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年夏天,何志翔回到雾城度暑假。
此时,陈盛松和陈盛柏已经先后成亲。何稚慧也已经嫁人,且她在成亲后不久便随丈夫去了省城。
陈莞薇让人去接了陈雅贞和陈雅黛姐妹来雾城小住。
来姑姑家两天,陈雅贞发现其他人都待她很好,唯独与她有婚约的,让她日思夜想的翔表哥,却似变了个人一样。他不再与他们几个玩耍,话语也很少,常常都见他坐在书房里看书。
“姐姐,我们去书房看看,看是什么书能让翔表哥如此着迷,连我这么漂亮的姐姐都比不了。”第三天上午,当他们正在后院吃西瓜纳凉聊天时,又不见了何志翔的身影。陈雅黛有些生气。
这几年姐姐对翔表哥的情意,别人可能看不到,她可是一清二楚。姐姐为了能成为翔表哥的好妻子,苦学母亲和姑姑为她定下的种种功课。这些功课她都领教过,每一项都不容易,她不感兴趣也不想学。她觉得哥哥们的一些课业比较有趣一些。好在,她不愿意学,父亲也不太勉强她,任由她像个男孩子一样。甚至,她怕疼不愿意缠脚,父亲竟然也没有勉强。可是姐姐不同,姐姐是一心一意要嫁给翔表哥的。现在,好不容易盼到翔表哥回来了,他却是这样一个态度。
“你们还是别去吧,哥哥他不太喜欢别人去打扰他看书。”何稚巧连忙提醒道。这两年,哥哥不仅不太喜欢说话了,连脾气也不如以前好。她已经受过无妄之灾了。
“巧表姐,真的吗?”陈雅贞真的很想去看看。但是,何稚巧的话让她犹豫了。
“嗯,他回来的第二天,我去书房叫他吃午饭。我只是翻看了一下他的书而已,就被他凶了一顿。”何稚巧盯着陈雅贞说。
“可我姐姐是她未过门的妻子,去看看他,也不行吗?”陈雅黛看看陈雅贞,又看看何稚巧道。
“这。。。要不你们去看看?”何稚巧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姐,我们走。”陈雅黛拉着陈雅贞的手便要走。
“雅黛。。。”陈雅贞还是有点担心,她怕去了真的会惹翔表哥不高兴。
“姐,走吧,怕什么,翔表哥又吃不了人。”陈雅黛硬是拉着陈雅贞往书房方向走去。
“咚咚”正在看书的何志翔听到了敲门声。他抬头看了看,没有应声。但不一会儿,又是两声“咚咚”。
“谁?”何志翔大声问道,语气有些冷。这声音让陈雅贞有些忐忑,她想要离开,但手却被陈雅黛抓得紧紧的。
“翔表哥,我是雅黛,我跟姐姐无聊,想来找你借本书看看。”虽然有些生气,但陈雅黛毕竟还是有礼数的。
“进来吧。”过了一会儿,陈雅贞才听到屋里传来回应。
“翔表哥。”推门进屋后,看到正坐在窗边椅子上看书的何志翔,陈雅贞和陈雅黛先后叫了一声。瞬间,陈雅贞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雅贞,雅黛。”何志翔没有起身,他只是抬头看了看她们。只见陈雅贞连羞带怯的看着他,而雅黛则四处张望。“你们自己看看,想要看什么书,尽管拿。”说完,他又低头看书,没再多看她们一眼。
“哦。。。好。”陈雅贞见何志翔对她如此态度,心里有点难过。但转念一想,翔表哥毕竟是七尺男儿,肯定不会像她一样儿女情长。况且,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相伴呢!想到此,那点儿难过也淡了很多。
姐妹俩在书架上看了看,那些书,她们家几乎都有。陈雅贞看到大红木书桌上还放着几本书,就走过去看了看。
《少年中国说》,她看到当面上有这样一本书,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只几眼,她就觉得那是男人看的书,便放下了。她又看了看旁边,除了一些她没有听说过的书外,还有一本《诗经》和一本《红楼梦》。《诗经》她已经能倒背如流了,而《红楼梦》是她最喜欢的书,她家也有一本。她拿起《红楼梦》翻开看了起来。
陈雅黛见姐姐在书桌上翻看,她便也过来看了看。《少年中国说》这几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拿起来翻开看。看着看着,她觉得有点热血沸腾,不禁拿着书边看边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起来。
她们的举动没有逃过何志翔的眼。他没想到雅黛竟然看起了《少年中国说》。这不禁让他对她多看了几眼。之前,听母亲说过,雅黛不愿意裹足,成天喜欢像个男孩子一样穿衣打扮。他还以为她是仗着舅舅舅妈疼爱任性呢。可能是来他们家了,这两天,她穿的是衫裙。这身装扮与此时她脸上的那股豪气极不相衬。
有书相伴,整个书房里,再无其它声音。三人也不再觉得尴尬。
这以后的几天里,陈雅贞和陈雅黛没事就到书房去跟着何志翔看书。难得的是,何志翔偶尔会跟她们讨论上两句。他还说要再推荐书给陈雅黛看。陈雅黛十分开心。陈雅贞也因为何志翔开始跟她们说话,开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