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灯如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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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善待人生

据说,现世流传的十八罗汉画像是唐末五代画僧贯休和尚所作。这十八罗汉栩栩如生,形态各异,不同的神情外貌和风采代表着不同的理念内涵。为了完成这样的巨作,贯休废寝忘食,苦思冥想,付出了十分艰辛的劳动。即使这样,当他画到最后一个罗汉时,仍是找不到理想的画稿,似乎与前十七位罗汉总有雷同之处。为此,贯休很是苦恼。有天早上他到河边汲水,遇上村里的老伯,老伯见他面容憔悴,衣冠凌乱,便关切地问候,当知道原因后,老伯上下打量贯休,笑着但很认真地说,我看师父就像罗汉。贯休心中一动,临水观照,只见水里的和尚虬髯深目,虽隐藏着几分忧郁苦恼,却因为长年的修炼而呈现着沉思而泰然的神色,也因此倒衬出凌乱衣衫的别具意味,贯休欣喜不已,这正是他想要而久觅不得的第十八个罗汉啊!

其实,所谓罗汉,不是凭空出世的神仙,正是世间认为修炼到一定高度的僧人啊。这高度就是智慧、宽容、仁慈、从容,以至推衍出人们寄托诸多理想情怀的化身。天才也是如此,并不是几百年横空出世的奇人,而是就在每个人的身上,关键是能否将天才挖掘出来并培养修炼出来。伟大的天才人物往往看重和善待自己的人生,决不轻慢,给予潜心修炼,所以他们的才智成就得以超乎芸芸众生。

在马来西亚有个古老的小城“马六甲”,小城里有一个奇特的小庙。游人走进去看不见供奉任何神仙,禁不住会嘀咕:难道这是一个不供奉神仙菩萨的庙?然而在小庙明亮的正堂里,四面都是明镜,不管怎样瞻顾,环视顾盼的都是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充满探询神色的自己。即是红尘滚滚中生生不息的“我”。于是,在这寓意深邃的小庙里,旅人从惊奇到宁静,无不陷入沉思与深深的追索之中,自己是世界中重要的、独一无二的一员,内心虔诚。看重自己,就是与万千气象的世界达成更和谐相通的境界。

由此我们可以悟出,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珍惜生命,善待人生,就是在客观允许的条件下,把这仅有一次的生命以自己认为最值得追求的方式度过。看重自己的人生,不疏忽自己人生过程的每个细节。让自己与现实不断磨合。既然我是自己生命的主角,“我”就是自己内心敬畏的神明,我要为之增添光彩,而不是抹黑,长期以往的坚持,就可以成为道德与才学高深的天才,甚至成为超乎寻常的罗汉。

著名作家汪曾祺说:“人总要把自己生命的精华都调动起来,倾力一搏,像干将莫邪一样,把自己炼进自己的剑里,这才叫活着。”试想,生命的奋力一搏,倾心创造,无论如何都是精彩的。

我以为,看重自己的人生,演绎精彩,并不是意味着只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言,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一方面。罗汉,内心神明的另一面,是修炼自我,形成完善的人格。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修身养性”。因此,不论地位如何,看重自己的人生,也是寻找内心的神明,认真完善自己和寻找最好的消费生命的方式。也可以“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比如我们可以告诫自己,时刻砍伐内心生长过度的贪欲之树;比如把环境保护意识记在心里,少用几个塑料袋;比如我们修炼自己的急躁性情,宽容别人,包容家人,潜心培养下一代,享受生活的种种乐趣,形成宁静坦荡的心境。

倾力创造,努力干事,做罗汉;静心修炼,踏实做人,爱自己。我想这应该就是不辜负自己的人生了。

2008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