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寂灭菩提之燃心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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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百离舞勺

破晓,鸡鸣,曙光如同一道道利箭撕破暗沉的天空。光明,终于来了!

下了整整三日大雪的苏城,此刻终于放晴。黎明让苏城中的人倍感欣喜,除了正在苏城进行及笄大典的燕国公主燕乐。

她的及笄大典,推迟了三日。

来自齐、赵、韩三国的公子,皆以为是这场雪的缘故。其实,只是这燕乐不愿及笄,不愿嫁人,不愿在深爱之人死去后苟活于世。

她爱的人,叫重浮,是苏城内乐坊里的乐师,死于燕国大将剧辛之手。剧辛说:“公主,你注定是天上的凤凰鸟,莫要为了这山鸡自降身份。”她只平淡地问:“凤凰有了山鸡的后嗣,活是不活?”

剧辛沉默良久,终是回她一句:“若于归九天,活;若避于山野,死。”

她抬头凝视剧辛,双眸神采奕奕,浅笑不语。

是的,她有了重浮的孩子。她要把他生下来。

公元前257年,燕国公主燕乐及笄大典后三日,受燕孝王之命,于归赵国将军赵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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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32年,燕太子丹质于秦,受辱,亡燕。燕王怒,欲罪太子丹。剧辛、鞠武为太子保,请迎太子丹归。

方此时,燕太子丹正于燕下都武阳城王宫内。

晨起,燕丹惫懒,唤侍者更衣洗漱。随后处理武阳城相关政务。

至巳时,燕丹与剑客辰寂相期时辰已到。燕丹欲出宫门与见。此时,又念及辰寂故人百离,念起百离所言铸剑城被毁一事,于是唤来史官,查阅地方志,欲查出铸剑城被毁真相。

而后,燕丹摆驾前往王宫西门下。

及王宫西门,辰寂已然久等在此。燕丹走下步撵,拱手道:“辰寂兄弟,久等了。丹宫中事务颇多,故而来迟,还望见谅。”

辰寂摆手道:“太子多虑。既然出了这宫廷,不若一同往太子公府馆舍走走?”

燕丹了然,知他心念故人百离,急于与他相见,因此也不推脱,只做个“请”的手势,邀他同行。

路上,燕丹此次欲与辰寂搭话,辰寂皆是不答。待到了太子公府,辰寂才回了句:“辰寂虽为剑客,亦是方外修行者人,这凡尘俗事,早已不涉及。”言下之意,若你燕丹欲求贤士,速去别处,我必不会帮忙。

燕丹知晓有才之士皆是古怪之人,纵使求贤若渴,也得徐徐图之。于是他微笑点头,对辰寂所言似乎并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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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丹与辰寂进入太子公府前一刻,徐寿正在房中修炼。待燕丹二人步步接近,他猛地一睁眼,惊呼:“又是一方大神现世!”说罢,出门进到隔壁百离房中。

一推门,一股清气扑面而来,似乎瞬间又将徐寿洗筋伐络了一回。他疾走几步,走到百离床边,却见百离一夕之间长成舞勺少年,心中感慨颇多。

他走过去将百离从幻梦中叫醒,提醒他有位大神即将来访。

却听百离打着哈切说道:“大神?与我何干?有这心思关心什么大神,不如想想我这身子变化的因由。”

徐寿暗自抚额:“神君,若是来着不善,又当如何?”

百离闻言,摇头窃笑:“徐寿你啊,思虑过了!你能感应到有大神前来,何况乎我?我虽感心悸,却也感熟悉,想来,这是为故人。”

“倒是忘了这层。”徐寿面色略显尴尬,遂转移话题,“去前厅接应那位否?”

百离坐在席上把玩茶碗,瘪嘴摇头,神色悠然:“不必。”

他当初被如来收入掌中之时,只是一缕连记忆都近乎空白的游魂,今日这仿似“故人”的大神前来,谁晓得他有什么目的?且让他自己上门!

正当此时,侍者领着燕丹及辰寂来到百离房外。燕丹与辰寂眼神相接,见辰寂略略点头,于是伸手轻叩门扉:“百离神君在否?”

百离闲闲朝门外瞧了一眼,道:“且进来吧。”

燕丹推门,与辰寂一同进到屋内。

一进这屋,瞧见那人,燕丹不禁低问:“咦?百离你……”

这十二岁的少年淡定点头:“嗯,是我。”他声音低哑,似乎正处于变声之时。

燕丹温润一笑:“从来听了许多神怪故事,今日算是见识了。百离这般变化,正是映证了神君千万般变化的传言。”

他这话刚说完,百离还未有言语,一旁的辰寂便轻笑着插话:“阿梨……三百四十年不见,你竟成了男儿身?”说完,脸上笑意更浓。

百离一听他这么说,当即站起,斥道:“放肆!胆敢言语刺伤本座!”

下凡变作男儿事百离眼下最忌讳之事,辰寂将它摆到明面儿上来说,言语之间还有丝丝幸灾乐祸与轻蔑不屑。九天之上二百四十年清修,百离早已养成甚强的自尊。如今有辰寂如此言语,百离不禁恼羞成怒,指面斥骂。

辰寂此时笑得更欢了:“从前分明是个胆小怕事又温柔体贴的小女娃子,如今竟成了这般跳脚大神。真是沧海变作桑田,造物变化万端啊!”

从前分明是个胆小怕事又温柔体贴的小女娃子?!

“你认识我?!”百离心如擂鼓。

辰寂挑眉笑道:“别处说去。”说罢,他与百离二人便消失在房中。

燕丹看着同样被遗弃的徐寿,无奈说道:“如此能人异士,行事总这般令人无法捉摸。”

徐寿点头:“太子也莫要再将我等方外之人牵扯进这凡尘之事了罢。这于我等修行,着实不易。”

燕丹埋首,眼中染上浓浓的悲戚之色,两手握紧:“我燕国,自建立之初便是公国,西汉时盛极一时,亦尝为人称作‘锯燕’。迩来不过七百余载,竟已颓丧如斯,真乃天亡我燕国不成?”

燕丹抬头,闭上双眸,右手抚胸,作悲郁状。良久,不语。

他确是一个良好的戏子,却打动不了徐寿的心。只听徐寿平静道:“太子若无事,可先行回宫。徐寿今日尚需修行,便不打扰了。告辞。”说罢,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燕丹面色狠厉,暗自咬牙:孤已如此放低姿态,他徐寿仍是这般不识好歹!到底如何才能将你彻底收复为我所用呢,徐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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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秦都咸阳城里近日发生的一桩怪事:咸阳城西城门,一头驴子悠然入城。这驴子头上拴着一把不知名的青草,闻来颇有异香。驴子几欲咬食青草,几番不得,只得前行几步。由是,这驴子无人驱使便自可前行。说是无人驱使也是不对。这驴子背上躺了个人,看这模样,是个鹤发童颜的白衣老头。那老头在驴背上呼呼大睡一动不动。

正入城时,西城门守卫将那驴子惊了。驴子前蹄一抬,身子一番,便径直往前跑了。那白衣老头“哎哟”一声跌倒在地,那喊声竟别样年轻。众人目光不禁为那老头吸引,只匆匆看了一眼,眼前便是白光一闪,白衣老头变作了青衣少年,再一眨眼,那少年却是不见人影了。

此事惊动了秦王政。嬴政立即着人搜寻那青衣少年。七日后,有一稚子称在江边与那少年坐谈,问那少年姓名。

那人哧哧笑道:“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