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通常把说违心话、办违心事看成是一种圆滑刁钻的处世方法,然而这种看法是过于偏颇的。在很多时候,违心其实是一种不得不为之的自保策略,是一种深合方圆之道的处世智慧。
如果说世界是一个矛盾复合体,那么处于这个复合体中的人,必然会领受许多外部世界与内部世界、物质客体与精神自我的不协调和不统一。矛盾的错综决定了人们在解决它时出现大量“二律背反”。为了外部世界的那些需求,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自我的抉择,于是,产生了说违心话和做违心事。
许多时候,我们在做着自己并不想做的事,说着自己并不想说的话,甚至还很认真。因为慑于压力、屈于礼仪、拘于制度、限于条件,我们进了不想进的门,陪了不想陪的客,送了不想送的礼,笑了不想笑的笑……都常有。
人都想自由自在,都想随心所欲,但是,世界从来不是看你的眼色行事的,倒是相反,我们每个人都在被动地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因为,我们不仅有自身还有环境,不仅有现在还有未来,不仅追求实现自我还在追求安全、友爱和形象。奉献出自己的一部分心愿换取平静、换取尊严、换取良好的环境还是十分必要的,尽管你对这种自我背弃并不很乐意。
有一对情侣,一个脆弱,一个诚实。忽然有一天诚实的一个得知脆弱的一个患了绝症,如果直言相告必然加速脆弱者的死亡。于是,他平生第一次编出一段绝症可治,治愈不难的谎言,这可是一个最不愿说谎的人对一个最需要诚实的人说的谎啊,那滋味不是可想而知吗?再说“文革”期间,每人每天都必须进行“早请示”、“中对照”、“晚汇报”,面对这一日三颂,未必每个人都不晓得它的愚昧和可笑,未必心里不反对。但是如果你真去反对,是要坐牢甚至杀头的。一个人头只有一个,要求人们那样去做显然是苛求,那么,你只有违心顺应。顺应对一个麻木的人倒也无所谓,可对于一个清醒的人,那是怎样一种痛苦啊!所以,违心在多数情况下无异于折磨和受刑。
当然,并不是所有违心都有痛苦,弄巧时也可以是人生一面风光。如果,你的上司十分喜欢听好话,偏偏你又不得不指正一下他的差错,这时你开门见山直言要害当然既省时间也符合你痛快为人的个性,但是,那样无论是对单位还是本人都将很糟。如果你试着先讲一通上司的成绩,再讲出存在问题和解决办法,尽管那些优点是勉强的,有些还不单属他一个人,然而,却使上司既改了差错又让他刮目看你,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就是我们自身,出于片面和执迷,也并不是处处都在为自己着想,给自己设路障、捅漏子的事也常有,违着自己的心愿接受一下旁观者的点拨和训导,也可能有别番风光。有位年轻人小时候很不想读书,迫于父母的强制和周围的压力,才不得不违心于书本之中。后来,18岁考上计算机专业,毕业后,他分进一家化轻公司工作。公司只缺财会人员,经理要他改行为单位解难,他很爱自己的专业,出于无奈,服从了需要。谁知后来他在会计与电脑的交叉点上又开发出了会计电算化软件,不仅专业未丢,还成了单位的技术骨干和后备干部。可见,违心也有利己的时候,至少利于纠正主观偏见、克服个人膨胀、和谐全局。
这个世界上,我们不仅要自己高兴,同时也要大伙高兴,世界如果因为你的服从和委屈而有了风光,也不会少了你的那一份。当然,这风光也不会无限。如果你处处由别人支配,事事处于无自我状态,把自己规范成一钵盆景,只要别人喜欢,别人满意,自己扭曲成怎么奇怎么怪都可以,那就怎么也风光不起来了。
我们生活在社会中,社会的环境、制度、礼仪、习俗无不作用并制约着你。台湾作家罗兰早有所告:“我们几乎很难找到一个人能够成天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过他自己所想过的生活。”随着社会文明的深化,人际间的纵向联络会日趋淡漠,但横向间的联系只会加强。如果你在交际中没有妥协、忍让和迁就的准备,那只能处于四面楚歌之中,纵使有三头六臂,也将牵制得你疲惫不堪而无法前进。所以,虽然妥协、迁就都有“不得不”的那种心态,但仍不失为人际间的“润滑剂”。
几乎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能力、智力和贡献做着偏高的估计,为了保护这种偏高带来的进取心和期望值,我们,特别是领导都应当多看他人的优点少说他人的缺憾。当然,这一多一少,无疑偏离了真实,显然也有了违心的成分。但是,这确实是促成并发展企业凝聚力和激发员工作热情的成功经验。只要优点是存在的,都应挖掘;只要缺憾无损大体或可通过暗示而改正,都应避讳。其实,为了群体和未来我们都有过献身和忍受;为了增强实现目标的合作我们都不应以自己为中心;为了避开更大损失都有过委曲求全;为了争取人心甚至我们都有过“这样想却去那样做”的经历,都曾扮演过“两面派”。为了融洽和顺利,违心应当允许。
当然,这都不包括虚其表面,用以心计(除非对付敌人)那种“违心”,因为,那是超出道德规范、蓄谋策划的行为。
当然,我们要注意让违心违在情分上,不能违背天理良心,不要把它用作是遮蔽祸心的奸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