的一个原因,是奥地利安娜与德。谢弗勒兹夫人关系一向很好。他认为,这两个女人搞在一起,危险性是非常高的。在红衣主教看来,这个德。谢弗勒兹夫人不仅在政治方面,而且在爱情方面,一直为王后出谋划策,两个人狼狈为奸。就是这个德。谢弗勒兹夫人,她已被放逐到了图尔,但她又来了巴黎,一待就是五天。红衣主教向国王报告了她的事,国王便怒不可遏。国王喜怒无常而且不诚实,历史记录了他的这一性格。红衣主教还向国王禀报说,不仅德。谢弗勒兹夫人出现在巴黎,而且王后还借助于神秘通讯方法,与德。谢弗勒兹夫人取得了联系。他向国王报告说,尽管这一阴谋活动十分诡秘,令人难以理清它的头绪,但他眼看就要闹它个水落石出了。他掌握了充分的证据,那个被王后派去与德。谢弗勒兹夫人进行接头的女密使眼看就要落网了,可就是一个火枪手用暴力阻止了这一切。关于白金汉公爵,红衣主教还没有吐露一个字呢。国王控制不住自己,非常愤怒,他向王后的套间迈了一步,看来他要干出最最冷酷无情、蛮不讲理的事情了。就在此时,德。特雷维尔进来了。从红衣主教在场、国王的愤怒脸色,德。特雷维尔一下子判断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路易十三已经准备离开了,但当他听到德。特雷维尔先生进来的声音时,便转过了身子。“您来得正好,先生,”国王说,他的火气已经升到了极点,“我刚刚听到了有关您的火枪手干的一些好事。”“我也有些事向陛下禀报。”

“您说什么?”国王问了一句。德。特雷维尔先生依然用冷静的口气说:“一些检察官、审判官、警务人员——无疑全是些值得尊敬的人,但是他们仇视军人,擅自在一所房子里将我的一位火枪手强行拘捕,最后,陛下,您的一名火枪手将他关进了主教堡。所有这一切的根据就是一纸命令——人们拒绝让我看那道命令。可这位火枪手品行端正,无可指责,他就是阿多斯先生。”“阿多斯。”国王想起了这个名字。德。特雷维尔先生继续说:“就是阿多斯,在那场您也知道的不无遗憾的决斗中,不幸地将德。哈于查科先生刺成了重伤。”他转向红衣主教,“德。哈于查科先生现已完全康复,对吗?”“谢谢。”红衣主教愤怒地咬着嘴唇。“阿多斯去拜访他的一个朋友,但朋友没有在家,”德。特雷维尔先生继续说,“阿多斯在那里等他,刚刚拿起一本书,就有一大帮法警和士兵闯了进来,把他抓走了……”这时,红衣主教故意朝国王做了一个动作,那意思是向国王说明:“瞧,这就是我刚刚对您讲的那件事。”“这我全都清楚,”国王不耐烦起来,“因为他们把他抓走了是在为王国效劳。”“这么讲,”德。特雷维尔先生继续说,“将一位无辜的火枪手抓起来,把他像罪犯那样拖来拖去——更何况受害人还是为国王流过十几次鲜血,还准备再次为陛下流血的火枪手呀,而那些人所做的一切,也是在为王国效劳吗?”“噢,”国王开始动摇了,“事情是这样吗?”“可德。特雷维尔先生没有讲,”红衣主教非常冷静地插言,“就是这位‘无辜的’火枪手,刚刚用他的剑刺伤了四名预审员,他们是由我派出,去预审一个重要案子的。”

“主教阁下有证据表明他干了这件事,”德。特雷维尔先生拿出了贾司克尼人的坦率劲头儿。“因为在那一小时前,阿多斯先生,这个出身高贵的人,正和我一起吃晚餐,随后又与德。来特蕾穆伊公爵先生,还有德。夏吕伯爵先生在一起聊了天。”“我这里有份笔录的证据,”红衣主教大声道,“是那几名遭到粗暴袭击的人的笔录,可以给陛下过目。”“司法人员的笔录,”德。特雷维尔先生自负道,“能与以军人的荣誉做出的保证相提并论吗?”“特雷维尔,好啦……”国王说。“要是红衣主教阁下对我的一名火枪手产生了怀疑,”德。特雷维尔先生说,“我请求红衣主教亲自进行一次调查。”“我相信,在那所房子里,住着一位巴雅恩人,”红衣主教临危不乱,“他是火枪手的一位朋友。”“红衣主教阁下想说,那是达达尼安先生。”“他是受您保护的一位年轻人,德。特雷维尔先生。”“是这样的。”“难道您不怀疑这个年轻人唆使……”“唆使?”德。特雷维尔先生打断了红衣主教的话,“您在说阿多斯受到了达达尼安的唆使?一个年轻人不可能唆使年龄比他大一倍的人……这不可能。更何况,那天晚上,达达尼安先生也是在我那里度过的。”“噢?”红衣主教说,“所有人都跟您在一起?”“红衣主教阁下对我所讲的有怀疑?”德。特雷维尔先生的脸已涨得通红。“不,绝对没有,”红衣主教说,“但是他什么时候去你那儿的?”“这我可以准确无误地告诉红衣主教阁下,因为他进来的那会儿,我看了看表,当时是九点半。”“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十点半。”“但是,”红衣主教说,“对于德。特雷维尔先生的正直我不曾怀疑过。”他感觉到,胜利又变成了失败。“但,阿多斯毕竟是在掘墓人街的那所房子里被捕的。”“他是去拜访朋友。难道不允许我队伍中的火枪手怀着兄弟般的情谊与德。阿赛尔先生的队伍中的卫士相互来往吗?”“如果他所在的那所房子是可疑的,那就不被允许。”红衣主教回答他。“因为那所房子可疑,特雷维尔,”国王附和说,“这您知道吗?”“我确实不知道,陛下,”德。特雷维尔先生说,“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那就是,达达尼安的房间是不可疑的。陛下,那是可疑的,那就等于说,陛下失去了一个更为忠诚的仆人,红衣主教先生也就失去了一位仰慕者了。”

“这个达达尼安是不是就是那场不幸的决斗中刺伤了卓撒可的那个?”红衣主教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次日,他又刺伤了贝纳儒。是他,陛下,是他。”德。特雷维尔先生说。“好啦,我们该如何判决呢?”国王说。“陛下,这件事,与您的关系很大,对我本人来讲我倒没什么,”红衣主教说,“但是,我判定他有罪。”“我则说他无罪!”德。特雷维尔先生说,“请陛下的法官做判决吧。”“是的,把案子交给他们吧。”国王说。“不过,”德。特雷维尔先生又说,“可悲的是,在我们所在的这一令人遗憾的时刻,军队由于治安案件而遭到严厉迫害,军人们是绝对不会高兴的。”这话说得草率,但是德。特雷维尔先生清醒得很,他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后果他也考虑过了,他所追求的效果,就是来一次大爆炸。“治安案件!”国王果然火了,“治安案件!您知道多少,我的先生!去管好您的火枪手吧,不要大吵大闹!按您的说法,抓了一名火枪手,整个法兰西就悬了!叫什么叫,不就是一个火枪手吗!把整个火枪队的人统统抓起来,你也不能说个‘不’字!”“陛下,既然您认为火枪手是有罪的,”德。特雷维尔先生说,“因此,您看,陛下,我准备交出自己的剑。现在红衣主教先生控告了我的士兵,那红衣主教也会控告我本人。如此这般,我还是以投案自首为妙。”“您有完没完?”国王这样说了一句。“陛下,”德。特雷维尔先生的声音并没有压低,“把我的火枪手还给我,或者审讯他们。”“会审讯他们的,”红衣主教说,“那就再好没有了,我将从陛下那里取得辩护权。”国王担心两个人闹翻,于是对红衣主教说:“如果红衣主教阁下没有什么个人理由……”红衣主教,抢先说:“请原谅打断您,不过,既然国王以为我是一个带有成见的法官,那我就回避好了。”“喔,特雷维尔,”国王说,“您要向我发誓,事件发生时,阿多斯是在您的家里,与案件无关!”“我向陛下发誓!”“我提请陛下考虑,”红衣主教说,“如果就如此把犯人放掉,那就什么也查不清楚了。”“阿多斯是跑不掉的,”特雷维尔说,“他会随时准备回答司法人员的讯问,我来担保。”“对,”国王说,“他不会逃掉,如果需要,随时都可以找到他。更何况,”国王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

“让我们使他有一种安全感。”红衣主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就下命令好了,陛下。”红衣主教说。“可特赦权用于罪犯,”德。特雷维尔先生决心取得彻底的胜利,“我的火枪手不是罪犯。”“他被关在主教堡?”国王问。“是的,陛下,关在一个单人囚室内。”“见鬼!”国王低声嘟囔着,“怎么办呢?”“签署命令,无罪释放,就这么办,”红衣主教说,“我与陛下一样,相信德。特雷维尔先生的保证,这就足够了。”德。特雷维尔先生听罢有些喜悦,但他的担心并没有完全消失。红衣主教所突然表现的这种随和,他还不习惯。国王签署了释放令,德。特雷维尔先生拿起那张纸,立即离开了。红衣主教对着国王笑了一笑,说:“您的火枪队中,陛下,长官与士兵亲密无间,这对陛下是件好事。”这话德。特雷维尔先生听到了,他想:“还没取得最后的完全的胜利,因此要快马加鞭,赶在国王改变主意之前把事办完,将阿多斯从巴士底狱或者主教堡弄出来。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使国王改变了主意,再把阿多斯关进去,做起来,也要比一直关在那里费事得多。”德。特雷维尔先生走进了主教堡,一直在那里待到阿多斯被释放了。后来,在阿多斯第一次见到达达尼安时说:“你很聪明,但要小心了,你还欠红衣主教一剑。”就在德。特雷维尔先生离开国王的房间,关上身后的那扇门的时候,红衣主教对国王说了这样的话:“陛下,如果您愿意,那就让我们认认真真地谈一谈。陛下,五天前,白金汉公爵来到了巴黎,今天早晨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