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停在了天都客栈的门外。
西泠雪下了车,低声道了句多谢,转身便往里走,那公子连忙紧走两步追了过来,拱手说,“姑娘留步。”
西泠雪回过头来,诧异地问,“公子还有事么?”,说完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手摸向口袋,掂了掂只有几个铜板,才想起银票一部分在雪娇身上,还有一部分留在客栈的包袱里,自己身上的二十两已经花光。她歉然地摇头,“真是不巧,公子在这稍等片刻,我回去拿搭车的银子给公子送来。”
那公子注视着她,微笑着,“这点银子不算什么,小姐不必挂齿。只是不知小姐家在何方,为何无家人陪伴左右?”
“家在……”她想了想,故意不说,只是说,“爹娘平素不许我出门。”说完忽觉不妥,讪笑了一声,“跟爹娘一起哪如一个人轻松自在。”
公子‘哦’了一声,“那姑娘来京城做什么?”
西泠雪灿然一笑,说,“来京城看海棠花啊。”
那笑声宛如清泉击水,夜晚听起来更是清脆动人。公子听的呆了,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听西泠雪说,“天色不早了,我得进去了,还不知雪娇有没有回来。”
公子连忙说,“那明日我来找姑娘可好?”
说话间西泠雪已进了‘天都’客栈的大门,回过头来说,“明日晚些时候,公子再来找我罢。”说完,拎着裙摆上了楼。
公子站在天都的门外目送她离开,久久不去,仿佛空气中还流淌着那脆然的笑声和轻旋的裙裾,直到良久才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车夫恭谨地问,“爷,还去第一楼吗?”
公子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今日不去第一楼了,回太子府。”
“是!”
夜色之中,马蹄踏着月光,一会就已走远,直到转过一道弯将‘天都’摆脱,公子的手才撂下刺花的帘子,忽然,他的动作停止了,手触摸到一样东西。
他拿起来一看,不正是刚才西泠雪手中紧握的那面铜镜。——镜面上,雕刻的繁杂花纹,仔细看却是一只只形状迥异的眼睛。
他忍不住打开镜面。
一道彤光闪过,破损的镜面隐约浮起一张瑰丽的面容。
面容愈加清晰,那唇角、微笑、眉眼,不正是骷髅面具下令人失魂落魄的西泠雪。而且,那面容远比她晕倒时要生动的多,更加令人动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