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西路军:天山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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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1、右转的公开信号

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国内正处在抗战相持阶段,国民党的反共摩擦活动也日益加剧。这时候的盛世才,对亲苏亲共已表现出动摇,并开始上下其手,酿造血腥,接连制造杜重远案、阿山案、回案、崔荣昌案、六星社案、陈培生案等等各种所谓“反政府”的“阴谋暴动案”。浓重的杀气压在四周,新疆民众,尤其是公务人员,人人自危,提心吊胆。

杜重远被软禁被逮捕入狱,继而被秘密杀害,受杜案牵连而被逮捕者达1200余人。盛世才在《四月革命的回顾与前瞻》中说:参与此次阴谋暴动案主要者汉族有,杜重远(新疆学院院长)、张宏与(财政厅长)、李佩柯(官药房经理)、王兆庆(城防营长)、姚雄(伊犁警备司令兼行政长)、陈培生(边务处长)、崔荣昌(团长)、杨德祥(阿山警备司令)、姜作周(中学校长)、刘贵斌、邢国文;维族有,阿不都大毛拉(建设厅长)、库尔班尼牙孜(公安管理处副处长);哈族有,沙里夫汗(阿山行政长)、艾林群王、布哈特贝子;回族有,蓝延寿(副厅长);归化族有,别克迭也夫(公路局长)。这个阴谋组织,预备在九一八民众纪念大会上起暴动,如九一八准备未成熟,即在三十年四一二举行暴动。

盛世才的这一次“肃清”运动,虽未直接打击中共党员,但却把中共的群众几乎扫光了。同时又逼使被逮捕的“人犯”在口供中牵连到当时苏联驻迪化的代理总领事欧杰扬克,说欧杰扬克支持托派杜重远等夺取新疆破坏抗战的阴谋。

莫斯科即派葛内金、恰克雷金来迪化参加审讯工作。葛、恰二人提审了维族“人犯”24名。这些人把以前的供词完全推翻了,他们以所受酷刑之伤痕为证,证明他们的冤枉。而盛世才除了“人犯”的口供外,又拿不出其他任何证据来,于是葛内金等怀疑到盛世才所派的审判人员,如公安管理处处长李英奇、视察处处长刘秉德等人,别有企图,蒙蔽政府。葛等举出许多理由,证明这个阴谋案完全是子虚乌有,并写成意见书提交盛世才。盛当时非常震怒,立即亲提翻供的“人犯”,或者刑讯,或者抚慰。这些“人犯”在这种情势下,自然不敢再翻。库尔班色衣托夫等人且亲自撰悔过书,把以前的自供更扩大了,并声明他们的翻供完全出于葛内金等诱导。盛即据此,把各项审讯笔录译成俄文,共162册,819页,包括53名“人犯”的口供与总结,寄交在莫斯科学习的盛世骐转呈斯大林。盛世才两次给斯大林上书,说明此事。斯大林并未理会此事,只是将陈培生调回,又分到中国其他地方做地下工作。

盛世才1937年、1940年搞的阴谋暴动案,都是在所谓“革命”的外衣下进行的“肃反”工作,打击的对象都是所谓托派分子和其他各种“反动”分子。炮制杜重远案时,盛世才曾经发布三个布告:第一个是1939年冬发出,内容是“为了防止敌探汉奸,由国内混入新省进行破坏工作,定出对国内来人的限制,和对国内来人冒名顶替和假造履历的处罚办法”;第二个是1940年春发出,“号召公务员及民众互相监视和检举敌探汉奸托匪”;第三个是1940年5月底发出,也是号召切实检举敌探汉奸托匪,并允直接向他告密。盛世才的这些做法与苏联大清洗的影响不无联系。20世纪30年代苏联大清洗时期,在莫斯科举行了三次举世瞩目的大审判,可以说是这次大清洗的主要标志。第一次在1936年8月,被审的是所谓“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联合总部”阴谋集团,季诺维也夫等16人被枪决;第二次在1937年1月,被审的是所谓的反革命组织“平行总部”,拉狄克、皮达可夫等17人被处死;第三次在1938年3月,被审的是所谓“右派托洛茨基集团”,布哈林、李可夫等21人被枪决。1937年6月还审判了一批著名红军将领,图哈切夫斯基、亚基尔、乌博列维奇等8人,罪名是参加“反苏托洛茨基军事组织”。在此,仅以这次为例看一看大清洗情况。斯大林以图哈切夫斯基元帅为序幕,导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肃反运动。在这一过程中,5名元帅中有3人被处决,1人长期沦落异国;此外,15名集团军司令中有13人,85名军级干部中有57人,196名师级干部中有110人,406名旅级干部中有220人都被合情合理地“清洗”掉了。军队干部如此,地方干部,以及那些不显眼的技术人员不用多想,绝对好不了多少。对自己的同志都不肯刀下留情,至于阶级异类的地富,情况显然也就更糟了。可以看得很清楚,所有这些受害者的主要罪名均同托洛茨基有关;当然,另外还有一个罪名是外国间谍,这是为了加重罪行。审判完全凭口供定罪,酷刑之下,屈打成招。

盛世才加给杜重远的罪名也是托派,诬说杜重远等人受重庆托派首领陈原的派遣来新疆。杜重远在审讯笔录中说:“我决非托派,硬说我是托派,此系最痛苦者,比受刑还苦。真奇怪,听你们所说,就像比我自己还清楚,但问我自己有这样事没有,我自己总比你们详细……我不了解,为什么一定说我是托派。汉奸、托匪都加到我的头上了,我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话都不说,一说就有问题,就说我翻供,我决不翻供……哎呀,我那个供是怎样写出来的呀!”杜重远还有一条“罪状”,是以日本帝国主义为背景,受汪精卫活动费2万元来新疆活动。

当时中共在新疆的代表陈潭秋指出:这次案件的意义是新疆反动派用诬蔑陷害的手段,向进步分子的大举进攻。他们利用杜案罗织株连,企图将进步分子一网打尽,虽然在这一案件中被捕的确实有些坏分子,但左翼文化人与新疆本地的进步青年也捕了不少,他们在新疆活动据我所知也做出明显的成绩,并无任何反政府的言行,虽然他们中间有的人对政府设施曾表示不满。所谓“阴谋暴动案”在新疆是连续不断地发生。“每次逮捕都引起社会极大的不安,人人感觉自危,大家只好缄口埋头敷衍吃饭。”

杜重远案件是盛世才背叛六大政策,反苏反共表面化的一个严重步骤,是盛世才向右转的公开信号。虽然这时盛世才还举着亲苏亲共的旗帜,但是抛弃这个旗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