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1日,鲁迅收到一位陌生人的来信。拆开来一看,那上面写着:鲁迅先生:
现在执笔写信给你的:是一个受了你快要两年的教训,是每星期翘盼着希有的,每星期三十多点钟中一点钟小说史听讲的,是当你授课时,坐在头一排的座位,每每忘形地直率地凭其相同的刚决的言语,在听讲时好发言的一个小学生……他立即翻看信末的具名,是:“谨受教的一个小学生许广平”。
哦,对了。许广平,他反过来重头读起,那许多怀疑而愤懑不平的话,都是针对北京教育界的现状而发的。学校当局害怕闹风潮,总是以毕业分配恐吓和收买学生,致使学生软化,行动受阻。信里既愤慨于买者的固位恋栈,蝇营狗苟;又愤慨于被买者的廉耻丧尽,人格破产。鉴于这种现象,她深以中国教育的前途为虑,于是只好苦闷下去。她请教先生,有什么法子在苦药中加点糖分?有糖分是否即绝对不苦?言辞是十分急切而诚恳的。
来信最后一段说:现在的青年的确一日日的堕入九层地狱了!或者我也是其中之一。虽然每星期中一小时的领教,可以快心壮气,但是危险得很呀!先生!你有否打算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先生!你虽然很果决的平时是;但我现在希望你把果决的心意缓和一点,能够拯拔得一个灵魂就先拯拔一个!先生呀!他是如何的“惶急待命之至”!他变得骚动不安起来。面对一个年轻的痛苦的灵魂,你能坐视不救吗?然而,你又能拿出什么可拯救的方法!……
可悲的是,苦痛总是与人生相关联。睡熟倒也罢了,清醒的时候要免去若干苦痛,实在太不容易了。中国的老法子是“骄傲”与“玩世不恭”,自己就有这毛病,其实这算什么法子呢?苦茶加糖,其苦如故,只是聊胜于无糖而已,但这糖也并不容易找到。平时燃许多烟卷,不过是麻醉药,在烟雾升腾中又何尝见过极乐世界!连自己也没有指南针,至今还到处乱闯,倘使闯入深渊,自己有自己负责,领着别人,尤其是寄希望于自己的青年,将如何是好呢?……
想到学生在渴待答复,只得将自己如何在世上混过去的方法,分两点写了:一,走“人生”的长途,最易遇到的有两大难关。其一是“歧路”,倘若墨翟先生,相传是恸哭而返的。但我不哭也不返,先在歧路头坐下,歇一会,或者睡一觉,于是选一条似乎可走的路再走……其二便是“穷途”了,听说阮籍先生也大哭而回,我却也像歧路上的办法一样,还是跨进去,在刺丛里姑且走走……
二,对于社会的战斗,我是并不挺身而出的,我不劝别人牺牲什么之类者就为此。欧战的时候,最重“壕堑战”,战士伏在壕中,有时吸烟,也唱歌,打纸牌,喝酒,也在壕内开美术展览会,但有时忽向敌人开他几枪。中国多暗箭,挺身而出的勇士容易丧命,这种战法是必要的罢。但恐怕也有时会迫到非短兵相接不可的,这时候,没有法子,就短兵相接。
总结起来,我自己对于苦闷的办法,是专与苦痛捣乱。将无赖手段当作胜利,硬唱凯歌,算是乐趣,这或者就是糖罢……鲁迅当天的复信,许广平两天以后才收到。她从信封里抽出印着红线的笺纸,看了第一行的“广平兄”的称呼,看了全信清清楚楚用毛笔写的详细恳切的半训半导的内容,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她反复读信,不知道该怎样回复才好。对于这种心情,她仿佛已经清楚,可是推究起来却又十分模糊……
从天津到北京,追求的只是一个目标:知识和真理。在一片干裂的心田里,有哪一位师长,曾经沛然降落过为她所需要的甘霖?只有鲁迅先生。他虽然上的是小说史课,于社会仍然有剀切的批评,像他的文字一样。但是,听讲的机会实在太少了,一周之内才只有一个钟头!出于内心的这种亲近的企求,上课时,她便偷偷地把他的肖像速写下来……
给先生写信,曾几番踌躇,然后才做出决定的。事情虽然与同乡同学林卓凤商量过,写好以后也曾给她看过,但是在寄出之前所添加的一段话,即关于在学生二字上应不应加一“女”字的议论,显然透露了个中的一点情愫。
有了先生的此番答复,这回写信时,她也就款款地说了:“十三早得到先生的一封信,我不解;何以同在京城内而邮政的交通要阻隔到前后三天之久;我更不解,何以巧巧的也隔前后三天(13—15),我才能拿起这管笔陈述我的所要说的话,而于我读来信三天中给我感应最深时,乃不能写得只字于片纸中。”在辩说“兄”字的称呼妥当与否时,她写道:“先生之意何居?弟子乌得而知也。不曰‘同学’不曰‘弟’而曰‘兄’,游戏欤——游戏欤?此鲁迅先生之所以为‘鲁迅先生’吾师也欤!?”从此以后,她在通信中也都常常在称呼和具名上闹点小花样,借以戏谑未免太严肃了的先生。
一连几封信,许广平都谈了教育问题,自然还有对于社会人生的看法。26日晚间,她向先生报告了自己单独进行的“个人的驱羊运动”。
18日,她用“持平”的笔名在《妇女周刊》发表了《北京女界一部分问题》一文;两天后,又以“正言”为笔名,在《京副》发表题为《评现代评论〈女师大的学潮〉》的文章,批驳了自称“局外人”的关于风潮是“有人在那里主使”的荒谬论点。风潮初起时,由于怀疑“各有复杂的背景”,她曾袖手作壁上观;及见群情低落,杨荫榆及其拥护者飞扬跋扈,不由得挺身而出,施以总攻击了。她认为,女师大问题不是一个孤立的问题,而是社会问题,因此必须再接再厉,继续斗争,用“铁血”换取胜利和幸福。
早在天津女子师范学校读书时,她已经是学潮中有名的活跃分子。五四运动后,该校学生领袖邓颖超、郭隆真等联合其他女校,成立天津女界爱国同志会。她加入了这个组织,并任会刊《醒世周刊》编辑。此外,她还积极参加抵制日货的爱国活动,以及各种演讲宣传。这样一个富有头脑和热血的青年,一旦置身于斗争的漩涡,怎么可能甘于寂寞呢?
可是,当她回首往事,举目四顾时,却不禁发出知音难遇的慨叹。
在信里,她这样写道:“今日青年,尚复何望!!?暗沉沉天日无光,惨淡之神州陆沉。同志同志!天壤何处寻?……”由于鲁迅的前信有“正在准备破坏者,目下也仿佛有人”的话,所以使她狂喜万分,当即表示:“愿作个誓死不二的‘马前卒’忠于一种我以为对的主义之下,不管这团体是直接间接,成立与未?总之建设与努力,学生是仰望于先生,尤其愿得作一个‘马前卒’以冲锋陷阵,小喽啰虽然没大用,也不防令他摇几下旗子!”
对于教育,鲁迅开始就向她表示过自己的意见,以为和政治状态及社会情形相关。他说:“现在的所谓教育,世界上无论那一国,其实都不过是制造许多适应环境的机器的方法罢了,要适如其分,发展各各的个性,这时候还未到来,也料不定将来究竟可有这样的时候。”在他看来,中国社会就像“一只黑色的染缸”,无论加进什么新东西,结果都变成漆黑。染缸不打破,中国是没有希望的。直至现在,他仍然认为,“此后最要紧的是改革国民性,否则,无论是专制,是共和,是什么什么,招牌虽换,货色照旧,全不行的”。
许广平对鲁迅表示说:“先生自己也仍以悲观作‘不悲观’,以无可为作‘可为’仍自往前的走去,这种精神学生是应当效法的。”
有多少人能够这样理解自己呢?虽然只是通信几回,鲁迅已经多少有一种知己之感了。然而,说到要做自己的“马前卒”,却是万万不能的。这个问题,其实不是早就向她作了说明的吗?以自己的失望、多疑、世故,根本不是那种做领导的材料,为什么她总是要说呢?他认为有必要说得明白一些,以便打消她对自己的幻想。他说:希望我做点什么事的人,颇有几个了,但我自己知道,是不行的。凡做领导的人,一须勇猛,而我看事情太仔细,一仔细,即多疑虑,不易勇往直前;二须不惜用牺牲,而我最不愿使别人做牺牲(这其实还是革命以前的种种事情的刺激的结果),也就不能有大局面。所以,其结果,终于不外乎用空论来发牢骚,印一通书籍杂志。你如果也要发牢骚,请来帮我们,倘曰“马前卒”,则吾岂敢,因为我实无马,坐在人力车上,已经是阔气的时候了。许广平第一次反驳了鲁迅。
她认为,领导的人只须用“仔细”的观察处置调剂“勇猛”分子即可,而本身未必一定须“勇猛”的。同时,她也不同意鲁迅的“牺牲”说,因为这一面是牺牲,对于另一面来说就是建设,只是观察点的不同。前信所以有“马前卒”之请,是自己愿意做出牺牲的缘故,为什么不可以接受呢?写信至此,她再次表示了追随鲁迅的决心:“现在先生既不马而车,那么我就做那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跟在车后推着走,尽我一点小气力吧!”
在这一点上,学生真是“韧”得可以。
由于许广平在信中把鲁迅和孙中山一并论列,而且都落到“无拳无勇”四个字上面,对鲁迅的某个战略思想的形成有着很大的启发。
作为创造民国的第一人,孙中山站出世间来就是革命,失败了还是革命;尤其难得的是,中华民国成立之后,也没有满足过,安逸过,仍然不懈地坚持了革命的工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就是他的遗言。当他完成了生命的全程以后,对他的品质,思想,事业,就有了更清楚的了解了。《京报》有一条新闻,曾经深刻地感动过鲁迅,说是当西医已经宣告无效的时候,有人主张孙中山服用中药,但他不赞成,以为中国的药物固然也有有效的,但是缺乏科学的诊断。不能诊断,如何用药?于是决定不服用了。鲁迅以为,他对于自己的生命始终怀有这样分明的理智和坚定的意志,是很可佩服的。
正是这样一个永远的革命者,当他于3月间在北京病逝时,惹动一群苍蝇般的论客如梁启超之流,对他实行各种诬蔑和诋毁。为此,鲁迅写下《战士和苍蝇》,断言“完美的苍蝇”总不会超过“有缺点的战士”,捍卫孙中山和他的战友的事业。
北方军阀及其走狗文人的攻击,使鲁迅在感情上必然地倾向于南方革命政府。长期以来,鲁迅一直执著于思想革命,因此对武装革命的意义估计不足。收到许广平的来信以后,他认真反省和调整了自己的思想,第一次以明确的语言符号记录下关于改造中国的最新结论。信中,他不无感慨地说:“改革最快的还是火与剑,孙中山奔波一世,而中国还是如此者,最大原因还在他没有党军,因此不能不迁就有武力的别人。近几年似乎他们也觉悟了,开起军官学校来,惜已太晚。”
由于政府的压迫,鲁迅近期时有“宣传”无效的想法,现在觉得也不尽然。鉴于前车,充实党人实力确乎是第一要图,但各种言动,仍然可以作为辅佐力量而存在。有了这样的认识以后,他也不会轻视自己的工作,而是把攻击传统的思想习惯继续当成神圣的使命来进行。他有一种计划,先前攻击的是旧党,现在还要攻击青年,并且还得准备“钻网”的法子,——他对于改革的前途是怀有充分的警觉的。这些攻打病根的工作,他知道即使有效,也恐很迟,甚至怀疑自己生前不会看见,但是还是不想放手,不能放手,且要寻找握有反抗和攻击的笔的人们,联合起来一试。一面觉得可为,一面又觉得无聊,他对自己的暮气很不满。
他转而问许广平:“小鬼年轻,当然是有锐气的,可有更好,更有聊的法子吗?”
在具名“小鬼”的复信里,许广平果然说了一个“有聊的法子”,就是:暗杀!
她同鲁迅一样,出生于一个败落的官宦之家,女性的地位和家庭的困境培养起她的叛逆性格。她以大哭拒绝缠足,以机智争得跟男孩子一起用蓝青官话读书的资格,还曾以死反抗过包办婚姻。从小时候起,她便接受了兄长的自由民主思想的影响,是《平民报》和《妇女周刊》的热心读者之一。与世家儿女不同,她不穿绸衣,不戴耳环,不涂脂粉,志在移风易俗,除旧布新;又好读飞檐走壁、朱家郭解、扶弱锄强的故事,幻想习得剑术,以除尽天下不平事。在袁世凯窃国称帝时,她认为这是为国效命的机会了,于是私自给一位女革命者写信,希望能够投入到反袁斗争中去,只因不慎泄密,遭到家人的阻挠,以致成为平生的一大憾事。
她告诉鲁迅:“火与剑”的说法自然是不错的,然而太慢了,何况头脑较新的军人也未必有大建设!因此,她极想物色若干同志,暗中进行“博浪一击”。
信中说:“仗三寸剑,杀万人头,饮千盏血,然后仰天长啸,伏剑而殉,虽碌碌诸子,或且不足污吾之剑,然以此三数人之牺牲,足以寒贼胆使有所畏而不敢妄为!然后迫得他不敢不稍从民意,此时再起而联络国中军民各界,昭以大义,振以利害,加以舆论鼓吹,缓急先后或取于此。”字里行间,的确很有一股豪气!
说实在话,这样的牺牲精神和侠义性格,是鲁迅所欣赏的,但是冒险方式却绝不足取。“博浪一击”,还是秦天下,即使代之以汉还是秦法,算得了什么好法子呢?民国的一些先烈,其中还有些为自己所认识的人,以暗杀白白做了牺牲,至今思之怃然。鲁迅知道,他自己还有一个“死症”:虽然常常煽动青年冒险,但有相识的人,却又怕见他的冒险。这时候,他不能不把这一层意思直白说出:我觉得“小鬼”的“苦闷”的原因是在“性急”。在进取的国民中,性急是好的,但生在麻木如中国的地方,却容易吃亏,纵使如何牺牲,也无非毁灭自己,于国度没有影响。……要治这麻木状态的国度,只有一法,就是“韧”,也就是“锲而不舍”。逐渐的做一点,总不肯休,不至于比“轻于一掷”无效的……4月12日,许广平约同林卓凤一起,第一次来到西三条。从此,鲁迅家里便成了她经常来往的地方。在这里,除了聆听鲁迅的教诲以外,还可以无拘束地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谈天,说笑话,或者孩子似的和同学们一起分吃主人的糖果,抢走他桌面上的小摆设。
对他们师生两人来说,这一天揭开了关系史上簇新的一页。此后的通讯,虽然一样地谈政治,谈教育,谈职业,谈“假名”,谈社会人生种种,却多出一份深情,一份梦幻,一份愉悦,明显地带上“情书”的性质。
16日晚,许广平在信中把鲁迅的“老虎尾巴”称作“秘密窝”。信的开头,是一段声色俱佳的文字:“‘秘密窝’居然探险(?)过了!归来的印象,觉得在熄灭了的红血的灯光,而默坐在那间全部的一面满镶玻璃的室中时,偶然出神地听听雨声的滴答,看看月光的幽寂;在枣树发叶结果的时候,领略它风动叶声的沙沙和打下熟枣的勃勃,再四时不绝的‘个多个多’!‘戈戈戈戈戈’的鸡声,晨夕之间,或者负手在这小天地中徘徊俯仰,这其中定有一番趣味,是味为何?——在丝丝的浓烟卷中曲折的传入无穷的空际,升腾,分散,是消灭!?是存在!?……”
结合访问的印象,她悬想起鲁迅夜间工作的情景,内心不禁充盈着一种隐秘的喜悦。
鲁迅随即给调皮的学生出了一道试题,俨然师训,问:“我所坐的有玻璃窗的房子的屋顶,似什么样子的?后园已经去过,应该可以看见这个,仰即答复可也!”
许广平答曰:“那‘秘密窝’的屋顶大体是平平的,暗黑色的,这是和保存国粹一样,带有旧式的建筑法,在画学中美的研究,天——屋顶——是浅色的,地是深色的,如此才是适合,否则天地混乱,呈不安的现象,在‘秘密窝’中,也可以说呈神秘的苦闷的象征……”
完后,她也出了一道考题,这回自然要让先生当学生。“问曰:我们教室天花板的中央有点什么?如果答电灯,就连六分也不给,如果俟星期一临时预备夹带,然后交卷,那就更该处罚(?)了!其实这题目甚平常而且熟习,不如探险那么生硬,该可不费力吧!敢请明教可也!”
没法子,鲁迅只好交白卷,说,“这次试验,我却可以自认失败,因为我过于大意,以为广平少爷未必如此‘细心’,题目出得太容易了。现在也只好任凭占卦抽签,不再辩论,装作舌头已经割去之状。……”
然而缴械还不行,许广平穷追不舍,抓住“少爷”的称号,自称“老人”,倚老卖老道:“加以‘少爷’二字于老人身上呢,要知道,叫老人为‘小姐’,自然免不了辱没清白,但是尊之为‘少爷’,也觉不得是荣幸的,现时所急需的,就是注重在一撇一捺上打地基,如其舍去了空间呢!自然地基在抛弃之列,那时人们都觉得地基的龌龊范围的可厌了!那么就大家一同毁灭这地基自然更好,现在呢!这地基姑且算是桥梁舟车之类的过渡品吧!至于红鞋绿袜,满脸油粉气的时装‘少爷’我还是希望‘避之则吉’,先生何苦强人所难,硬派他做个老莱子七十戏彩呢!”
鲁迅说:“试验题目出得太容易了,自然也算得我的失策,然而也未始没有补救之法的。其法即称之为‘少爷’,刺之以‘细心’,则效力之大,也抵得记大过二次,现在果然慷慨激昂的来‘力争’了,而且写至九行之多,可见费力不少。我的报复计划,总算已经达到了一部分,‘少爷’之称,姑且准其取消吧。”
最后的徒手反击非常有力。他简直以胜利者和仲裁者的双重身份,宣告结束这场迁延旬日的笔战。
世界上的文字,未必一定是写给所有的人看的,有时候读者也可以少到一个人:爱人、朋友或自己。这类文字,对大众来说可以是无聊的,但对个人来说却都是“有聊”的;写法也许称得上平直散漫无技巧,但也惟其如此,才见得出质朴的形式美。与许广平的通信,使我们在人间最勇敢最顽强的战士的身上,同时发现了最温柔的微笑。
据说,爱情的最高形态是灵与肉的结合。灵魂的发现,并不仅仅在于彼此在性格和品质方面的认同,共同追求的事业才是真正的契合点。如果这事业同人类社会的命运息息相关,那么,爱情就会找到最稳固的基础和最大的动力。
正是共同的斗争成了他们的媒介物,鲁迅与许广平,这对年龄差距十八岁的师生终于在人生的道路上携起手来了。
爱情,别一种火焰。当它一旦燃烧起来以后,便如同斗争的火焰一样炽烈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