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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智戏“二混”

皮日休见同乡好友归仁绍中年丧妻,十分同情,总想着法儿帮助他再次娶亲,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话说归绍仁丧妻后,看中了同村的一个处号叫“白牡丹”的年轻寡妇,几次想托人去求婚,担心碰壁,就想出了个求婚计。他在八月十五中秋节买上两包月饼,夹上一张求婚书,趁清早无人,悄悄放到白牡丹家的窗台上。并在包装纸上写道:

中秋家家飞笑声,

你我郁郁对孤灯;

寒士愿作织女伴,

月上柳梢索回音。

归仁绍心想,这样先作试探,她要是答应,自己马上托媒说亲;她要是不答应,反正她知我知无人知,也不掉面子。于是,归绍企盼到月亮东升,他趁四周无人,来到白牡丹窗台上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封回信,拿回家一看,只见上面也写着四句诗:

月饼圆圆甜在心,

情意绵绵见赤诚;

但愿半月一相赠,

来年中秋联婚姻。

归仁绍反复吟着这诗句,心里像打翻蜜罐似的,甜蜜极了。

从此以后,每隔半月,归仁绍总要破费置办礼物,送到白牡丹的窗口。要送什么,白牡丹会在窗台上留下一张字条,预先告诉归仁绍。归仁绍为讨白牡丹的欢心,总是照送不误。

转眠快到第二年中秋,归仁绍心想,白牡丹收了一年的礼物,婚事已是十拿九稳了,就托好友皮日休上门说媒。

谁知,白牡丹听了一口拒绝。

皮日休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场责怪白牡丹不该骗取归绍仁许多礼物。

白牡丹听了如坠五里雾中。

皮日休知道白牡丹忠厚本分,看她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那幅懵然的样子,心里着实感到奇怪。他将此事告诉了归绍仁,归绍仁便把从白家窗台上拿回的一叠字条给他看。

皮日休看了后,觉得这里面有文章,便吩咐归仁绍不要声张,将事情探个虚实再说。

第二天,又是中秋送礼的日子。归绍仁和皮日休很早起来,照常把月饼放到白牡丹的窗台上,两人蹲守在暗处细细观察。不一会儿,只见有个人贼头贼脑地走过来,朝四周一看,塞上一张纸条,拿了白牡丹窗台上的月饼往兜里一塞,回头就走。

皮日休和归绍仁睁大眼睛一瞧,原来是方圆左右有名的“二混子”。

就在去年归仁绍第一次把礼物送到白牡丹的窗台时,正碰上想打白牡丹歪主意的二混子。二混子将归仁绍的举措看得一清二楚,他等归仁绍走后,取回月饼和求婚信,全明白了,便想了个冒名顶替,叫归仁绍他四时八节按自己的意思送礼的鬼点子。因此,他冒充白牡丹之名复信,把归仁绍蒙在鼓里,浑然不知。至此,二混子逢年过节想吃喝什么,只要写张字条往白牡丹的窗台上一放,归仁绍便会按时全力以办。

眼下归仁绍见自己的美事被二混子搅了,顿时火冒三丈,起身要去抓二混子。

皮日休急忙拦住,劝他不可鲁莽。

归绍仁哪里肯依,气恼地说:“我被二混子欺骗了整一年,白花了十几两银子不算,还误了我的婚事。不当场抓住这个老奸巨猾的二混子,就是去告官也会口说无凭。”

皮日休道:“现任的县令就是二混子的表兄,要是打官司,他诬告你贪念女色,居心不良,偷偷摸摸打人家年轻寡妇的主意,人证物证俱在,到时候你反倒要吃亏了。”

“那我就咽下这口恶气才行?”

皮日休想了想,对归绍仁说:“你的事包在我的身上。待我略施小计,保你人财不会两空。”

归仁绍以为皮日休是再宽自己的心,摇头表示不信。

皮日休拍胸说:“你先回家歇着吧!我叫二混子当晚就归还你这一年所破费的银子就是了。”

“哪有肉入了蛇肚子里还有吐出来的事?”

皮日休信誓旦旦地说:“要是二混子他今晚不把银子送上你家门,我明天早晨就倒爬到你家!不过,你得按我说的去办。”他附在归仁绍的耳边耳语了一阵子。

归仁绍刚吃过晚饭,果然见二混子匆匆而来。

二混子在环顾左右无人时,立刻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归仁绍救命。

归仁绍按照皮日休的吩咐,愤怒地将那二十两银子扫到地上。

二混子一见,急忙又掏出十两银子,边痛哭流涕打自己的嘴巴边求归仁绍救命。

归仁绍一言不发,将皮日休交给他的小纸包丢给了二混子。

二混子提过小纸包,当即又磕了三个响头,像抓住了救命仙丹似的,拿了就急匆匆地走了。

二混子前脚刚离开,皮日休后脚就笑呵呵地进子归仁绍的家门。

归仁绍不知皮日休搞的啥变戏法,使二混子不仅倒赊了银子还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便赶紧探问究竟。

皮日休笑着把他施计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当天晚饭前,皮日休到了二混子家里,见他正在美滋滋地吃取回来的月饼,就故作神秘地说归仁绍想和白牡丹成亲,送了一年的彩礼去提亲,谁知媒人去了,白牡丹却改口赖婚。归仁绍花去了近二十两银子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了出气,今年中秋又送月饼时偷偷放进了烂肠药,一旦吃下去,过上十天半个月,那大肠小肠就要烂掉呢!

二混子一听着了慌,结结巴巴地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呀!你我她都是乡邻,不能不见死不救呀!”

皮日休说:“要救人也不难。那归仁绍不知从哪里得知你在打白牡丹的主意,让我来过话给你,快去给白牡丹透个气,不想要命,就作罢;想要命,就得归还他一年送礼所破费的二十两银子,另花十两银子去他家取解药。我去白牡丹家为归仁绍做媒已破了面子,不想再登她的门了。这可是你讨好她的绝好机会,才看在乡邻的份上前来过个话。”

二混子假装佯迷地向皮日休道谢后,待皮日休一离开,就速急备下三十两银子奔向归仁绍家中去取解药。

再说二混子买了解药后,立马迫不及待地咽下。只弄得他上吐下泻,好不狼狈。

第二天一早,皮日休又到二混子家里,拿出一张纸条,说是归仁绍给那解药的新方子。要他转给白牡丹。

二混子再次向皮日休道谢,待皮日休一转身出了门后,他赶忙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句诗:

一年礼物折合银,

中秋之夜已付清;

笆豆辣椒研成粉,

秘方专治骗人精。

二混子一看,自知被皮日休戏弄,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后来,此事传到了白牡丹的耳朵里。她被归仁绍的诚心感动了,当皮日休再捧着三十两银子登门来下聘礼时,便答应了这门婚事。

☆皮日休:晚唐诗人,以参加黄巢农民起义而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