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鲁滨逊漂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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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遭遇海盗

对船长的话我不置可否,不久就和他分了手,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他的下落。至于我自己口袋里还有些钱,便从陆路到了伦敦。在途上以及到了伦敦后,我一直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不知道自己该选择哪种生活道路,是回家去呢,还是再去航海?

一想到回家,羞耻之心便蒙住了我所有的念头,我立刻想像到邻居们将会怎样地嘲笑我。我不仅羞于见到父母,更羞于见到他人。从这时起,我常想,人们尤其是年轻人的情感有时是多么荒诞可笑。他们经常用这样那样的事理来指导自己,不以犯罪为耻,反倒以悔罪为耻;不以自己的愚蠢行径为耻,反而以纠正自己的过错为耻。而实际上,知错必改才能成为聪慧的人。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天,仍不能决定今后该怎么办,今后的生活道路该怎么走。但对于回家,我却有着难以抗拒的厌恶感。过了一段时间,我遭受痛苦的记忆已逐渐从脑海里消失,仅有的一点回家的念头也日趋淡薄,最后我把回家的念头完全抛在了一边,准备再去航海。

那股邪恶的力量,曾使我离开父亲,促使我外出碰运气,使我异想天开以致听不进一切忠告,甚至是我父亲的恳求和命令。现在,这种念头又像以前那样,把航海这种最不幸的职业摆在了我面前。我又踏上了一艘开往非洲海岸的船。用水手们常说的话来说,到几内亚去了。

在我一生的冒险活动中,最大的不幸便是从未当过水手。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工作虽然比往常要艰苦些,但却可以学到一些操作桅杆的技术和职责。即使将来成不了船主,却满可胜任大副的工作。但命中注定,我往往碰上最坏的事情,当然这次也不例外。因为我口袋中有几个钱,穿着体面的衣服,所以每次搭船总像个绅士似的,对于船上的事务,既不了解也从未学着去做。

在伦敦,我竟然碰到了好人。这种破天荒似的运气,对于我——这个放荡不羁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常有。

魔鬼通常是不会放过给人设置陷阱的机会,但这次却放过了我。我一开始便结识了一位到过几内亚的船主,在那边他的生意很成功,决定再走一趟。他对我的谈话很感兴趣,大概是我那时的言谈还不十分令人反感。他听说我打算去海外增长点见识,就对我说,如果我愿意同他一起去,我不必掏旅费,可以做为伙伴同他一起用餐。如果我能带点货回来,生意做成后,我将得到很多好处,说不定可以赚些钱。

我马上接受了他的盛情邀请,并同这个正直而诚实的人成了莫逆之交。随身带了些货物,我便同他一起航海了。由于这位船主朋友的刚正无私,我很是赚了一笔钱。因为我按船主的指点,花40镑钱买下了一批玩具和零碎货物,我把这些东西全带上了。这40镑是我用通信的办法从几个亲戚那里筹集起来的。我确信他们可能是从我父亲或我母亲那里弄来的钱,送给我做这次远行的盘缠。

可以说,这是我一生冒险活动中惟一成功的一次航行,而这完全归功于我这位公正无私的船主朋友的帮助。正是在他的指导下,我掌握了一定的数学知识和航海规则,学会了怎样记录航程,如何观测天文。总之,懂得了一个船员所应懂得的一切。因为,他乐意教,我也乐意跟他学。总之,这次航行,使我不但成了一名水手,也成了一名商人。这次航海我带回了五磅零九盎司金沙。到伦敦后,我把它换成了约300英镑。这使我更加雄心勃勃,也因此断送了我的一生。

然而,在这次航海中我也遭受了一些不幸,尤其是我总是不断地生病。由于我们的生意主要是在北纬15°的非洲西海岸,有时甚至是在赤道附近沿岸进行,置身于那种炎热的气候中,我染上了热带病。

现在我俨然是一名几内亚商人了。然而不幸的是,我的这位好朋友回国后不久便去世了。船上的大副成了船主,我决定搭他的船再去走一趟非洲。这是一次最不幸的航行,虽然新赚的钱中我只带了100镑,把其余的200镑寄放在我认为很合适的一位朋友的寡妇那里。尽管如此,这次航海中我却屡遭不幸。

首先是当我们的船正向加纳利群岛航行时,也就是航行在加纳利群岛和非洲海岸之间时,一天拂晓,突然有一艘从撒列来的土耳其海盗船,扯满风帆向我们追来。我们也尽力把船帆扯满,全速前进,希望能够逃脱它的追赶。但我们发现海盗船对我们穷追不舍,再过几小时,肯定能追上我们,我们只好准备战斗。我们船上有12尊炮,而海盗的船上却有18尊。到下午3点钟的时候,它追上了我们。它本打算要横冲撞击我们的船尾,由于出了差错,却冲到我们的后舷上。

我们搬过来8尊炮,对准敌船一齐开火。它一边还击,一边向后退,同时也组织他们船上的200来人一齐开枪向我们射击。还算不错,我们无一受伤,因为大家都隐蔽得很好。敌船极力攻击我们,我们则奋力抵抗。但第二次敌船却向我们另一面的后舷攻过来,并有60个人冲上了我们的甲板,并很快地砍断了船上所有的索具。我们用枪、刺刀、火药等武器向他们反击,把他们击退了两次。

现在我把这段可悲的故事说简短些。总之,到最后,我们的船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三人死亡,八人负伤。我们被迫投降,被他们掳持到撒列,那里是摩尔人的一个港口。

在那里,我所受的待遇并不像我最初想像的那样可怕,也并没有像别人那样被送进皇宫里去。那时的我正年轻,又很伶俐,对船长有用,于是我被作为战利品留在他家,做了他的奴隶。这样,由于环境的改变,我由一个商人一下子沦落为一个可悲的奴隶。这使我彻底心灰意冷了。

此刻不禁想起父亲对我的预言,说我会遭遇不幸并呼救无门。他的话果然应验了,我现在的处境真是糟到了极点,这也正是上天的惩罚,我真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唉!可悲的是,这还只是我苦难的开始。读了下文,你自然就明白我的话了。

我的主人把我带回他家以后,我就满怀希望地等他再出海时能带我一起去。我确信,总有一天他会被一只西班牙或葡萄牙的战舰擒获,到那时我就可以获得自由了。但我的希望很快就化成了泡影。因为他每次出海时,总是把我留在岸上看管他那座小花园,或是留在家里做些奴隶干的苦活。等他从海上巡逻回来时,便让我睡在船舱里,为他看船。

在这里,我整日盘算着如何逃跑,用什么方法去实现我的逃跑计划。可是,我一直找不出一线希望。从当时的情况看,我根本没有逃走的条件。我找不到任何人来商量这件事,也没有人和我同伙。这里除了我以外,没有别的奴隶,没有别人,即便是英格兰人、爱尔兰人,或是苏格兰人,这里都没有。这样过了两年。虽然我常常用幻想来宽慰自己,但却无法付诸实施。

大约过了两年,我的环境发生了特殊的变化,争取自由的念头又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这个时候,主人在家的时间较多,不再做他的海上生意。据说,是因为缺钱。每个星期,如果天气晴朗,他都有一两次,甚至还多,坐着大船上的舢舨,去海口捕鱼。每次去捕鱼时,他都叫我和一个名叫索利的男孩去给他摇船。我们俩颇能得他的欢心,而我的捕鱼技术尤其高明。于是有时他便派我和一个与他有亲戚关系的摩尔人,还有索利,三人一同出海给他打些鱼吃。

一天早晨,我们出去打鱼天气晴朗,海面风平浪静。突然间,海上起了大雾。尽管离海岸还不到一海里,却无法看到海岸。我们无法辨清东南西北,划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发现我们不但没有靠近海岸,反而划到深海里了,我们远离岸边至少有两海里。最后,我们费了些劲,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安全抵岸。那是由于那天早晨的风很硬,我们又都饿得要命。

有了这次意外事情的警告,我的主人决定以后更加小心谨慎。他有一只从我们英国大船上得来的长艇,便决定今后出海必须带一个罗盘和一些粮食。他命令船上的木工,一个英国奴隶,在长艇中间做了一个小舱,样子像驳船上的小舱,舱后的地方可容一个人把舵拉索,舱前的地方也可容纳下一两个人撑帆。长艇上所用的帆是那种三角帆,帆杠横垂在舱顶。船舱做得严密而舒适,可容船主和一两个奴隶睡在里边,还可放下一张吃饭桌,桌上的抽屉里放着他爱喝的酒及面包、大米、咖啡。

我们经常乘这只小艇出海捕鱼,因为我捕鱼技术高超,他一次不落地都带我出去。有一次,他邀请了两三个当地有身份的摩尔人同他一起乘这只船去游玩捕鱼,并进行了充足准备。临去的那天晚上,他派人把许多食物搬到船上,并让我把他大船上的三支短枪和火药准备好。因为他们除了捕鱼外,还打算打鸟。

按他的要求,我得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到第二天早晨,我把小艇冲洗得干干净净,挂上旗帜,一切都准备妥善,只待客人来临。不料到了后来,只有我的主人一个人来到船上,说因为他的客人临时有事,不能赴约,并命令我同那个摩尔人及小男孩同平常一样出去替他打点鱼来。他的朋友今晚要到他家里吃晚餐,并要求我一打到鱼就送回他家来。我当时准备按他的吩咐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