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明显在敷衍自己:“将军是槿国的大功臣。”
她‘哦’了一声,灵动的眸子转向他,见他眸子深得望不到底,忽得,想起另一件事,心中的疑惑也随之加深?
事情是这样的,先生送她到书院学堂时,在抄手走廊途中有意无意留了这么一段暧昧不明的话:“独孤,少幼结识与殿下,其用心非常人能懂得?江南一行,你与皇子名震于天下!而事后,皇子对殿下日夜相伴,默默相陪之情,皆为天下鸳鸯所共睹。我本不是多嘴的人,再而我已应独孤之事,但我实在感动独孤为殿下所做之事,今日就把话全全诉你……”
“槿儿……”
一声呼唤把她从思绪中回了过来,她抬眼佯笑了一番却说不出什么味来,试想当初遇他时,她便感觉有种道不明的情素,而一直以来她却认为这暧昧不明的情感只是单纯的兄妹情意,可几日来的一切有驳常理,再细想先生言下的直言,加之那课后遗留的蝶恋词,不就是再三暗示吗?今此细细抿会,她瞳孔缩了一下,慌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料想不到,眼底已经湿了上来。
她本是好强的女子,怎肯把自己柔弱处给别人看,假意把目光全投在了眼前,与她咫尺的宫殿上,而人世间的伤心事又是一环扣一环。
笙萧本是细心敏感的人,一眼就洞察出了她的愁苦,但却只以为槿儿是因为恐惧宫中的事,于是温和安慰了一句:“有哥哥在,进去吧!不会有人再敢伤害你了,莫怕!”
她踌躇地看了一眼肩上的大手,转头再度停滞在了前方,可见她黑色的瞳人内映上了无限的复杂。夕阳覆盖住富丽堂皇的宫阙,印红宫内如数的珠宝,唯一不足的是,它怎能掩饰少女心头的伤愁,更何况,她是帝王的子女,更何况,这座金镶玉的宫殿注定埋葬她的年华。
富丽的背后往往是残忍的现实,她把眸轻落于大理石上跪地的宫人。
“公主!”
在那刻,理性把她拉回了现实,决出了帝王家该做的抉择。
她拉着他的手,停驻在殿口,泪水涌出眼眶,倔强,粗暴地用手擦去却越擦越涌:“哥哥,带我走,好吗?”
“槿儿……”
笙萧握紧了她的手,可惜捉摸不透的眼睛却躲开了女子的眸子,迟迟才喃了一句:“槿儿,天色晚了,哥哥不能陪你,莫怕!进去!”
话落,他就朝前走去……走得急不可待,似乎他在避讳什么……
“笙萧!”女音柔媚。
殷红的红衣被什么东西乖乖地停止住了,她朝前奔跑而去,搂住晚霞中交相辉映的红衣公子。那抹修长的身影怔了一下,绝艳妩媚的俊脸垂下头看向怀下哭泣的女人,犹豫地伸出玉洁的手爱抚着她红肿的眼睛,倏得,他裂开蛊惑人心的笑窝,沙哑中带足磁性:“为何不听从哥哥的话,如今这帮样子,哪像皇家女子有的本性!若是哪日提亲的轿子到了殿门口岂不全全吓怕!”
她拉着他不放,水眸眼看着他,一字一言:“哥哥舍不得的!”
他轻笑,点了点她的眉心,槿雪反手,抓住他的手:“纳蓝先生说,当年的七夕月下,宫中喝醉的十五六岁少年郎当着众人的面求着父皇说要保护槿公主!做她永远的相公!曾几何时,那艘残缺的船上,风华正貌的大皇子是怎样拉着昏沉的她誓下何等山盟海誓。以及那晚红烛月下,他搂着她更是一夜的缠绵,哪怕她是一个无魂无思的少女。可是现在她全醒了,可更加不明白少年郎为何要把往事淹没在尘埃中?”
他瞬间僵硬了,复杂的眸子看着她,迟疑,伤痛,兴奋,喜悦还有更多她这个年龄理解不透的思绪,他的眼睛从那刻起就迟迟不肯离去。
“告诉我,你我不止是兄妹还是夫妻对吗?”
他震惊的眸光灼灼,落在她的脸上,须臾之后,幽然一声长叹,郁郁开口:“先生还是把事情告诉你了……”
“你何苦要隐藏?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槿儿……”他喃,试图想打断。
她看他,眼眉挤成一团,眸光满含丝丝隐痛,痛声质问:“相公……连你也要骗我吗?”
“笙萧从来没有有心要骗你!”
他的手立马搂握住了她单薄的身躯,语意自成温婉,却甘愿垂下眼眸看向槿雪,一副心疲力竭之态。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我和你的事情?”
“我从未要隐瞒半分,况且你也没有有意要问我?”
他凤眸紧眯,眼底掠过一丝失望:“槿儿,笙萧从来没有骗过你!若不是你身体太虚,征求母后的意旨,绝不会把你一人放在这独自沉睡,你昏睡时月,哥哥每至午夜,都亲自到你床前谈话叙事,但终日不晓你可听见,国师劝解过我三番,此举的确无用,而我未曾后悔。”
槿雪抬眼向他看去,他的眸内尽是她缩小的影子,心下一片怅然,如雨的吻立即落入她的朱唇,吸吮里面的蜜汁,给她坚定的回复:“你心里必是不信!国师曾对我而言,你醒来之际,就注定忘记一切,嘱我莫提往事!此番事情每每割据我心,我日夜难眠,心中痛苦又岂能少于你!”
他的话落入她心底,而心里的暖意又窜入眼中,鼻子顿觉得酸楚,不知如何启唇。
“你我本是夫妻,本不该分离。既然槿儿不愿居住于此,我就请求父皇让你搬回我处,衣食宫女皆如平常!”
他扭头望了一下宫殿,嘴中嘀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