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烙印
本能的反应告诉云门,这盆子袋子,肯定不是用来搞烧烤的。
江家的马仔把铜盆子和圆形印章摆到了江四道的面前,双手拖着白色的布袋子,毕恭毕敬地端着递给他家少主子。
云门心想,这江四道该不会是有什么不良的兴趣吧。这个想法冒出来,云门立即背脊一阵发凉。这一点真的很有可能,就像从前小刘哥说过的,这个圈子的包容性太大了,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有立足之地,到最后,越有个性的人往往还爬得越高,走得越远。
光一个走暗市的暗市刘都能整出一个细狗部队,这个江四道,难不成能从这老铜盆子里变出什么鬼啊怪啊神佛之类的东西。
云门盯着那个很老旧的铜盆子胡思乱想,忽然他觉得这个盆子的形状,有点像痰盂。
我靠,乖乖,不是吧。云门默念道。
江四道见云门对着这个铜盆子发呆,捂着嘴笑了笑,道:“怎么着?你要现在反悔,我可不会高兴的,我不高兴了,卸你一条胳膊一条腿都是可以的哦!”
“哦你麻痹哦,老子说过的话,驷马难追。”云门扯着嗓门儿大喊。
江四道突然脸色一沉,对马仔指了指,冷冷地说道:“点火。”
只见马仔拿出一个ZIPPO,往铜盆子里一伸,顿时铜盆子的盆身出现了一道盘旋的火光,从盆顶一直蔓延到盆底。
江四道站起来,面无表情,拿起布袋子把口子朝下,里面那团黑乎乎的玩意儿咚一下掉了下去,立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地臭味。
几秒钟不到的时间,铜盆子里响起了咕噜咕噜液体沸腾的声音,江四道低头看了一眼,往旁边一摊手,马仔迅速递上一把小刀。
江四道用小刀划了一下手腕,然后一挤,一丝细血流流入盆里。
混入血液的那一刻,盆子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就变了,变成一种云门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十分的幽香,随着液体的持续沸腾,香味也越来越浓郁,似乎这香气能让人产生麻痹感,云门身体的酸疼慢慢消失了,意识也有些模糊。
他努力睁开打架的眼皮子,望向江四道。
江四道高高在上,露出不屑地表情,拿起手里的圆形印章,云门看了一眼,那印章底部有很多花纹,花纹雕刻得十分精细,有点类似于画或者…一个字。
云门已经知道江四道要干什么了,他一个激灵,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身边又压上来几个马仔,云门被压得动弹不得,他的衣服被掀了起来,背部的皮肤露了出来。
江四道把圆形印章浸泡到沸腾的液体中,过了一会才提出来,上面兹兹冒着热气。
他走到云门的背后,云门感到他正用冰冷的手指轻轻地触摸自己的皮肤,从后背一直划到腰部,江四道凑到云门耳边,低声道:“这个烙印,会让你一辈子逃不出江家的掌心,等到白鸽三十岁,我会洗去他身上的那一块,而你,要一直一直在江家的掌控之中,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到时候是让你为江家所用,还是杀了你,就看我的心情好坏了。到那个时候,也许你认为的那个名叫白鸽的朋友,早就远走高飞,享受他自己的新生活去了。”
话里尾音落下的同时,云门感到腰间皮肤上撕心裂肺地疼痛。
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听见自己身上某一处部位发出烧烤般的兹兹声,那是一种极大的恐惧。
云门的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全身因为疼痛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江四道抓着云门的头发慢慢提了起来,接着在他耳边说:“江家的事情,你最好啊,不要跟别的任何人说起哦,你的朋友们我可都是认得的,那个胖子,还有半脸小哥,长头发的小朋友,你们那个店子也才装修好吧,就这样没了,也挺可惜的。”
“你敢动我朋友一根汗毛试试!”云门咬着压根儿一字一句地说。
“动了又怎么样,你也不能做什么,就靠这根笛子?这根笛子留给你,你都玩儿不出什么花来。”江四道哈哈干笑了两声,接着说:“最好,还是按我说的做,只要你守得住你的嘴,你还能开你的小店子。”
江四道站了起来,捡起了笛子插回到云门的腰间。
压在他身上的力量也一下子消失了,他很想立马跳起来吹“扑咬”,但是他的力气一点都没剩下。
快起来,快起来啊,我草。云门在脑子里对自己大叫,身体却不听使唤,之后他的头越来越重,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睁开眼,天还是黑的,什么都没有。他摸了摸自己的身边。狗已经不见了。
一滴,又一滴,天上好像有冰凉的液体慢慢掉下来。云门用手揉了揉眼睛,手掌碰到脸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脸上全都是水。
哦,原来是下雨了。
身体的感觉一点一点的恢复,缓缓地爬了起来,身上没有一处不是酸的。摸了摸腰间,笛子还在,被烙印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痛。他想给大鲁打个电话,口袋里的手机却不见了。
“去你二大爷的。”云门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他没来过的地方,旁边没有一个人,甚至听不见繁华街道的车流声和人群七嘴八舌的谈话声。
往前走了两步,脚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磕得他直喊娘,一个踉跄,没站稳,扑倒在地上。
地上的触感,是泥土,草,还有石头。
云门脑子里的思绪慢慢清晰了起来,首先,天还是黑的,证明自己晕过去的时间并不长,最多一两个小时,从江家的赌场开车一两个小时,最多也就把自己扔到近郊。离城区,应该不会太远。其次,地上的潮湿程度证明,雨还是刚开始下,记得出门前看过天气预报,在马考的东边晚上会有一场雷阵雨。
他大概知道自己在哪个位置了。
有什么用?特娘的还是得用两条腿走。
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直叫唤,云门一下子觉得好笑,饥饿感,永远是你还活着的最佳证明。
看着地上的草,云门心想,干脆吃点草算了,以前的革命先辈都吃得,老子怎么吃不得。
他一把抓住地上的草,刚揪起一大把,正准备往嘴里塞,突然间,他感到身边有个东西正在靠近他。
猛地回头,云门吓得一个哆嗦,那是一个人,正站在他的身后。黑夜里,看不清楚他的脸,真有这么黑吗?云门眯起眼睛,细细端详着,就在这时,天上闪过一道闪电,光亮一下子照到了那人。
云门忍不住惊呼一声,为什么看不清楚,因为那人,几乎就没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