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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爱情风向标

让婚姻走一会神

青涩让位,妩媚盛开,当生命的汁液溢满身上每一寸肌肤时,她望着墙上的婚纱照没来由地发起了呆。尽管,她在男人的臂膀呵护下笑得是那样的甜蜜,一副情到深处的样子,可正是那样的情到深处,一下子让她忽然觉得婚姻没了什么意思。

一念及此,她想起了杂志上说的卢沽湖边那个走婚的民族。

背起行囊,她把自己塞进了一辆开往一个尚未开发的风景区的火车,那儿没有走婚的习俗,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婚姻走一会神。

人,不可能永远活得理智的,那么,让婚姻走一会神也在情理之中了!她想。

不知是谁说的,男人四十一朵花,他对着镜子无奈地笑笑,就算是朵花,也是朵缺少生机与水分的塑料花。

营销,策划,市场调查,做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压力如此之大!

这样的花,远不如开在乡下竹篱边的野菊活得自在,在飒飒西风中把清香满院撒开,是不是也算人生的一种境界?

不得而知!

为了这个答案,他第一次在公司玩了个神秘失踪,一身便装出了门,去寻找心中那片悠然的南山。

她先走近的这所农家小院,当时她忽略了小院旁的竹篱下,一个大男人正盯着一蓬野菊发呆,还不是菊花开的季节呢!她误以为他是荷锄的农人了,他的专注让他看起来确实与一位侍弄花草的农人无二。

山村有许多这样的农家小院,之所以两人在这家小院外停下来,是因为小院外还插了一杆黄色的布幌,上书五个大字,马兰心小居。

马兰吃心,荠菜吃根!这是上了书的野菜呢!

也只有春天才有的野菜。

她在马兰两个字上面恍惚了一下,马兰要被人吃了心,还会揣摩人生有没有意思?应该不会吧!没有心怎么思考?她暗地里笑了笑,细雨无声的那种。

他的目光也停在马兰两个字上,人一辈子谁敢说吃透一个人的心呢?那么,吃一吃野菜的心应该是不消琢磨寸心间的得失的,他龇了龇牙,为自己的孩子气。

一闪身,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两位是一起的吧?小院老板娘迎上来,很热情。

她一惊,回头,细细打量身后的他。

他是经得起打量的!她倏忽间羞红了脸,留下惊鸿的一瞥。

嗯,一起的!他含含糊糊点头,递出几张钞票,给两间干净点的客房!

趁老板娘去拿钥匙开房的间隙,他一脸歉意地笑笑,抱歉啊,没经过你同意!

她笑笑,做出一个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有个伴也好,聊胜于无吧!

春天是让人蓬勃的季节呢!她的心一下子鲜活起来,他的血管也一下子充盈起来。

她是在陪他喝了小半杯酒后眼色开始迷离的,他没有多想,放下筷子头上的马兰心,两人踏着院外的浅草没入了丛林深处。

乱花迷人呢!她在躺下去的一瞬间喃喃自语。

就有野菊的清香弥漫开来,他轻轻把她的辫子散开,发香一缕缕从鼻尖下拂过,一股怀旧的情绪恰到好处自上而下在身上每一个毛孔溢出。

她的大脑停止了思维,这不奇怪,走神,应该就是这样子的!

他的灵魂在春气中上升,那种空灵而轻盈的上升,生命力萌芽的上升,真好,都像找到初恋的感觉了!

当月亮再一次从云层中现身时,他双膝跪地,把头埋在她的双乳间轻轻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她把双手环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是我自己想走一会神而已!

走神?他显然没听懂。

没听懂才有意思!她望着他迷惘的眼神一阵得意。

还见面不?以后!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她。

以后,有必要吗?她眉头一皱,男人怎么都这样,有了意外的收获应该满足了啊!

是的,没必要!他在心里也暗暗皱了下眉,谢幕时说句祝福也会犯错?他一瞬间吃不透她了,刚才的默契交融回味起来恍如隔世。一甩头他醒醒神,走了,连再见也免了,反正没必要!他一向都很惜言的。

好歹该说声再见啊!落幕的掌声真的唤不醒千年旧梦?

她眼圈一红,忽然觉得这神走得也太过于天真。

新潮婚姻

刘伟在丽人酒吧遇见王磊时,王磊正坐在那喝闷酒。玫瑰色的灯光下,王磊的脸上涂了一层墨汁样暗黑。在刘伟的记忆中,王磊的脸总如阳光般灿烂。

刘伟坐在王磊的对面,问:“老兄,遇见啥不顺心的事?”

此时服务员给刘伟拿来一个酒杯,倒上酒,王磊举起酒杯说:“来,喝酒。”王磊说着一仰脖,一杯酒一口干了。王磊喝多了些,眼珠子像血一样红:“女人他妈的不是东西……”

从王磊颠三倒四地叙述中,刘伟才知道王磊离婚了。离了婚的女人拿走了王磊一半存款。而女人拿走的数十万存款,是王磊在商海里呛了无数口海水几经搏击挣来的。

王磊说:“兄弟,你要从我身上吸取教训,亡羊补牢还不晚。我觉得如今一些人的新潮婚姻很对我们的口味,夫妻各挣各的钱,各花各的钱,家里的开支一人拿一半,今后如离婚不会再遇到我这样的事……”

王磊的一番话让刘伟心动。

刘伟是做服装生意的。几年来,刘伟的存折上已有六位数字的存款。刘伟的女人竹子是小学老师,一个月拿几百元的死工资。刘伟同竹子的感情目前还好。如今后他们的感情万一破裂了,那么竹子不是同样可以拿走他辛苦挣来的一半钱?这样想,刘伟心里苦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刘伟到家时,竹子还伏在桌子上批改学生的作业。竹子嗅到一股酒味,嗔怪道:“又同谁喝了酒?”竹子说着给刘伟端来盆洗脸水,“快洗脸睡觉,已经好晚了。”

洗完脸,刘伟说:“我陪王磊喝了几杯酒。他离婚了……”刘伟讲了王磊为女人离婚拿走了他一半存款而极度的伤心,极度的不平。

竹子说:“你是不是也担心我今后会拿走你一半存款?”

刘伟没听见样,自言自语:“我觉得如今一些人的新潮婚姻很合理,夫妻各挣各的钱,各花各的钱,家里的开支一人拿一半……”

竹子拿陌生的眼光冷冷地看着刘伟。渐渐地,竹子的鼻子一酸,眼睛一涩,泪水便盈满了眼眶。但竹子不想让刘伟看见她眼里的泪,忙低下头,咬咬牙说:“行,我们就照你说的做,各挣各的钱,各花各的钱,谁也不占谁的便宜……”竹子盈在眼眶里的泪水滚落下来了。

刘伟从竹子颤抖得厉害的声音里知道竹子掉泪了。但长痛不如短痛,刘伟心一狠,说:“行,那我们就订个契议……”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不假,半年后,刘伟去广州进服装时,被人骗去十五万。接着刘伟因肝病躺进医院。刘伟在医院一住就是大半年,可病仍没好。医院是个扔钱的无底洞。半年来,刘伟在医院里扔了十几万块钱。刘伟也成了穷光蛋。刘伟看到整天服侍他而瘦得不像人样的竹子,心里极过意不去,就说:“竹子,我们离婚吧。”

“你看厌了我这个黄脸婆,想找个黄花闺女?做梦去吧!”

竹子这话让刘伟的眼里涩涩的,刘伟哽咽着说:“竹子,我,我不想拖垮你。我已是穷光蛋,我,我……”刘伟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我们是夫妻,别说见外的话。”

竹子的一万块钱存款也扔进医院里了。竹子便低三下四地陪着笑脸四处借钱。刘伟拉着竹子的手说:“你对我太好了。你为我花的钱,就当我借你的。待我今后挣了钱,我要加倍偿还你……”

刘伟的话没说完,竹子就抡起巴掌。可是竹子的巴掌刚要落在刘伟脸上时,竹子的手停住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还说这没良心的话。你说要还我的钱,好吧,我为你花的钱,你一笔笔记上,今后等着还我吧。另外,这几个月来,我每天帮你做饭,每天端屎倒尿地服侍你,那你说一天得给我多少钱?还有,在你昏迷不醒的日子里,我每天对着你流泪,我的眼睛哭肿了声音哭哑了,你说你今后给多少钱?你说呀说呀!”竹子伤心地大哭起来。

“竹子,都是我不好,说惹你伤心的话了,我不是人,我该死,我……”刘伟一个劲赔不是,可是竹子仍凶凶狠狠地哭着。

刘伟忽然按住腹部,痛得呲牙咧嘴的:“唉哟,我的肝好痛。”竹子听了这话,忙站起来说:“你怎么又痛?那我去叫医生。”可是刘伟一把拉住了竹子,笑着说:“你一停止哭,我的肝就不痛了。”竹子握着的空拳轻轻地捶在刘伟的肩上,刘伟笑了,笑得很幸福:“你捶我捶得一点也不痛。”竹子也笑了:“等你病好了,我要拿刀割你的肉,看你痛不痛。”竹子含泪的笑在刘伟眼里如同挂着露珠的荷花,美得让他脸热心跳。

殒落

对男女之爱,多媛比巴马看得深一截。巴马认为,人间有真爱。多媛则认为:不是。事实证明,多媛准确。

多媛十天前是个女孩,现在不是了,现在她是巴马的了。漂亮的多媛走在街上,不少男青年都指着她的背影,交头结耳,中心议题是:这女孩是谁的?多媛揣摩出他们的心思,就在自己的背后别了一张纸,写道,这女孩是巴马的。

和巴马结婚是不容易的,巴马经过一年的苦战,才把婚离了。这时他已经有个上小学的儿子。

多媛也不容易,多媛有个相处了三年之久的男朋友。男朋友在英国留学,听说她要分手,特意回来一趟。回来就不走了,声称要把女朋友寻回来。

结婚后的日子生动而灿烂,多媛像个小猫一样,天天蜷在巴马的怀里;巴马也像个在阳光下晒太阳的大熊,过着无比滋润的日子。他们从心里懂得了爱情的含义,爱情原来如此美好,让人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可是好景也就这么几个月。这一天,事就来了。前妻发来短信。儿子住院了,得了强直性脊髓炎。这可不是一般的病,巴马再也沉不住气了,眼巴巴地望着多媛。结果是多媛陪巴马一起去了医院。儿子坐在病床上,见到爸爸,胳膊张了起来,想扑上来,小人儿却站不起来。巴马的心,像撕裂了一般。

前妻把脸扭过去垂泪,哭泣把肩膀胀得一颤一颤的。多媛看到这些,心里也难受,就自己走出病房,把巴马扔在了医院。这一夜,巴马没有回家住,他在陪儿子,中途给多媛个电话,让她照顾好自己。这个电话,就好像告别,到了第三天,巴马才回来换衣服。

儿子的病不见好,巴马的情绪一落千丈。多媛再在他怀里拱动时,他已无动于衷。他累了,回来没有马上走,倒床大睡,却是一夜没有动多媛。清晨天没亮,巴马激灵醒来,他推了推熟睡的多媛,说,咱家那一万元钱在哪?

巴马离婚时,把仅有的五十万给了前妻,不是巴马想给,是不给前妻不和他离。给过之后,巴马手里就分文没有了。生活也暂时靠多媛的工资。而这一万元,是他们俩结婚后,多媛发的奖金,他们打算用它去海南旅游。

多媛看巴马要这个钱很吃惊,她说,那是我们的呀,五十万还不够治病吗?

巴马听多媛这么一说,脸色顿时不悦起来,他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你的我的?多媛指指抽屉,表示钱在那里,就转过脸蒙上了被子。

听到门响,多媛知道巴马走了。巴马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的时候,多媛迅速起来查看抽屉,如她所想,钱不见了,巴马把钱拿走了。多媛的心空了,她站在半开的抽屉前,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爱情这会儿仿佛像天上飞鸟,划过后就荡然无存。

生活往往都是祸不单行的。巴马这头忙孩子,多媛的处境也越来越不利起来。这天多媛刚喝了一口粥,她已经有许多天没好好吃饭了,满嘴的大泡。电话就进来了,接通后,她几乎没听到对方说话,只是听到一片纷乱的哭声。打电话的人也在哭,多媛明白事情不太好,就耐心地问对方是谁?

对方终于控制了自己的哽咽,说,古栋死了,从十八楼跳了下去,怀里揣着一封写给你的信,你来取吧。

古栋就是多媛从英国回来的男朋友。电话是古栋的姐姐打来的。

多媛听到这个消息,手机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东一块西一块的。

信多媛没有去取,对她来说,罪责早已大过了那些字迹,她知道古栋是真爱自己,就像巴马爱自己,就像自己爱巴马。古栋曾和她说过,在英国的日子很苦,幸亏心里有爱。可是多媛自和巴马相处以后,她几乎把古栋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多媛明白,古栋是可以为爱付出生命的人;而她又真爱巴马;巴马在这世界却有更多的牵挂。生活想把巴马夺回去,想让巴马像掰馒头一样,把爱掰下一半。真爱掰下一半,就不为真爱。就只有真,而没有爱;或只有爱,没有真。

多媛把自己关在屋里,穿一身黑衣黑裤,头戴一袭黑纱,一动不动,面壁而坐。她在为古栋送行。她不吃不喝,想陪古栋走完去黄泉最初的路。

三天后,巴马回来了,他又回来换洗衣服了。他看到多媛晕倒在床边,奄奄一息,头磕破了,血流了出来。他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觉得她轻得像一根羽毛,这条硬汉,流下了长泪。

给多媛进行静脉点滴时,他想,该是和她分手的时候了,因为爱已远去。

虚构的情人

平淡无奇的生活让女人很是无聊,女人突然想虚构一个故事给男人听。

那天,女人下班时,临时接到要加班的消息,因为忙,回家就有些晚了。男人见女人回,问,今天怎么这么晚啊?女人看男人焦急的样子,忽然想捉弄下男人。女人想了想,就说,我去和一个男人见面了……

然后,女人就想看看男人的反应。不过,很可惜,男人只是淡笑了笑,就跑进厨房,给女人盛饭。

男人盛完饭出来了,女人又说,那个男人和我在读书时谈过恋爱的。女人停顿了一下,又看男人。男人似乎没听见般,只顾自己拣菜吃。男人真的是饿了。

女人心里有些愤愤了,补充说,那个男人是专门来找我的,他至今还是单身。男人很宽容地笑了,说,老婆,我相信你,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对吗?又说,赶紧吃饭吧,要凉了。女人只好苦笑。男人的过于放心,让女人感觉有些没劲。

还有一次,女人和几个女性朋友一起去吃饭。因为难得见面,大家喝了点酒。原本女人是要打电话给男人的,可女人的手机没电了,女人又想到男人那满是放心的表情,女人就不想打了。

女人一直玩到半夜。女人喝了很多酒。女人刚一进门。男人就上前搀女人。女人忍不住吐了,吐了男人一身,也吐得门口一片狼藉。

男人忙把女人扶到就近的沙发上。女人醉了,却没睡着。女人看着男人在忙这忙那的,等男人忙完,男人却始终不问女人去干什么去了。

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女人对男人说,我是和那个男人一起喝酒的,你知道吗?男人看了眼女人,说,老婆,我相信你,你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女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男人那一脸真诚的样子,女人心中又不自觉涌起一股暖意。可看男人那么相信自己,女人总又有些莫名的失落感。

再有一次,女人被公司派遣去了外地。一去就是一个星期。

回来时,女人坐的是火车。火车上很多人抽烟,烟味漫了女人一身。女人带着满身烟味回家时,女人看着忙碌着的男人,女人主动说,这次我和那个男人呆在一起了。

男人看了眼女人,淡笑了笑,没说什么。女人看着男人漫不经心的表情,有点郁闷。

突然,灯一下子就暗了。停电了!女人刚想去找蜡烛。男人忽然捧着一个硕大的插满蜡烛的蛋糕从厨房出来,放在餐桌上。

女人想起来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啊。男人笑了笑说,老婆,生日快乐,赶紧许个愿吧。女人感动了,原来男人从来没忘记自己啊。

女人一感动,忍不住就说出了这几次都是她虚构的。男人似乎并不惊讶。男人笑着握住女人的手,说,傻瓜,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对你,我百分百地放心。女人也笑了,笑着温柔地依偎在男人怀中。

之后有一天。

男人下班走得迟了些,回家比平时晚了个把小时。到家时,女人问男人,今天怎么这么晚啊?男人忽然也想虚构一次。男人说,我去和邱雪见面去了。邱雪是男人结婚前的女朋友,因为双方父母反对,才分手的。

男人没注意到,女人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男人刚端起饭要吃,女人的手一动,男人手中的碗就飞了出去。然后,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满满一碗的米饭也泼了一地。

男人吓了一跳。男人还看见女人一脸的怒容。女人说,我早就怀疑你们两个不正常了!男人愣了,男人想不到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男人赶紧解释,这是我虚构的啊。女人瞪了男人一眼,不信。男人让女人打电话给一起晚归的同事。和男人的同事通完电话,女人仍是半信半疑。

女人一晚上都没睡着。辗转反侧的。

一早,一脸黑眼圈的女人又拨通了男人同事的电话,同事再三解释,女人还是不信。

晚上回家时,男人看到女人坐在沙发上。女人反复说,绝对不会是虚构的。男人只有苦笑。就那么闹了一星期。女人看着男人说,我实在不能相信那是虚构的。

神情早已憔悴不堪的男人忍不住说,要不,咱们离婚吧!男人说得既无奈又无助。

离婚?哼!女人有些咬牙切齿地瞪了男人一眼,恨恨地说,离了婚便宜邱雪那个狐狸精,你想都不要想!

女人如兰

女人推门进屋时,男人正在厨房忙碌。

男人听到女人进门的声音,便喊了一声:“菜快好了。”

女人没有回应,看了看家里的摆设,还是那么的整齐,和一年前一样,一尘不染。

让女人没有想到的是,窗台上的那盆兰花长得非常旺盛,叶子苍翠碧绿,有了好几株花茎,花蕾开始饱满起来,要不了多少天,就会开花了。这盆兰花是女人和男人五年前郊游时从山上挖来的。

时间过得真快,女人因丈夫有外遇离开家已经一年了。

男人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见女人站在窗户前看兰花,于是说道:“过几天就开花了,去年冬天分了两盆,还有一盆在公司里养着。”

女人嘴里“哦”了一声,就去了餐厅。

男人做了四个菜一个汤,都是女人平时喜爱吃的家常小菜,炒猪肚、炒蟮丝、炒菜心,还有油焖笋,汤还是雪菜豆腐汤,满满一大碗,汤面上有绿绿的葱花,香气袭人。

女人没有多想,拿起匙子盛了一匙子,用嘴吹了吹,慢慢品尝,尝完,又盛了一匙子,边尝边连连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汤还是和以前一样清淡又鲜美。”

男人呵呵笑笑道:“那当然!”

女人也笑了。

男人放了音乐,还是那首《童年的回忆》,那美好的、灿烂的、天真烂漫的风景与童趣,慢慢地又一点点地占据了女人的心灵……

男人对女人举杯,男人默默地看着女人,没有说话,眼里尽是歉意。

女人向男人举杯,女人静静地看着男人,没有言语,眸子里尽是温情。

男人喝了一口,放下了酒杯。女人也喝了一小口,看了一眼男人,没有放下酒杯。

女人说:“这一年过得还好吗?”

男人没有回答,把杯里的酒一口喝了个净光,随后又倒满,眼光却是湿湿的。

女人见男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再问,也喝了一口酒,就吃菜,夹了一片炒猪肚,放进嘴里,嚼了嚼,说:“很嫩,味道正好。”

男人说:“那你多吃些吧。”男人说着就往女人碗里夹,一连夹了好几筷。

女人连忙说:“够了够了,我还要吃其它菜哩!”

男人只好停筷,看着女人夹了一筷子菜心,放进嘴里吃。

男人也跟着夹了菜心,男人吃完后,说:“你留给我的那笔钱,做了公司的启动资金,公司很快恢复生产了。”男人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来,递给女人。

女人没有接,女人说:“这钱本来就是你以前给我的,没有花掉,还是你的,你不用给我的。”男人的公司被情人骗得快倒闭了,女人便拿出了所有的积蓄。

男人不肯,男人说:“那怎么行?毕竟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帮了我,我真的应该谢谢你才是。”

女人没有回答,夹了一筷油焖笋,刚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哇!好咸!”

男人忙去倒开水,让女人喝。女人喝完开水说:“这钱我是不会要的,如果你不想花掉,我倒有个主意。”

男人一听,忙催促道:“快说快说!”

女人认真地说:“生意场上变异系数太多,不得不防一点。我想你可以把这笔钱当作再创业基金存着吧,万一以后再有不测,就可以做启动资金了。”

男人不愿意,“可是,这钱是你的……”

女人却摆摆手,非常严肃地说:“这钱不是我的,而是你自己赚来的!”

男人只得不再争辩,“那好吧,我听你的。”

女人笑了,笑得很甜。

吃完饭,女人坐在沙发上,男人给女人端来了水果。女人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稍后就吐出了皮与籽。女人说:“你也吃啊!”

男人摇摇头说:“你吃你吃。”

女人只好一个人吃,女人说:“你还是怕麻烦吧,一点都没有变。”

男人的脸红了,男人不敢正眼看女人。

女人吃完葡萄,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和手,便从随身带来的包里取出一张纸,默默地递给男人。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男人没有看纸上的东西,男人低下了头。

女人也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男人抬起头来时,眼睛里噙满了泪花,男人看着女人,见女人的态度很坚决,便什么话都没有说,找来一支笔,把字给签上了。男人放下笔时,眼泪已经流到脸颊上了。

女人也跟着流泪,女人收好刚才男人签的纸,站起来哽咽着说:“我想把兰花带走好吗?”

男人泪汪汪地看着女人,点点头。

女人看看男人,看看这个家,就径直去窗口捧兰花了……

嫁给幸福

那青从同学的婚宴上回来后,心情不太好。没人和她闹不愉快,是她自己跟自己找别扭。她看到同学的新房,就想到了她和金伟,如果他们也能有一个像同学那样属于自己的房子,那他们也能结婚了。

那青回到出租屋,金伟见她闷闷不乐的,问她怎么了。那青不说话。金伟说,是不是看到人家结婚,你也心痒了?要不我们也结婚吧?那青说,你不买房子,休想让我和你结婚!金伟说,我们住出租屋不也挺好的吗?那青说,你觉得好,你自己住,我走了。说完真走了。金伟拽她她也不回。

金伟买不起房子,也不能完全怪他,现在的房价太贵了,大多数人都买不起。金伟不比大多数人强,甚至不如大多数人。他和她一起毕业,一起找的工作,毕业两年也换了好几个工作,工资和她差不多,家境也和她差不多。金伟的父母买不起现在的房子,那青的父母也买不起。她知道在同样的条件下,她要求金伟像那些财力雄厚的人一样给她买房子有些过分,可是她忍不住这样去要求他。金伟达不到,她就免不了生气。

那青去了好友小希那里。小希和她一样,也不一样。说一样,是因为小希他们也买不起房。说不一样,是因为小希他们虽然也买不起房,但一样结婚了。他们的新房就设在出租屋里,并且一直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到现在也没有买房子的迹象。

小希见那青不太高兴,问她是不是和金伟又吵架了。那青说,没有。小希说,你骗不了我,还是为房子的事吧。那青说,我想有自己的房子有错吗?小希说,没有错,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的房子。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那青说,那为什么偏偏是我不能如愿呢?小希说,我也没有如愿啊,不照样结婚了。你是要嫁给房子还是嫁给你爱的人呢?那青说,金伟给了你多少好处,你总是帮他说话!小希说,我没有帮他说话,我只不过比较赞同他的观点。

金伟的观点就是租房生活。他说买房子太不合算。在城市买个房子少说也得几十万,东借西借的,也只能凑个首付,剩余的钱要么月月扣工资,要么贷款,其实这两样是一样。与其背着巨债过苦日子,不如租房子过轻松的日子。租来的房子虽然所有权不是自己的,但居住权可以暂时是自己的,一样住得舒服。省下来的钱可以旅游,购物,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房子的寿命据说是七十年,等还清贷款的时候,你老了,房子也老了,所以还是不买的好。那青差点被金伟说动了。可那青的母亲不同意,说,就是农村的姑娘结婚,还要三间新瓦房呢。这样,那青就还是坚持自己原来的想法,买了房子再结婚。

金伟给那青打手机,那青不接,金伟又打到小希家里,那青还是不接。小希说,你看金伟多惦记你。那青不作声。她觉得她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贷款买房可以给自己点压力,工作会更努力一些。

那青住在小希这里没回去。第二天中午,她收到金伟一条短信,说他在医院,让她快来医院帮他交住院费。那青很着急,不知道金伟怎么了,打他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她带上银行卡急匆匆赶到医院。刚到医院门口,就遇到了劫匪,手提包瞬间被抢走了。钱包、银行卡、手机,都在里面。那青喊叫着追时,劫匪已经跑远。

那青见追不上劫匪,就不追了。她急于见到金伟,不知他到底怎么了。他这么急找她,别是出了车祸吧。可是她找遍了医院,也没找到金伟。打电话到金伟的公司,金伟嘻皮笑脸地说,你不生气了?那青气得要炸了,说,你没生病干吗要骗我说你在医院?金伟说,我没说呀!随后猛然想起似的说,我手机上午丢了,是偷手机的人在骗你吧。他们要你汇钱了?那青说,没有,不过我的钱被他们抢去了。五千多块呀!

金伟让那青赶紧报案。那青报了案,却还是不能原谅金伟。小希说,不原谅他,听说他在医院,还急忙往那儿跑。那青说,我跑后悔了。

这天,那青正在公司埋头做文件,忽然间,大家都跑到窗口看热闹去了。那青不喜欢热闹,就没去。可同事们都叫她,她就过去了。她看见他们公司的大楼前,飘着两簇气球,每簇下面都垂着一条绸子,绸子一面写着字。一条上面写着“那青原谅我”,一条写着“那青我爱你”。楼下金伟在向她招手。那青感动,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那青想,小希说得对,她不是要嫁给房子,而是嫁给她爱的人。没有房子不要紧,有幸福就够了。

樱花七日

“我累了,想结婚了。”听到这句话后,我半抬起头,搅动咖啡的银勺还搭在杯子的边缘,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左小曼,我说,你是怎么想开的?左小曼说,我没有想开,我只是想结婚了。说这话时,左小曼已经三十七岁了,她属于这个小城真正的小资女人,有着一份收入不薄的工作,拥有装修雅致的高层住宅,小型的女士轿车。这样的左小曼,总是轻而易举地甩开在她面前大献殷勤的男同胞,像一条穿行在岁月缝隙中的鱼一样,似乎抖一抖尾巴,便会抖落掉尘世间的一切,让美永远展现在她的眼前。

曾经,左小曼说,一个要和你一起生活的人,他必须让你百分之百的满意。说过这些话,左小曼很落寞地摇摇头,就这样拉开了自己和婚姻之间的距离。在她三十七岁之前,我从来没有从她的嘴里听到过有关婚姻的字眼。

决定结婚后,左小曼就一次次地去相亲。左小曼的第N次相亲非要拉着我一起去,她说,你帮我参谋参谋吧。我坚决不同意。我说,凭什么?左小曼先是瞪圆了眼睛看着我,然后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央求的神情。这样我就受不了了。我说,好吧好吧,我仅仅只是陪同你哦,到时候什么也别想问我。

相亲的对象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精力充沛的外科医生,离异,儿子跟着前妻,他每个月要付给他们大额的各种费用。相亲的地点在一个咖啡厅。外科医生很有修养地收敛着他具备穿透力的眼神,平静地喝着咖啡,聊着比才的阿莱城姑娘,勃拉姆斯的第三号交响乐,甚至聊到了维瓦尔第的四季和曼陀铃协奏曲。我相信能够如此谈论音乐的医生,他的内心是丰富的。我看到左小曼惯常清高的神情中,透出了淡淡的笑意。外科医生非常热情地邀请我们共进晚餐。

整个相亲的过程让人更加坚信,做美女,真好。

但结局却是出乎意料的,外科医生从此音信全无。一次无意间听说,那次的相亲,外科医生还留下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他说,越是精致的女人,岁月留下的痕迹越显得触目惊心。据说外科医生最后和一名刚刚大学毕业的实习护士结婚了。

一年后,左小曼也要结婚了,她要嫁给一个名气和年龄都很大的画家。我惊叹,唉!女人呀,一向都要求完美的女人呀!左小曼没有理睬我的惊叹。左小曼轻轻用手按了按眼角的鱼尾纹,平静的目光投向窗外不远处开得正艳的樱花,那里正有人拿着相机在拍照。左小曼说,你看那些樱花多美,而它的美,更在于盛开时的热烈,但你知道一朵樱花的花期是多久吗?七天,它仅有七天的寿命。

再见到左小曼时,总是看到她坐在那扇能让人心平气和的落地窗前,身边围着三只白色的比熊犬。那时候左小曼因了画家,工作稍有了变化,属于那种说重要就重要,说不重要你几天不去也没人敢说什么的职务。这样左小曼就有充足的时间来饲养她的比熊犬。左小曼说,比熊犬经常需要有人陪伴,要保持它最佳的形态,需要每日给它梳理毛发,定期进行专业修剪,当然还包括定期为它洗澡并吹干毛发使它们变得蓬松。左小曼说,一开始只养了一只,但觉得它寂寞,就养了第二只,后来还是觉得不够热闹,就又买来了第三只。画家老公常常会出席这样那样的会议,参加这样那样的活动。左小曼就会长时间地和她的比熊犬呆在落地窗前。

那是个春寒料峭的傍晚,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散发着生机。左小曼用手指了一下窗外,我看到不远处有几棵新栽的樱花树,左小曼说,再有几个月花就开了,等花落的时候我请你来观赏。花落的时候?我不解。是呀,原来我只喜欢它盛开时的热烈,现在却总想起象它怒放后纷纷飘落时的那种清高、纯洁和果断的壮烈场面。

那种纷纷飘落的场面,一样很美的!

都是为了分手

男人对女人感到厌倦了,没有任何感觉了,甚至连那事也提不起兴趣来。男人觉得,这样的婚姻实在没有任何意义了,分手是最好的选择。

可男人张不开口,女人对他太好了。刚结婚那两年,家务活还是两个人共同干,可这两年女人什么活也不让他干,晚上他洗脚,女人还会给他端好洗脚水。女人也不再像刚结婚时那样,事事都要发表自己的意见,现在什么都听他的,再大的事,只要他决定了,女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

有时,男人想,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自己却要抛弃她,是不是太那个了,干脆就这样凑合着过算了。但这种想法每次都坚持不了多久。不管女人对他如何好,但这种没有爱的婚姻对他来说是一种心灵的折磨。男人受不了这种折磨,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分手。

男人觉得这样太对不起女人,男人就决定给女人补偿。给女人什么补偿好呢?男人想,也许给女人一大笔钱最好。可男人没有钱,虽然他和女人每天省吃俭用,可是家里并没有多少钱。男人想,如果女人愿意分手,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女人。可细想想,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

没有物质的东西可以补偿女人,那就对女人好一点吧,男人想。以前,男人下了班喜欢和朋友一起玩,现在不玩了,一下班就回家帮女人做家务。女人不让,男人就抢着做。以前,男人从不关心女人的衣着,现在开始关心起来,主动给女人买好看的衣服,买女人喜欢的首饰。以前,男人最烦陪女人逛街,现在,他主动陪女人逛街了,没事的时候还会陪女人重温花前月下的柔情。

男人对女人好,女人对男人就更好了,分手的话男人还是说不出来。男人为此很苦恼。

这时,女人突然病了,莫名其妙地病了,医生查不出什么病,可女人就是好不了。男人说不出的高兴,男人想,这是他好好报答女人的时候,他一定要尽心尽力地侍候女人,直到女人的病彻底好清为止。那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提出和女人分手了。男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为了侍候女人,男人请了假,不上班了。女人一直说自己的病好不了了,不愿去医院,男人就安慰她说,不要灰心,总会有医生能治好你的病的。男人还到处找偏方,给女人治病。女人嫌中药苦,不想喝,男人就喂女人,陪着女人喝。女人喝一口,男人也喝一口。女人想吃什么东西,只要说一声,男人就给女人做。

这样一连三个月。有一天,女人突然从病床起来了,很精神。女人抓住男人的手说,我对不起你,我的病是装出来的。

男人很吃惊地望着女人,不知是怎么回事?女人说,已经好几年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了,再也爱不起来了,于是想到了分手。可我觉得这样对不起你,所以拼命对你好,这样心理上好平衡一点。可我对你好,你对我也好。没办法,我才想出装病的办法,我想你侍候烦了,就会主动提出分手。

原来是这样,早知如此何必费那么多的事。男人这样想着,笑了。

女人接着说,可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你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我决定了,这辈子我跟定你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离开你了。

速度

男孩和女孩此时正走在前去领取结婚证的路上,今天是男孩和女孩认识一个月的日子。

男孩和女孩是在网上聊天认识的,一来二去,俩人就聊出了火花,刚一周时间,男孩就强烈要求面谈。见面后感情升温更快了,才约会到第五次,离别时,女孩就依依不舍,眼泪汪汪地,抓着男孩的手不肯撒开了,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谈到第28天的时候,男孩终于受不了思念的煎熬,买了九百九十朵玫瑰,送到女孩上班的公司楼下,摆成一个硕大的心字,红艳艳的动人心魄。男孩用小喇叭在楼下颤抖着声音喊,亲爱的米米(女孩叫小米),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好吗?正在上班的女孩,闻声从窗口探出头来,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啪往下掉,边抹泪边哽咽着喊,我也爱你!我要嫁给你!

这是个晴好的春日,惠风和畅,艳阳高照,就像俩人美丽的心情。走着走着,女孩一下偎到男孩怀里说,亲爱的,你要答应我,拿了结婚证,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要对我好,什么都得听我的!

男孩笑着用手指轻轻刮一下女孩秀挺的小鼻子,说,好,你就是我的女王,你指挥我向东,我决不向西,你指挥我遛狗,我决不撵鸡!

女孩一听男孩俏皮的表白,扑哧一声乐了,男孩看着女孩笑得娇媚的样子,忍不住狠狠在脸上亲了一口,响亮的声音立即引来了路人的侧目。俩人赶紧手牵手,一溜小跑去了婚姻登记处。

看俩人甜甜美美的样子,工作人员也是笑逐颜开,三两下就给办妥了鲜红的证书。拿着证书出门,女孩就娇羞地笑着说,你不是说,拿了结婚证,一切都得听我的么?今天天气好,咱们把婚纱照照了吧。男孩说,好啊,听你的。

俩人又手牵手,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小城最大的那家婚纱摄影店。门口赫然竖着一块大大的牌子:照婚纱,到九寨,万元套餐,幸福纪念!旁边几张漂亮的婚纱照,一下子点亮了女孩的眼睛。哇,好漂亮耶,不亏是九寨的外景,我们也要去那里照!一听女孩的话,男孩脸上刹时就蒙上了一层阴云,他嗫嚅着说,咱们不去那里吧,就在这里随便照照好啦。

什么?随便照照?结婚是人生最最重大的事情耶,你怎么可以说随便呢?不,我一定要去九寨照,我要把人生最美丽的一面留在那里的青山绿水之中,留下永恒的回忆!女孩仿佛看到自己身披洁白婚纱的漂亮样儿,禁不住沉醉地笑起来。

可男孩却不说话了,半晌,他将女孩拉到店外的僻静处,小声说,求求你,以后,我都听你的,这回就听我一次好不好,我实在没有那么多钱,咱们不去九寨照好么?

不好,我一定要去的。

可是,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呀!

你去借呀!

为了筹备结婚的费用,我已经借了不少了!

那就再借吧,反正你以后挣钱慢慢还就是了!

可是,已经借不到了,况且……

什么况且不况且的,反正我一定要去九寨照婚纱的,不然咱们就不结婚!女孩终于竭斯底里地吼起来,那声音比当初答应嫁给男孩都要雄壮!

不结婚拉倒,你以为你是天仙下凡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瞧你那样儿,像个泼妇!男孩也终于吼起来,声音也远远大过当初在楼下求婚的分贝。

好啊,你骂我是泼妇!我让你骂,我让你骂!女孩如发怒的母狮,扑上去,和男孩打成一团。

店主和正在照婚纱的客户赶紧上前劝解,谁知俩人反倒越打越来劲,最后竟打得鼻青脸肿,差点毁容。

下午,俩人又走向了上午领取结婚证的那栋楼,不过进了另一个房间。办证的人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资料,疑惑地问,你们不是上午才拿的结婚证吗,怎么这么快又要办离婚呢?

要你办你就办,罗嗦什么?男孩捂着被女孩撕扯得红肿的脸,愤怒地说。

就是,是我们离婚,又不是你离婚,快点办,我们还有事儿呢!女孩也满嘴火药味儿。

看着俩人各自拿着离婚证昂首阔步离去的背影,办证的大姐叹口气,摇摇头,说,唉,现在的年轻人呀,你看这速度!

外遇

那天,艾小美很伤感地对我说,宋炎有外遇了。乍听到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怎么可能?宋炎那么爱你,恨不得把你当作手心里的宝。

艾小美说,真的,以前上班前他总要亲一下我的脸,现在上班穿上鞋就走了,连道别都没有。晚上他或者独自看球赛,或者出去找人喝酒,你知道的,以前他们哥们聚会都会带着我,现在把我一个人丢在冷清清的家里,毫不顾忌我的感受,他不爱我了。

我说,你们结婚已经几年了,天天腻在一起,他想有点私人空间,偶尔放松,也正常啊。

艾小美说,不正常,我们两人现在已无话可讲,就好像恋爱时已把话讲完了,他现在对我漠不关心。

我说,婚姻生活是很平淡的,你那么爱他,就多一些包涵和宽容,不就OK了,不要吹毛求疵,你可以把苦恼告诉他啊。

艾小美说,跟他说的时候我们就吵架,我们现在经常吵架,有次,他竟然把玻璃茶杯摔在地上,我当时很气愤,摔吧,摔吧,谁怕谁啊,我索性把一摞碗摔在地上,那一次战果辉煌,地上全是晶莹的碎瓷片。你知道吗?他现在很少在家。和谁混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一想到他是否和女人开房之类的问题,我就彻夜难眠。我想跟踪他,可是被他发现了,那次我们吵得最厉害,我们竟然动手了。接着艾小美脸色凝重地对我说,你知道吧,我父母离婚前就是这种情形。

我说,不可能吧,看起来你们挺恩爱的。

艾小美说,那是表面,其实他已经嫌弃我了。一想到他在外面和女人混在一起,我就难受。艾小美拉着我的胳膊央求说,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帮我看看他,看他和谁混在一起,好不好?

啊!太过份了,不至于吧,我骤然意识到他们婚姻好像真出了状况。

那几个晚上,我跟踪宋炎到了金色时光酒吧,宋炎坐在临窗的位置独自喝酒。迷离灯光下的宋炎冷峻成熟,连喝闷酒都那么儒雅。在我记忆中,宋炎只是一个莽撞懵懂的毛孩子。看见他一杯接一杯黯然喝酒,我的心一寸一寸地痛。终于有一天,我端着酒杯走到他的面前坐下,我来陪你喝一杯。他朝我笑笑,笑得牵强。他不厌其烦地说着艾小美,并且言语温柔,眼神充满着深情。傻瓜也能看出来,宋炎爱艾小美,而且是深爱着艾小美。其间,他好像有一个电话,他看也没看,就关机了。和他告别的时候,看着他踉跄走路的姿势,我的心莫名疼痛。

第二天,艾小美打来电话带着哭腔说,昨天他肯定又和哪个女人在一起,连我的电话他都不原意接,丝丝,求求你,帮我找到那个女人?

我愤懑地吼道,艾小美,别发神经了,宋炎他没外遇,他只是一个人在酒吧喝酒,他很爱你,你应该好好珍惜,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完我啪地挂了电话。

以后的日子,我天天忙着谈恋爱,想把自己嫁出去,可是不尽人意,我常常拿他们和宋炎作比较,比来比去,就失望了,找男朋友像割韭菜似地一荐接一荐地换。

圣诞节那天,新男友带着我到钻石人间去跳舞。看见艾小美在超强动感节奏中,妖娆地扭动着她的身体。我挤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在舞厅偏僻的角落,艾小美如释重负,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开心,我和宋炎已经离婚,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我以后不再为谁牵挂为谁忧,自由自在,真好。我没等她絮叨完,丢下她愕然地伫在那儿,搭上的士直奔金色时光酒吧。我看见宋炎依旧临窗而坐,他忧伤地望着窗外。我在吧台要了一杯酒,很优雅走到他面前微微一笑,先生,我能陪你喝一杯么?

和宋炎结婚的那天,我一直甜蜜蜜地笑,望着照片中的男人,笑容阳光彬彬有礼,多好多帅的男人啊,终于属于我了。感谢艾小美,正是因为她的猜疑偏激和固执,我才和宋炎喜结连理。

知道吗?我和艾小美还有宋炎三人一起长大,我一直暗恋宋炎,可是宋炎的眼中只有艾小美,根本看不到我对他暗送的秋波。

有些话不好乱说

张宇舟看着周群花、倪耀能从最初的谈情说爱慢慢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心里酸酸的总不是滋味。

也难怪,谁让张宇舟一直以来暗恋着周群花那么久呢。看着心爱的女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结合到一起,张宇舟不能不郁闷啊。

有人说眼不见为净。可偏偏张宇舟和倪耀能又同属一个公司的一个部门,周群花又经常来公司找倪耀能。来了后周群花还不消停,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倪耀能腻在一起,那个场景足以气得张宇舟吐血。

张宇舟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他们俩活活拆散,不然自己要疯了。

可倪耀能和周群花显得关系太好了,好的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张宇舟这个苍蝇自然也是飞不进去,无论他怎样咬牙切齿。

可张宇舟有辙,苍蝇不会动脑筋,而他会动些小脑筋。

譬如有一天,张宇舟去找周群花单聊,并且郑重其事地告诉周群花,最近倪耀能和一个红头发的女人打得火热。周群花一脸不屑,说,你瞎讲,倪耀能对我咋样我还不清楚啊。张宇舟就笑,笑得很有些玩味,笑得让周群花有些难以捉摸。

然后张宇舟就看见第二天一早倪耀能脸红红地跑进办公室,显得似乎有些局促。当天,张宇舟还看见倪耀能气急败坏地挂断了一个电话,并且狠狠骂了一句:无聊的女人!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看见周群花来办公室找倪耀能。

张宇舟就有很爽的感觉,其实那个红头发女人不过是杜撰之说。女人呐,生就多疑,看来周群花也很普通嘛。

但当有一天周群花挽着倪耀能的手再次出现在办公室时,张宇舟又一次有种酸酸的感觉了,虽然已不是特别强烈了。

不久后的一天,张宇舟又找了周群花,神色显得有些凝重地说,我亲眼看见倪耀能和那个红头发女人进了一家宾馆,好像是开房间。张宇舟很明显地看到周群花脸上的不悦之色,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周群花淡淡地说,你别骗我了,倪耀能对我可是一心一意的。张宇舟又笑了,笑得很有些质感,让人有种似是而非的错觉。

不出张宇舟所料,第二天倪耀能是脸上挂着彩走进办公室的。倪耀能的头明显有些缩,显然是想掩饰什么。倪耀能一进办公室就关了手机,然后一把甩进了抽屉里。张宇舟想笑,可还是憋住了。

接下去在办公室就见不到周群花的踪影了,即使是电话也很少了。但有一天在马路上张宇舟还是撞见了倪耀能和周群花,他们居然旁若无人地站在马路一侧拥吻。这不能不让张宇舟愤怒不已,即使对周群花已无多少遐想。

有一天,张宇舟还是找上了周群花,张宇舟一副欲哭无泪地表情,很诚恳地告诉周群花,倪耀能在外面居然包起二奶来了。周群花的神情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更淡淡地看了张宇舟一眼,然后没说任何话,甩头就走。张宇舟愣愣地坐了半天,又想了半天,是不是这回玩笑开得过大了些?无中生有据说也是诽谤罪啊。

果然,倪耀能第二天的表情又不一样了。

令张宇舟惊叹的是,倪耀能居然是吹着口哨,带着无边的微笑朝他走来的。张宇舟有些疑惑地表情看着倪耀能,颤抖着声音说,你,你没事吧?

倪耀能笑着说,有什么事啊,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我终于离婚了,谢谢你!

谢,谢我?张宇舟声音明显更加颤抖了,而且他隐隐觉得有一丝杀气似乎正朝自己拥来,自己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但倪耀能的笑似乎很诚恳,也很真实。倪耀能说,谢谢你帮我成功摆脱周群花。

张宇舟这下更疑惑了。倪耀能看四下无人,凑到张宇舟耳朵边,说,其实,我早想摆脱她了,要不是当初怕她告我强奸她,我才不娶她呢。这个女人,忒麻烦了。

倪耀能又拍了拍张宇舟地肩,说,哥们,谢谢你啊!

张宇舟苦笑,很有些受宠若惊地感觉。他轻轻擦自己额头,才发觉满是冷汗。

然后的一天,张宇舟和周群花又坐到了一起。

不过,这回是周群花约了张宇舟。周群花说,张宇舟,这回你可以娶我了。

张宇舟就不自觉地浑身发抖,当然,肯定不是幸福地抖,而是恐慌地抖。张宇舟想起倪耀能一聊起和周群花离婚时那快乐的神情,就明白周群花有多可怕了。

张宇舟就使劲摇头。但张宇舟很快头就摇不动了。

因为周群花说,赶紧娶我吧,不然我告你诽谤。

周群花边说还边拿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来,你前三次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可都录着呢。

周群花还说,要知道,如果我把你诬陷倪耀能的事抖出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张宇舟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地上。

口袋里的秘密

每逢洗衣时,晓燕就去掏丈夫衣裤的口袋,若不将口袋掏一遍,洗衣机就会将口袋里的那些沾不得水的东西搅烂。

今天又有很多衣服要洗。

啊!当晓燕从丈夫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时,她惊呆了!纸条上写着:哥,昨天我去后山无意间在竹林深处看见了嫂子,她和她以前的恋人永泰在一起。弟,即日。

唉,都只怪永泰,说是有要紧事同她商量,无论如何到后山“老地方”去一次。她心里明白,背着丈夫去和原来的恋人约会意味着什么。可是,她的脚很不听话,她去了。

她听永泰诉说了妻子的外遇,希望她能回到他的身边来重温过去的情爱。她对他说了,丈夫虽然忙于工作冷落了她,但他爱她、她没理由提出同他离婚。最后,她抗不过永泰强有力的臂膀,让他搂着温存了一会,还偷袭了她一个吻。

晓燕是个很有办法的女人,她马上就将所有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又重新放回到了原处,然后将衣服按到洗衣机里毫不犹豫地把转速开到了最强一档,而且让洗衣机正反连续转了1个小时。

这个星期日丈夫一早又去加班了,按照已往的惯例要到吃晚饭时才能回家。可是今天却怪,还不到中午,丈夫就急慌慌地赶回来了,一进门就问:“燕子,我的上衣呢?”

“洗了。”晓燕装着吃惊的样子,“怎么啦?”

“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了么?”

“呀!”她嗔怪地一笑,尽管心跳得厉害,却嘟着嘴说:“都怪你,为了给你做两个好吃的菜,忙得我丢了碗筷就去跑菜市场,洗衣时忘了掏口袋。”她还没来得及擦干剖鱼的双手,丈夫就急匆匆地跑到了阳台,从衣架上取下那件快晒干了的上衣。

在上衣口袋里,那张纸条已被绞成一团。

看着麻花似的纸团,丈夫忧郁的脸上布满了莫名的悲哀。她伸手想拿过丈夫手中的纸团,看看到底给绞成什么样子了。

“算了,”他挡住她的手走到火炉边将那个纸团扔进了炉膛,“一张草图。”

没有了那张纸条,丈夫就没有了兴师问罪的把柄,她放心了。从此,再也不敢和永泰去约会了,尽管永泰离婚后曾不止一次地打电话找过她。

3年后,丈夫得了绝症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支开儿女泪流满面地俯在丈夫耳边说:“子明,我对不起你,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还记得3年前你说的那张设计‘草图’吗?”

“啊!”他惊呆了,不解地问:“怎么啦?”

“那天……我掏过你的口袋……”

“啊!这么说你看过那张纸条?”

她点了点头,“我对不起你,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永泰约会过……”

“不,是我对不起你……”子明喘着气说,“我欺骗了你,那张纸条是我模仿弟弟的笔迹写了放进口袋里给你看的,你和永泰的约会是我亲眼看见的,我不想失去你,就、就捉弄了你……”

“你写的?”她简直不敢相信丈夫说的是真话,顿时失声痛哭起来;他也伏在床上一颤一颤地哭得伤心极了……

另一种错失

一份金枪鱼沙拉,两个加勒比风味烤全翅,一杯冰卡布其诺。点过单后,莜看向三号台,果然他已坐在那里,手里正拿着一份报纸边看边吃。夏天的中午,莜常常会在办公楼下的快餐店打发掉她的午餐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三号台每次都坐着同一个人。今天她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她要采访的E公司本市分公司的经理。

她的采访是在他准备站起来走人时开始的。显然,他没有拒绝的意思。采访结束时,他邀她共进晚餐,他很认真地问,可以吗?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对不起,我今晚必须赶出稿子,明天一早就要上报的。走出门后,她还在心里想,真不应该拒绝他。但让她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拒绝他。这是她一惯的作风,矜持处世。

他们还是常常在快餐店相遇,很自然的,于陌生与熟悉之间的那种相处。

他的电话打来时,她刚走出办公楼的电梯,他说,海景咖啡屋,可以吗?我去接你。她说,好的,我自己打车过去,你在那里等着。这是她第三次接到他的电话。她在心里想,那么多次的相遇,他们之间早已经过了千百次的回眸,如果可以,她会决定谈一场恋爱,然后把自己嫁出去。三十岁才悟到,人是应该过一种正常的生活,也可以另类,但其中的烦恼只有自己最清楚。

后来约会的次数多了,他便有意无意地带她去一些地方,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把他们的关系进行到终极,当然她不会同意的,相处的时间太短,她还没有确切地知道他有多爱她。她的朋友说,不想错过就得付出,好男人可遇而不可求。她低头不语,半天后说,爱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付出的。

每天至少一个小时的电话中,他最近说的最多的是旅游。每一个有名气的旅游景点他都能说出一个有意思的故事,这让她对那些地方充满了向往。一次他说,我们一起去乌镇好吗?好!她回答。她有过多次去乌镇的打算,这种情愫源于刘若英主演的《似水年华》,她觉得那是个寻梦的地方。他说,那我们明天就去,可以吗?这个季节去乌镇最适合。她突然缄口。她说,明天不行,七月二十五日吧。她只是心里有点慌,她需要十天的时间来做一下铺垫。

其实用不了那么久,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不是有句话吗,让爱做主。她是爱着的,看样子他也是爱着的。在准备行囊时,她特意去买了一件淡粉色的旗袍。他曾经说过,她的身材顶适合穿旗袍。

可是就在她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出发时,姐姐给她打来了电话。姐姐说由于特殊原因,她原定于八月初做的手术提前在今天做。今天是二十四日,离她的行程还有一天。在去医院的路上她给他打电话,她说,二十五日我去不了了,姐姐做手术。沉默后他说,那就改日吧。电话挂断的时候,她的心中更生出了渴望见他的念头。

姐姐的手术让她整整忙了三个月。最初是在医院陪护,出院回家后还要帮她打理家务照顾孩子。忙碌让她忽略了一切。等姐姐终于痊愈了,她迫不及待地给他发信息说,好了,我终于解放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收到他的回复。打他电话,停机。再打,还是停机。她在心里感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姐姐那提前七天的手术,这个时代,爱究竟能持续多久?

其实,当她给他发信息时,他已远在美国。在他的心目中,他是如此渴望她能成为他的妻子,但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和她打一个爱情持久战。他原本想着从乌镇回来后,就向她求婚。总公司早就决定让他去美国分公司,最迟的期限是七月底。可是这之前,她却一直没有给他求婚的机会,所以他选择了撤退。

牵手

雷鸣是个瘸子,平时只有依靠腋下的拐杖才能走路。但雷鸣脑子活络,前几年,他在繁华的人民中路租了三间门面,利用自己搞装潢设计的便利条件,开了一家装潢设计广告公司,将脑子中前卫的发展理念发挥得淋漓尽致,公司经营得红红火火。去年,他还和朋友一起将旁边的店面盘了下来,开了一家楼外楼宾馆,并成立了楼外楼集团公司。

王洁原来是他公司的一名员工,经不起雷鸣的死缠烂打,最终答应嫁给了他。王洁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对雷鸣这样的残疾人,心里充满了同情,否则,一个健康的女孩说啥也不会嫁给他这样一个瘸子。

雷鸣最近一段时间感觉心里很烦闷,但说不出理由,总感到有一块重石在不断地挤压着胸口。

结婚两年了,却很少和王洁在大街上牵过手,虽然曾有过几次拉手的经历,那还是在夜晚,自己不小心摔倒时,王洁为了扶自己才拉的。

其实,这就是他烦闷的症结。对于牵手,渴望归渴望,雷鸣还是比较想得开的。像他这样的人,基本上同牵手说拜拜了。但想到这里,他的心沉寂得如一潭死水……

在公司,他是至高无上的雷总,在家里,他是娇妻相伴的丈夫,萦绕在他心头的那份感觉就会变得淡淡漠漠。他最怕的就是和王洁一起上街,每次出去,雷鸣开着那辆特制的无级变速“沃尔沃”将王洁送到目的地,然后让她进店自行购物,他则静静地呆在车里听着音乐。

以前,王洁还会撒着娇说。

老公,一起进去吧?帮我参谋参谋。

你自己去看吧,我在车里等你,自己喜欢就买,不要在乎钱!

为啥不进去啊?

我不方便,就在这里等吧。

啥逻辑?都是夫妻了,还在乎这个?

从那以后,每次上街购物,王洁就不再执拗着拉他一起进店。女人天生都是购物狂,男人就得学会等待。每次和她一起出门,雷鸣总会准备好多磁带,他特别喜欢电视剧《牵手》的主题歌,反反复复地听,不厌其烦地听。

雷鸣年轻时在美术学校学的美工专业,他画出来的人物总是那么的水灵,那么的活灵活现,画啥象啥。

那天,他在公司的画室里正兴致勃勃地画着一幅人物肖像,刚巧王洁推门进来。

咦!这不是我么?

是的,就是老婆你呀!

怎么想着画我呢?

可以每天看着你!想着你啊!

嘴巴象抹了蜜似的,就会贫嘴!

真的!这些年你操持着这个家,照顾我和儿子,实在太辛苦了,我想用画笔把你的青春给留下来!

谢谢你!老公!

啪,一记清脆的声响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扎”了一下。

咦,我的左手咋会动?

王洁晃悠了一下“她”的那只会左右、上下晃动的左手,惊奇地问。

秘密就在这里,没有见到过吧?

啥秘密?

不告诉你!

这有啥秘密?还不是利用“我”赚点噱头么?

王洁对他的画不以为然。

那天下午,她又有急事到公司找他,在走廊上碰到了业务部的小张。

小张,雷总在吗?

是嫂子啊,雷总在画室呢。今天已经呆了整整一上午,还叫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呢。

啥事那么神秘?

您自己去瞧瞧吧。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画室虚掩的门,顿时呆住了,灿烂的阳光里,只见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她”那嫩白的左手,正原地转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