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是这样,无论你过得好与不好,照样来无影去无踪,转眼又是一年夏天。唐译跟全市的高材生调到市中心的培训基地接受物理竞赛培训,成天在各种各样高难度的物理题中打转,那些个疼痛难眠、辗转反侧的夜晚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她满心以为自己摆脱了那些可怕的梦魇。
一日她吃过晚饭洗完澡回来,门卫跟她说外面有人找。她觉得很奇怪,知道她在这里培训的人没几个啊,莫非是妈妈来看她来了?出来一看,很是吃惊,竟是一年多不见的谢得。自从他去年高考后,唐译就再也没见过他,还是从学校的光荣榜上知道他考上了上临市鼎鼎有名的上大。
她迎上去,叫了一声“学长”,“你怎么来了?”
谢得脸上的神情比往日任何时候都和气,微笑说:“听说你在这里,顺路来看看你。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这种地方连我都进不去。”
唐译笑了一笑,两人沿着种满香樟树的街道慢慢走着,随意说着闲话。也不知是谁无意中提到陈上的名字,谢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阿上走了的事,我才知道。心里想着你,就来看看。有一句话要跟你说——”他停了好一会儿,嘴里仿佛含着一个千斤重的橄榄似的,“你的心情我很明白,总之,习惯就好了……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熬一熬总会过去……”
谢得这番话,硬生生勾起唐译的痛楚来,声音顿时哽咽了,吸着气说:“学长,我——”她怔怔地站在树下,眼泪像打开的自来水龙头,怎么关都关不住。总算有一个人明白她的心情,她就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谢得把她拥进怀里,拍着她不断耸动的肩膀说:“不哭,不哭,我全都明白。”想到自己,心里跟着一痛。
唐译压抑了大半年的感情突然像山洪爆发一样发泄出来,这一哭便哭了半个小时之久。幸好这条路一到晚上便没什么人,不然照她这么个哭法,迟早得把警察招来。她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擦了擦鼻涕不好意思地说:“学长,让你见笑了。”
谢得抬头看着稀疏灯光下半明半暗的夜空,娓娓说道:“我以前有个女朋友,她名字里有个‘意’字,和你的‘译’,听起来是一样的。所以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后来她也扔下我出国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我觉得我们俩真是难兄难妹,同病相怜。”
他这话说的唐译的眼泪又下来了,靠在谢得肩头轻声啜泣,把满腔的委屈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学长,陈上他把我骗的团团转,偏偏我还跟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心一意等他回来……”
无缘无故被人抛弃的滋味,谢得感同身受,“所以,为了报复,我们一定要比他们过得好。”他的话一字一句如金石一般,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