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贤过去是个警察,现在是个很平凡的退休老人。
在老伴眼里,他忠厚、朴实、善良。在一双儿女眼里,父亲很平常,小时的记忆里,他很少呆在家里,除了上班就是加班。两人都曾梦想,父亲能穿着警服参加一次自己的家长会,可直到各自参加工作,谁也没盼来那一天。忙了几十年,到最后三级警司退休,没混上个一官半职,普通老警一个。
这天,他喝多了,睡梦中哭出了声,不知梦到了什么伤心事。老伴把他推醒,问,你怎么了?他抹了把眼泪,没有做答,转脸又沉沉睡着了。
晚上,四岁的外甥女悠然来家,非闹着要姥姥讲故事。她说,你去叫姥爷起床,让他给你讲故事。他当过警察,肚里的故事可多可多了。
天真可爱的悠然来到床前,用一双小手捧着姥爷的脸说,姥爷,你起来给我讲故事嘛。
一贤醒了,他坐起来说,让你姥姥去给你讲,我这没有故事。
悠然说,不嘛,就让你讲。姥姥说,你当过警察,肚肚里有好多好多的故事。
被眼前这个小人缠的没办法,他想了想刚才梦里的情景,说到:那我就给你讲个抱炸药包的故事吧。
小悠然点了下头,又睁大眼睛说,姥爷,炸药包是什么东西?
电影里演的,八路军炸敌人雕堡用的那东西。威力可大了。
有一天,已经是半夜了,正在值班的警察突然接到110转来的案情,说你管区5楼4门402门口放了一个炸药包,报案人是某单位的一个领导,有人给他打电话要20万,问他要钱还是要命,不给钱就按摇控。
出事的地方正好是这个警察的的管片。警察放下电话,向值班所长做了汇报。值班所长带了几个人和他一起赶去了现场。
小悠然问,姥爷,现场是什么?
现场就是放炸药包的地方。
赶到现场。打电话问业主情况,对方用颤抖的声音说,那人打好几次电话了,才开始说给一个小时的时间,让把20万准备好。后又打电话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也就剩二十多分钟了。警察同志,你们快想想办法,这可怎么办?我家里只有10万现金。刚才我从猫眼里看了,门口的箱子用黑胶带缠着,天线抵在我家的防盗门上,要是炸了,后果不堪设想,别说我们家,整个楼都完了,不知会死多少人。他还说,你别报警,我知道你女儿在那个学校上学,否则,你知道后果。我说到做到的。
你听声音,能不能判断是你认识的某个人,或是得罪过的什么人?
对方的鼻音很重,好像是我们单位开除的一个人,他给我送过几次礼,我没给他办成过什么事。
他个人什么情况?
25、6岁吧,滑云人,爱赌博。我不能确定是他。
对方再打电话,你按照我说的办。说家里只有10万块钱,问他行不行?不行,再让亲戚送过来。问钱怎么给他。
带班所长向分局做了汇报。分局指示,要谨慎行事,有什么情况,马上汇报。
带班所长思考了一会说,别人都别靠近那栋楼,那谁,走,我们俩去现场附近看看。
俩人一前一后慢慢靠近了现场,一步一步向楼上走。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到了三楼和四楼之间,他俩停了下来,所长咳了一声,楼道里的灯亮了。果然看到,像报案人描述的,402的门口放着一个黑胶带缠着的炸药包,天线高高的立着。
所长从角落里找了个大扫把,跟着的警察领会了所长的意图,接过来,慢慢去挑和防盗门贴着的天线,天线挑开了,炸药包没有动静。离罪犯许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所长小声说,你离远点,我来抱。
那警察说,所长,你离远点,还是我来抱吧。
小悠然听得有些紧张,问姥爷,那两个警察不害怕,万一炸了怎么办?
警察就要保一方平安,这是他们的工作。
那个警察抱起那个大纸箱子,感觉份量还挺重。他努力让箱子离开自己的胸口一些,似乎这样对自己的危险就会小些。才开始他的步子还小些,到了楼外,他顾不上所长在什么地方,放开步子向院里的广场跑去。
路上,他甚至想到了,万一自己光荣了,国家会安排好他的爱人和一双儿女的。
平平常常的一百多米,是那么慢长,那个警察好像走了几个世纪。
到了广场,他的衣服全被汗湿透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弯腰一圈圈打开了胶带,当同事和所长赶过来时,看到了箱子里的十几块砖头。
所长打电话告诉了那个报案人,警报解除了。让他有什么情况再向所里汇报。
所有人的心都放下了。
那个抱炸药包的警察坐在了地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刚才在梦里,那炸药包炸了。
外甥女说:姥爷,那警察真了不起,长大了我也去当警察。姥爷,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