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要塞明初,晋商为了降低买卖粮食的成本,在边境招民垦荒种地。除晋北外,晋商还在东北等地种植粮食,“迩时辽东千里,晋人商屯其间,各为城堡,耕者数千万。商人拿出财力,募民垦田”。为了更多换取食盐获得利润,晋商在边塞甚至购买青苗,或向当地土著之人提供借贷资金,竞相收购粮食。许多晋商通过贩盐贩粮,发展为拥资数十万乃至百万的富商大贾。明弘治五年(1492),朝廷改缴纳粮草为直接向盐运司交钱换取盐引后,山西盐商丧失了经营盐业的有利条件。许多山西盐商迁移到两淮、江浙地区,以廉价收买边商所领的盐引,去盐场支盐获利成为巨富。天下富庶地的两淮“岁额百三十万引,向来山西、徽州之富人商于淮者,百数十户,蓄资以七八千万计”。山西商人成为有名的两淮盐商和扬州盐商集团,山西太原的阎家、李家,河津县的刘家,襄陵县的乔家、高家,临汾的亢家,都是扬州盐市中有名的大盐商。清代有一首《扬州竹枝词》说扬州山西商人的富足是:
商人河下最奢华,
窗子都糊广陵纱。
急限饷银三十万,
西商犹自少离家。
山西盐商曾打拼过的扬州城同时,山西盐商们还将资金投到山西解州、长芦、安徽、四川等地的盐场,使晋商处于垄断全国各省盐业的地位。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改引为纲后,这批盐商又获得收购、运销食盐的世袭经营特权。明中后期山西运城池神庙祠,晋商中“平阳、泽、潞富家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他们积累了数以百万计的商业资本,成为当时两淮富甲天下的盐商。而山西解州池盐,因地处山西省安邑县潞村,也称为潞盐。秦代曾设置河东郡,所以也有河东盐的称谓。明代实行纳粮换引制,河东盐成为宣府、大同两个边镇缴纳粮食换取盐引的盐场。晋商利用得天独厚的地域优势,换取河东盐,积极参与河东盐的经营,从这里又走出了众多的山西大盐商。
南蒲州 产关羽 财神故乡
在明代,山西南部的蒲州富商最多,而蒲州又是财神关羽的故乡,“官向官,民向民,关老爷爱的是蒲州人”。在财神的护佑下,蒲州的盐粮富商为数不少。蒲州位于南北纵贯晋陕峡谷的黄河转折东流地方,这里土陋人稠,历来经商者众多。由于经商致富要比农业快,因此外出经商的人一般都能致富回家。明代蒲州籍大学士张四维写道:晋商大院“吾蒲介在河东,土陋而民伙;田不能一援,援而取给于商,计春挟轻资牵车走四方者,十室九空。”因此,明代山西省南部人多出外经商,最终发展成为雄踞一方的大贾。晋商和各地商帮相似,不仅进行长途贩运,而且采取多种经营。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他们常常往返重载货物以节约运输成本,店铺也经营多种项目,以分散风险,增加利润。许多富商为追求利润,集地主、商人、放高利贷者于一身,涉足行业相当广泛。凡是社会所需要的商品都是他们经营的对象,特别是以生活必需品如粮、棉、丝、麻、茶、盐等为大宗。
利用“开中制”输粮贩盐,晋商掘得了第一桶金,明代,晋中和晋南产生了不少名闻全国的大商人。
明代粮商范世逵,是以农商致富的典型之一。范世逵字希哲,别号东山。他的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是以经营粮食为主的商人。范世逵少年时奔走四方,学了不少经商本领。他为人精明干练,胸有大志,经商喜欢做大买卖,不喜欢做蝇头小买卖。他在甘肃一带专门经营粮草,生意做得很活,几年内赚了五万两白银。
当时政府仍然实行“开中制”,由于官僚显贵的插手揩油,一般盐商拿着买盐的引票却在盐场不能及时买到盐,有时要等几年或几十年才能换到盐。再加上战乱频繁,两淮盐商的利润大受影响,有些做生意不但赚不到钱,而且将本钱也赔得精光。范世逵却认为用粮食换盐引、经营粮盐业是条致富的捷径。于是自己亲自去甘肃酒泉等地,熟悉买卖路线后,他就在这一带专门经营粮、草,或囤积或出手,或购进或销售,全看当时各地市场价格变化,几年内利润涨了数倍。他生意越做越大,又一直诚实守信,所以河西都御史和边防官员都愿意买他的粮草。
明清县衙范世逵经商致富后,家业大兴,买了数百亩良田,积攒的银两数以万计,但他和一般的山西商人一样节俭,吃穿用度和普通人一样。他为人仗义慷慨,经商原则是人弃我取,独辟蹊径。与人相处时又能知人善任,有胆有识。
一次,冀州的王玉峰犯法被治罪。巧的是那天范世逵去拜望当地的知县大人,路过桥头时,看见王玉峰被人押着去河滩扛木头。他见这个囚犯很年轻,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于是向狱卒打听这人的情况。狱卒告诉他说,这个犯人叫王玉峰,半月前翻墙进室,偷了人家二十两银子后逃走,被官府抓住,判三年苦役。
范世逵听了,不禁为这个年轻人可惜,心中升起恻隐之情,转身去问王玉峰个中原因。
王玉峰见这个大富商模样不恶,言语中透出关切之意,于是羞愧地说起事情的原委:原来王玉峰由于家境贫寒,听人说河西这边好做生意,于是离乡背井,跑到河西一带想赚一大笔钱来养活家中的老母亲。但是,他太年轻没有经商经验,也没有多少经商本钱,到河西后处处碰壁,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简单。瞎闯半年后,他已身无分文,别说没路费返回家乡,就连吃饭的银两也没有了。实在走投无路才铤而走险去行窃,可是第一次偷盗就被抓获……
范世逵听后心想此人良心未泯,尚有救,不如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范世逵便去找知县大人,并提出为王玉峰赎身之事。这件事对知县大人而言是举手之劳,况且又是范世逵亲自相求,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就非常爽快地应允了。
回到家里,范世逵叫人替王玉峰收拾出一间房间,将他安顿下来。
有个窃贼被范世逵出资赎出、留在家里的消息不胫而走。同行粮商纷纷评说,有人认为范世逵侠义豪爽,胆识过人;也有人认为将一个窃贼留在家里,是引狼入室。范世逵听了,只微微一笑,置之不理。
王玉峰留在范世逵家里后,每天帮着做些杂活,范世逵是个富商,由于生意需要,经常有大宗银两进进出出,他对王玉峰毫无防范之心,很信任他,有时还差王玉峰去内室柜里取银两,此后又将一些账务交给王玉峰处理,王玉峰将账目管理得不差分毫,过手的银钱点滴不漏。一天,范世逵准备让王玉峰帮他出外运送粮草,交给他三百两纹银。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生了意外:王玉峰携银逃走了。
范世逵认为王玉峰模样不恶,这次可能是一时财迷心窍,或许有其他隐情,相信他还会回来的。
时间一晃几月,一日,范世逵与几个粮商在厅堂议事,忽见有个扛着包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跌跌撞撞扑进厅堂,一进厅堂就跪在那里。范世逵一下就辨认出来是王玉峰,王玉峰一边向范世逵磕头谢罪,一边痛说原因。原来,王玉峰确实偷了范世逵三百两银子,然后朝老家奔去,准备回家奉养老母。没想到等他回到老家后,才得知老母三个月前已经去世。王玉峰认为是老天给他的报应,同时又念范世逵是个大善人,对他恩重如山,而自己恩将仇报,这一生也会良心不安。思前想后,他彻底悔悟,于是又返回河西来了。他身上的零花钱早已用光,但他不动那三百两银子,困了就睡在路边,饿了就上门讨饭,就这样好不容易走到河西范世逵这里。
说到这里,王玉峰将面前的包裹解开,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银两。
这以后,范世逵开始重用王玉峰,让他帮着经营粮草。王玉峰觉得范世逵不仅给了他第二次做人的机会,还以“君子之风”肯定了他的人格,非常感激范世逵,对他既忠心又卖力,大有“涌泉相报”的意思。王玉峰这个人确实是块经商的料,他很能干,在范世逵的指点下,进步很快,不到一年,就成为范世逵的得力干将,使范世逵粮食生意利润倍增。
明初,蒲州贩运食盐的商人大部分在两淮、江浙一带,经营沧州盐的人少,即使有经营的,时间也比较短。展玉泉却是一个例外。他的父亲就是沧州盐商,是个经商能手,做的生意都能赢利。明代,盐业实行引盐专卖制,商人凭官府颁发的盐引到指定的盐场支盐,然后到指定地区销盐,不盐场生产图得越境。沧盐的运销地区是北直隶和河南彰德、卫辉二府等地。明中后期,沧州盐区出现了私盐入境,加上当地居民刮盐碱自治土盐,使沧盐销售减少,每年还不到过去的十分之三四。当时经营沧盐的商人大部分离开,只有展玉泉的父亲坚守下来,后来由他继承父业。这时盐场管理经过整顿和改革,出现了新局面。经营沧盐可以谋取大利,其他盐商又纷纷云集沧州,盐商人数比过去增加十倍多,其中只有展氏是世商,蒲州人都称赞展父经商很有远见。
展玉泉为人精干不失豪爽,又从小跟随父亲,对经营盐业之道很在行。谚语说:“能打会算,财源不断。”展玉泉办事讲求效率,精通算术,不计较小利。在做生意时先在心中打算好,然后决断。经常是别人和他同时运输的货物,往往是他的先到目的地;别的商人和他同样销售的货物,往往是他的谋利最多。尽管如此,他毫不吝啬,乐于帮助人,他的钱财也往往比其他商人先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