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槿帝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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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前月下百媚生

槿雪不知他想说什么,蹙眉,想拿镜子,碰巧便全瞧见了他重未有过的忧虑,之后头上飘落一段沙哑的声音:“宫中的事情,你不可惹,更不可多管,妹妹,切记不要再忘了……”

槿雪见事以至此,也便勉强点头:“哥哥的话,槿儿不敢再忘了,今日若不是哥哥在,槿儿怕又得惹祸了,幸亏世上还有哥哥保护槿儿。”

独孤笙萧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知道就好,皇兄今天遵了父皇的圣旨领你去书斋!想必,纳兰先生已等候多时。槿儿,第一天求学,不要依仗自己的身份与众人惹事,不可让众寒窗落了个以后取笑的话柄。”

“在去之前,我想吃些东西!”槿雪吱唔。

言罢,独孤笙萧就吩咐宫女端了些糕点茶水,让她静心吃了点,打点好一切,有些不放心,又对她说了几番吩咐,就领着她走出了鎏蔹殿。

这是槿雪第一次走出鎏蔹殿,虽是秋冬时节,廊道的花团开得却是万紫千红,这些不起眼的花朵,大多是反季节开的。例如她的脚边是调戏的鸢尾花,头上悬挂着的却是紫色弥漫的紫藤罗,紧贴住大地死死拥抱。花蕊中啾啾几声更是稀有的鸟儿,大多禽鸟休息玩闹立足的竹下却是迎人而笑的香兰。

槿雪全看在了眼里,喜在心里,她的脚步就开始加快,寻找前方更有趣的事情。

当她望着眼前曲曲折折的走廊尽头处时,隐隐约约又发现了田田荷叶,它们包裹住高低不停的蜻蜓,不禁扯拉起独孤笙萧的衣袖,惊呼:“哥哥,等下了课你陪我赏花赏月好吗?这里好美啊。”

独孤笙萧恩了一声,淡言:“槿儿,如今不可把心思放在花草上。”

她点头,心道‘你倒把我看的彻底’泄气地跟他继续走。

穿过花园,越过拱桥,一座素雅宁静的江南书院就挺立在槿雪的视网膜中,发朽的楠木上雕刻着‘大通书院’。门下已站鹤发老翁,目光搜寻什么。

“槿儿,前方就是纳兰先生,皇兄先和他说些事情,你站在原地莫动!”

独孤笙萧就跟着出来的白发老人念叨了几下,于是,就见那老头抚须,看向她道:“望公主,以后不要迟到了。”

她在心里笑了,琢磨着老人佯怒的神色,竟想起了前世自己的老师,每次迟到,老师也是这样批评自己。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过去,歉意恭身:“先生,槿雪必遵师命。”

独孤笙萧终归离去了,临走前,他凑进她的耳内,还是不放心:“纳兰先生是个古今大才子,他的学识普天之下没几人是他的对手,槿儿可要好好跟他学习,莫要胡闹。”

就这样,她跟着老头进了这个学院,只是她发觉,书院内皆是些达官贵人的子弟,满座都是男儿,有些不适应。当她踏入学堂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球刷刷落到了槿雪的身上,有羞涩而垂的,有冷落而嘲讽的,甚有清高孤傲的,她只是回了个友好的笑,就乖乖地坐到了左边上等的座位上。

纳兰捧起书,讲起了如今的天下,讲到重点的时候,就用毛笔在纸上画下了如今三足鼎立的格局,南有雾越,北有龙虎,西有槿国。稍后,大概又举了些孙子兵法中的例子,充分地体现了孙子所言的兴兵打战的通常规律,用兵打仗贵在速胜,用兵者要善于激发士兵同仇抗敌的士气,将帅更应具备智勇双佳为上可。

台下的学生听得很入神,对于这些话,他们的确很管用,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注定要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因而想问的事情也接涌而来。

黑脸骨骼健壮的男子,首先站起,抱拳,言辞慷慨问道:“先生,学生不明一事,于敌人作战是重摆局,还是在于速度。”

台下一片吵哄,争论不休。

纳兰眼眸双眯,捋须,心中了然,看着学生迷惑的神色:“湔,你能和为师道,天下的人为何人人长相不同,纵然兄弟姐妹共有同一面容,人性品格却大大异,为何?”

王湔面露为难,勉强而言:“前者是天所注定,后者大多是后天学成,可这与学生的问题没有关系?”

其余学生应和,纳兰止住学生的附和,解释:“老夫所打的事物,正如我所比喻的,人面是上天恩赐,你我难于改变。战争的优势大多也是上天已经注定,你我无法动摇。但是后天的性情品格略加教育皆可成才,你刚才说,这可变,有理!战争的作战方法的确是贵在速度,可是,脱离了时局也只是赵括纸上谈兵!所以,所谓作战要根据敌情变化而取胜,这就是为师刚才称道的用兵如神。”

槿雪与其他学生一起成服地点头,继续听他上课。

纳兰举完三国之后,顺着白衣男子李簇的话语开始讲起了新话题:“李簇,你言的不错,三国词本是一家。从上古大帝开始,由天朝的僧人久经多难传入我国,再由我国不空,大禅等诸位大师传入各国。首先大多词的意思讲诉佛礼,然后再由市井小辈写出闺房之事,由艺妓领唱,分为婉约派,到最后由我国先祖改善,独创豪放派,只可惜,天下没几人能学得技压群雄。”

“师傅,雾越国的诸葛先君就是豪放派,学得最精辟的人中的一位吗?师傅可曾听过他吟诵。”刚才一直对自己羞涩的男子,眼中露出无比的羡慕,开始打听起诸葛先君的事情,老先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素,激动不已:“各国文师切磋的时候,老夫见过他,当时,龙虎国的泰山玄老先生,出题便是以梅举例。虽然当时文杰群聚,好的文章也并不少,终比不过他的词。那时,为师只听得他吟‘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在丛中笑。’”

“好词!”槿雪拍案而起,全场竟肃静了,神色各异,纳兰眼神带笑地让她坐下。

“师傅可看见他的模样?”槿雪探问,这话吸引得周围的学生共同开始盘问着,纳兰道:“公主是对这人感兴趣,可惜那人带着面具,无人能见,我依声音,该是个少年郎。”

“少年郎啊……”

“好了不起,真想看看!”

“是啊,是啊……”

台下又是窃窃私语,忽,蓝带白衣的男子站起,脸蛋俊雅,轻傲而言:“师傅,他终是北蹄之辈,我国墨青公子可敌他否,墨青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在诗词上自幼造化很高,多年前就被各宗师称为槿国独奇。”

“墨青,墨青,蓝镇宁,整天拿苏墨青在口,你就不闲烦,天下又不只苏墨青文才好,再说连师傅也佩服诸葛先君,我看你该是有……西西……”黄衣的瞌睡虫醒来,捂嘴取笑蓝镇宁。

“黄颉你说什么,你这个胖子,把话说清楚……”蓝镇宁青筋暴跳,怒指于他,他只是笑,看见槿雪后,甜甜地回她一笑,煽火道:“你就是槿雪啊,是槿雪公主吧!我告诉你哦,可惜蓝镇宁这家伙最讨厌女人,你可要小心了!”

槿雪纳闷,他又补充道:“好公主,他啊……就只喜欢男人。”

“死胖子,你给我闭嘴!”一记拳头落入蓝镇宁的桌上,惹得槿雪咯咯大笑。

“蓝镇宁,若不是爱恋苏墨青何必天天挂于口中,而且,苏公子又是远近闻名的美男,你又……”话未落下,拳头已落黄颉的头顶,黄颉大哭。

“镇宁,够了!”纳兰生气。

蓝镇宁不再动,安静立于他身边,听他指教:“苏公子的才华,的确天下无人能敌。可惜,论词,公子擅长的皆是婉约派的,所以他们两人不可相并论。镇宁,以后说话莫要冲动,你要知道那诸葛先君不仅才艺双绝,更难得的是他文滔武略样样皆通。三国之中,若没了他,雾越国难立足于现在。”

蓝镇宁惊愕地称是。

“今天的课就到此,明日你们每人以蝶恋花为词牌,当场各吟,你们下去吧!”

话落,纳兰先生就已经走了。

黄颉搔发,蓝镇宁目光不屑,王湔脸色平静,其余学生也各怀表情而走……

槿雪独自一人跟着他们迈出了书院,便瞧见皇兄等她,她便跑了出去,众人也各自忙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