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云门和大鲁拿着花面人留给他们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店。
整个路程相当顺利,并没有走什么弯路。两个外地人,如果没有熟悉路的人指引,很难找到这个地方。云门低头看了下手上的纸条,花面人写得很详细,并且画了一张简图。
很细心的人。
这家店其实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很近,步行就可以到,只是位置有些奇特,是在两个小区交界的中间地带,那里有一条小马路,马路两旁都有门面。它的门头很大很显眼,上面写的XX宠物诊所。
因为他们提前给老板打过电话,所以安排了一个小型的面试。
见到老板的时候,云门心里一万只***奔腾而过——这个人跟庞老板的范儿简直一模一样,不知道的真它娘的以为是亲兄弟。
那脖子上的金链子发着光,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似的。老板年龄不算大,最多三十,姓马,叫马陆。
面试时间很短,稍微说了一下待遇,问了问工作经验,听过他俩都做过这行,很快就拍着他俩的肩膀说着圈里人圈里人,明天来开工就是了。
其实这个面试做得很不专注,期间这个马陆一直专注于转着手上的一对老核桃,不过总是脱手,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云门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好,这种不专心的谈话,很难让人相信他是真的尊重自己。
临走的时候,云门想找花面人说两句道谢寒暄的话,看了一圈儿,整个卖场和医疗区几乎没有什么视觉阻碍,所视范围内,却没有找到他。
只得悻然离开。
第二天一行二人很早就到了店里,一看点儿,还才早上八点半。
开店时间是九点,本以为要等着开门,所以两人是端着热干面来的。到了才发现,花面人已经在里面做起活儿了。
云门觉得一人看两人吃这种状况是他人生中最尴尬的情况排行榜中的TOP10。便把自己的面递给了花面人。
这个店面起码有120平米,上下两层,花面人已经打扫了全部位置。
年度好员工啊我去,老子以后开个店,必须招这样的人。云门暗叹道。
在花面人停下手里的活儿,吃面的时候。四个女孩儿手里提着早餐说说笑笑地进来了,身上都穿着这家店的工作T恤。大鲁一看就乐了,偷偷凑到云门旁边道:“哟,看来这次咱的同事全是大妹子,好好好,这活儿好。”
“有什么好,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你它娘的看了那么多清宫娘娘戏,还没看明白?”
“那是只有皇帝老儿一人带把,她们不争他争谁,现在有你这公子如玉,笑若晨曦的小郎儿,还有俺这么爷们儿的人在,不怕事儿多。”
云门一愣,心说这死胖子又再看什么言情小说了,“你丫的,看老子不回去把你的书撕了,都特妈一套一套的了。”
就在大鲁伸手准备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走最前的长发妹子往他身上一瞄,嫌弃地避开了他。大鲁只得尴尬得把手缩了回去。
她瞥了一眼云门,咧着嘴笑说:“你是新来的吧,怎么?没吃早餐啊,来来来,我有,请你的哟!”
云门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殷勤很不适应,忙摆手,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她哼了一声,噘着嘴道:“那好吧,不过下次你得请我们姐妹几个哦~”
云门心想,老子凭什么。
云门回过头想跟花面人继续话题,聊聊这家店的状况,却看见花面人低头随便扒拉了两口吃的,起身就去拖地。
“吃完再去呗,还没到点儿呢!”云门说道。
只见花面人尴尬得低着头,挤出一丝笑,道:“不,不用了。”
“花猫啊,就是只能干这活儿。小帅哥你有什么事情指挥他干就是了。”一个女孩说。
“花猫?”
“他的名字啊,没见到他脸花得跟啥似的。”另一个女孩嫌弃地道,“我们这儿啊,马总不经常来,但是也算是形象店,他长成这样,话也说不利索。怎么拿得出手。还有啊,从开门到晚上关门,营业时间之内,他呢,是只准待在仓库和寄养室里的,出来也必须带帽子。”说完指了指长发妹子,做出一副不关她事儿的表情,“大师姐规定的。”
大师姐回过头,对云门和大鲁说道:“你俩,今天第一天来,把货架上的商品价格背出来。”
云门望了大鲁一眼,道:“回家撕书吧,这才是现实。”
背了一天的价格表,云门头都大了,下班的时候,看任何人的脸,感觉都贴着价格签。
这一天的时间,愣是没见到花面人出现。
下班时间是九点,打了卡,云门钻进后面的仓库房。
仓库房在最后方,里面空间还挺大,一间隔出来做寄养室,云门数了数,里面差不多有二十条狗。仓库里全是货。
最要命的是,里面没有空调。
云门进去的时候,热浪扑面而来。他差点没晕过去。突然间,不知怎得,他突然觉得肩膀一阵剧痒。
他的伤口其实已经愈合结痂,按道理说不会这样难受,他不能抠,抠了留疤,只得随意捂了捂。
花面人一个人待在寄养室里,手里拿着一个碗,正在往碗里倒着什么东西。每个笼子,都干净如新。
探头看了一眼仓库。里面有盏黄色的吊灯,就是只有灯泡和一根线的那种。所照之处,虽是水泥四壁,但明显能感觉出清洁。甚至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所有的货品摆得规规矩矩,甚至比外场的货还要整齐。
花面人对他的到来十分讶异。赶忙拿来一个小椅子,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上面的灰,虽然上面没有任何灰尘。
云门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不是你的老板或者大师姐大师兄,不是来视察你的工作。
花面人哈着腰,连声说没事没事,习惯了。
云门问道:“你叫什么?”
“花,花猫。”
“那不是名字。”
花面人顿了顿,盯着云门,半晌才说:“我,我叫龙冒。是苗族人。”
云门一愣,这名字取的,想不取外号都难,龙冒,还龙猫哩。
他咳了咳,强压住自己的笑意,指着他手中的碗,问:“猫儿,这是啥?”
也许是第一次有人叫他猫儿,龙冒抬头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是苗药,有只狗中暑了,我给它熬的。”
“你会医?”
“是啊,我,我家里以前是苗家的赤脚医生,会点,草药,也养猪,后来养猪不,不赚钱,老发瘟,爹妈没了,只得出来,找活儿。”
“你会医,为啥守仓库?“
“长得,太丑,怕吓着,别人,说话不利索,你也知道。”
云门觉得龙猫的三字经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是时间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忽然间,肩膀又是一阵刺痒,他实在忍不住,拼命的抓。
龙猫注意到他不寻常地举动,问:“能给我,看看不?”
云门点头,龙猫拉开他的衣服,捏了捏,皱眉道:“你这是,动物,咬的?”
“嗯。”
“外面,好了,但是,里面,形成了,一个窦管。往里烂。”龙猫的表情很严肃,似乎状况不是太好。接着说:“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帮你,处理。”
“行,怎么办,你看着来。”
“挖开。”
云门一惊,瞬间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