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朝他笑了笑。
他看得有些着急,从背后环上了她的腰,依旧不说话,他懂得她的,她需要安静,等她想通了,必定会开口说话的。
忽然,一滴泪流到了他的手上,湿透得彻底。
槿雪扭过身来,问道:“还不去睡吗?”
他摇头,说不困。
她气了,推了推他的身体,发狠道:“病未好,难道还要熬出其他来,再伤了身体吗?”
这回,他笑了,眼里溢满了甜蜜,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的她就如同现在一般依赖自己,但那时候的她不会像如今一样隐藏着一些东西,哪怕是心里开心的或不开心的事情。
槿雪呆了,把水灵的眸子收了起来,她不敢看他,那样美丽聪明的眼珠,怕看久了,心中所有的心思都会被他看穿。
“槿儿……”
她犹豫了下,但笙箫却提前再次逼迫她直视了。
“你还不肯原谅我,对吗?”
她摇头,他惨笑,抬头望了望满天的星辰,“世上的人都说我独孤笙箫是槿国仅存的冷艳公子,他要的一切,他身上的所有都可以魅惑众生,可是他们错了,我一直想要的不是这些,我曾经深爱一个女人,但是我不能流露半分,我更不能越矩,后来每次那个女人醒来后,我就骗她说,我是二十八星宿里的一宿,我做错了事沦落到民间成为妖精,于是我骗她说,只要你不告诉别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那女人心思单纯,果真信了,每回得到自己礼物后,就傻傻地点头笑道‘妖精哥哥不仅人漂亮心地更善良。’可是在黄河泛滥那年,江南遇旱,我和女人随先帝下江南,名义上是游玩,可实际却是勘察。那时候,迎接我们的是江南的府衙苏载,我唯一后悔的事,我今生唯一害怕的事终是发生了。我不知道女人从哪里听到了苏墨青这个名字,那天,她哭喊到我的房间,脸色苍白,只嘟到‘刚才,父皇把我和苏墨青关到了湖亭边的小船上,不准让任何人接我们出来,还让那苏墨青欺负我,我虽然喜欢这个人,可是我更喜欢妖精哥哥,那个苏墨青似乎还有妻子了,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后来,我被气去了理智,跑去问先帝,先帝却说只有这样,女人在他们家,日后才能不受人欺凌,我那时年轻旺盛,顶了句‘那你为什么不选我?’先帝不语,很久才答道‘我不忍心把这样女儿托付你,我宁可把江山给你,你的才智不该用在这里,倘若你还用在这里,我问你,你真可心甘情愿辅佐她?况且她已不是清白之身,我疼我女儿,但我又不能把祖宗家业毁在她手里,苏家公子是块料子,能平凡生活也是好事,萧儿,你和父皇也断了她的心思吧。’不管我用尽多少嘴上功夫,先帝还是不愿。第二年春,苏家公子翻脸不认人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苏公子把她搁置在了台面上,父皇这才不得已,把她下嫁于我,怨恨起苏公子。女人身体不好,醒来的机会也很少,终于有一天国师推算出,某一天便是女人完全醒来的日子。”
“为什么你每次所讲的这个内容都不同呢?笙箫,为什么你不肯说实话呢?”
她甩开了他的手,严肃道:“其实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你知道吗?”
“槿儿,我这次说……”她吸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吗?我其实现在不爱苏墨青,更不爱什么玉雪寒,我从头到今所爱之人皆是你啊。”
笙箫喜了,那表情是从所未有的雀跃,但稍后表情冷却到了极点,“但是你知道吗?我和你现在在越走越远,你都在用谎话编造我的记忆,哄我也是要尺度的,爱一个人不是折磨人,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笙箫疑惑了。
槿雪咬了下唇,抬起了他的右手,眼睛红肿。
“你知道父皇为什么临死前如此伤痛吗?为什么如此不愿见你?”
“槿儿!”
“你闭嘴!听我说”
“因为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萧儿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你说什么?”
他眼眸迷离,峨冠晃动,伸手想抓她入怀,但槿雪两瓣红唇抢先开了口:“你出卖了槿国,你勾结别国,你如此煞费苦心愿,你哪里是要槿儿当名副其实的女皇,你要的只是我好好空守这个国家。”
“槿儿胡闹!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信任我?”
“难道我离开几日,你就这么不明辨是非吗?难道我这么低贱吗?”
“是的。”那没经大脑思考的话溜了出来,可心里却责骂起自己,恨不得咬断舌根。
“你真糊涂了!”
她大笑,掉满满地金步摇,从口袋中抽出墨青调查好的奏章重重扔于他手中。
“那么,这又作何解释?”
笙箫拾起,一页一页看去,眉宇紧锁,暗骂起这小家家的伎俩,骂起了槿儿心思的纯良,又骂起了苏墨青的伎俩,可琢磨后,又觉得这事件……
“雾月国内粮备空虚,你用了调虎离山计,好一个搬了槿国的金银,陆忠民,陆忠民,其实就是个幌子吗?”
“你太不懂事了!”
他生气了,两眼绿了,一个巴掌落在了槿雪的脸上,想着自己在前线为她拼死的,可她竟如此看不穿其中的猫腻,事后又后悔了,她毕竟还是触碰世俗啊,“你太单纯了,你怎肯信苏墨青的话而不肯信我的话呢?我才是你的夫婿,我若要这个江山对我来说不必如此辛苦,我若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倘若我要你空守这座敌城,我必定会让这个守城的人生不如死,不会让她到现在还对我理直气壮。”
“是啊,你让我死易如反掌,如同,当初,你可以求我不走的,可是你没有,那么告诉我,这就是为什么?”
“你要信我,我有我的苦衷。”
“信你?你知道吗?你走后,外面那些将军,那些文臣,怎么说吗?他们说,他们心里根本没有我,你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的心里,你才是真正的帝王,而我……而我郗槿雪则是全靠男人打拼白得来的赖皮虫,你说,倘若,我把皇位让给你,他们一定会更卖力,江山更好,你觉得怎么样?”
“啪!”
“你打我?”
他神情一慌,朝她靠近,她却退了。
“槿儿,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怕你……”
“走开,你也每次说你不是故意的。”
她鼻子一酸,捂住了半张脸,怨恨地盯着男人俊秀的脸颊,发气道:“够了!你没资格打我,我爸妈从来也舍不得打我,何况,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本来就不该忍受你们强加给我的一切,我需要自由,自由,你知道吗?没有我,这个国家有你就够了,你的能力明明就比我好,为什么一定要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槿儿,不要怕,不要逃避,一切都会过去的,你是槿国的血脉,勇敢点,有我在啊!”
笙箫又悔了,手心痛得发抖,双腿跪在了她的衣裙下,不停地磕头,待额头磕出流血时,才仰头见她。
“莫生哥哥气了!”
“不要!”
槿雪慌了,用手帕溢住了他的伤口,张口想喊御医,那柔软香甜的唇堵住了她的双瓣,瞬时,一股男人的气息流进了她的嘴内,“不,槿儿,让我和你静会儿。”
“还痛吗?”
笙箫握住了她伸的手,极其自责地盯着她的脸看,看着,看着,自己也跟着扇了起巴掌往自个脸上打去,本已沾血的脸已经不堪,再加上这么一打……
她不忍心,喊了句,“你若这么打下去而不停手,我就恨死你了。”
“那你还生气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好似一个小丈夫求着妻子原谅。
她别过嘴,不说话。
笙箫绝美的容颜第一次愁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抱起了她往自己宫殿走去。
槿雪哪里肯,捶打,撕咬。
笙箫就是笙箫,见她不老实,发狠了句:“你若再这么不理我,跟我闹别扭,那哥哥就只能磕死在地上了,看以后谁给你出气。”
这话果然打中了她的软骨,停了下来。
途中的宫人见了他们,只笑,目送了这对欢喜冤家。
笙箫本是习武,哪里用得着宫人为他打开门房,用气一击,那看似三百多斤的门已然推了开,他把她放在了床上,为她好好掖好被褥,不再有举动。
她笑了,心道‘他心里到底是有我的啊。’
房间是朝北的,屋内许久没人住了,虽有打理过,可看得出,那些人打理得心不在焉,胸口,忽然升起了诸多不快,眼睛又落在了跟前人身上,思虑着笙箫身子高又单薄,屋内也没什么保暖的措施,她怕他冻着了,说到底是心疼了,可嘴上却不这么说:“我看着你走来走去,看得我眼花,你还是过来一起坐吧!”
笙箫听到‘一起’两个字就乐了,脱了鞋就挨在了她的身边,闻起了这个魂牵梦萦的芳香。
“冷吗?”她用手肘推了推他。
他挨了挨,点头,“槿儿。”
“你……”
他不高兴了,见她又躲着,反手,一用劲,把她搂在了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
槿雪眼圆了,笙箫平静回了句:“你说呢?”
“你无赖!”
“好,我无赖!”他笑。
“你……你卑鄙无耻下流!”
“好,我卑鄙无耻下流!”他继续哄着,手圈着的力度又紧了紧,心里却甜得开心。
她没折了,换成拳打了,可笙箫笑得更高兴了,心道‘这样总比相思好得多’最后,她捶得累了,就以不变换万变,静静靠在了他的胸膛,这是她第一次听见笙箫弹跳有力的心跳声。
“槿儿不要再闹了,哥哥在边外很想你,很想你。”
她动容了,两耳填满了他的后半句,也不知怎么的,那暧昧不成体统的话跑了出来:“哥哥生得如此俊俏,还成找不到好女孩?”
他听出了酸味,逗得乐了,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呀,难不成只可徐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她一哼,怪腔道:“好,那哥哥就去找你的佳人吧!”
“槿儿莫气了,我心中只有你啊,再多美女又怎么样呢?”
她嘴一扁,把话锋一转:“如今军部插满了你的人,文臣也皆是你的手下,你要我怎么运用他们?”
“听槿儿的口气是,你是在怪我,没有给你立脚的机会吗?”
她不吱声,他懂了,用嘴吸起了她的秀发,反问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但你要我怎么做,我也必须按照祖宗律法行事的?”
“你满口法律,你就是不放心我?”
“槿儿,你先说来听听吧……”
她望了望头上闪耀的眼珠,眨了下,心里道‘如果我说了,你当真会放心吗?”
他身一翻,把她压在了身下,宠溺道:“你在想什么?”
“不告诉你?”
她一别头,笙箫又急了,吹胡子瞪眼道:“你在想别的男人吗?”
“哥哥。”
两唇相叠,他不满了,翘起了嘴:“好,我给你一支队伍先行训练,倘若好的话,哥哥自会把一些兵权交于你。”
她冷笑,“这算什么?”
他急了,问了句:“你不高兴吗?”
“确实是!”
“槿儿,你听哥哥说好吗?”
她摇头,用手挡住了他抚慰的唇,倔强道:“哥哥,你还是不放心我?”
“你还这么小,我根本……放心不了?”他一改方向,吻上了她纤细的手,字字说得真情实在。
“可是,我需要自己的军队保护我?”
他停了动作,眼眸一深,反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她看得他神情,怕了,凉凉叹了息,想要坐起。
“不准!”
“我要起身!”
他眸内情玉四起,似乎积压很久,饥渴很久得瞳仁能射杀血来,一反手,把其按在了床上。
“你这是做什么?”她咬唇,问道。
“我想要你!”
那四个字从他口中读出,他两皆愣了愣,如今他们眼观鼻,鼻观心。
“不!你不会的!”
槿雪淡笑,可她却不了解,男人往往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谁也控制不了自己,更何况,是这样杰出的男人呢?
“你……错……了!”
那话一落,她眼睛睁得恐怖,随即,遮身的物件全撕裂到了地上,那游走的大手,已然探进了她最神秘的地方。
“不!你不能!”
“不!我会的,因为,我想你想得太疯狂了……”
他身一挺,那满园的春瑟闹得门外人暧昧,闹得刚到了的白衣帝后傻在了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春涛中……
月是朦胧的,帝后抱头坐在了台阶上,低声道:“雪儿,他脏,雪儿,我的雪儿,他又欺负你了,我还是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