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估算了下那黑影的体型,身高约摸一米八向上,体重至少也有一百六十多斤,听他的脚步声沉稳坚定,应该还练过。
我要是这么突兀的冲上去,搞不好人家能一巴掌把我给扇趴下。
但这事既然遇到了,肯定不能假装看不见呀,不然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讨饭吃?
我心里有点焦躁了,左思右想没打定个主意。
就在此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再朝我这边走过来,还不止一人。
我一愣,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蹑手蹑脚的往边上挪了点,靠在一颗大树后面听动静。
来的人应该有两个,一男一女,还打着一只探照灯。
“哎,里面黑不隆冬的,到底有没有啊?”女人小心翼翼道“没有就算了,咱们回去吧”
“这都还没进去,你就要走啦?”男人不满的呵斥道“贪心的也是你,胆小的也是你,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就等着天上掉馅饼?”
“行了行了,我又没说真的要回去”女人争辩道“你说去看看就看看撒,我能拦得住你个大老爷们?”
探照灯的光线不停在松林里扫过,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看起来两人都听紧张。
出乎我的意料,坟包中的那个黑影并没有走,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着它们。
两人从我旁边走过去,没发现我,但光线一扫在黑影身上,立刻就把他们俩吓了一哆嗦。
“谁呀这是?”男人大声的骂道“声都不出,要吓死人啊?”
探照灯的光圈定在黑影的脸上,显得那人的脸色格外的惨白。
这次我看的清晰,这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对襟布衫,头发梳得非常的齐整,整个人看上去显得非常的精神。
然而他的眉毛却很奇怪,好像用眉笔画过,似乎是青色的,我不敢断定是不是因为光线太过强烈的缘故。
“唷,这话就不对了捏”黑影伸手挡住光线,开口就是一股正宗的武汉腔调,“我在这里祭奠哈老友,你们还怪起我来了,是我先来的好吧?”
他眯眼不满道“你们先把灯挪开,快被你们照瞎了都”
那一男一女想了想,觉得这家伙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所以就把探照灯挪到其他坟包上去了。
“你们两个呢?大半夜也是来祭奠老友的?”道人疑惑问“是哪一个?这里所有的坟山我都敬了一炷香,不算冒犯吧?”
两人一愣,女人立刻笑道“哈哈,不算不算,我们也就是过来看看,很久没来了,今晚突然记起了而已”
我一听就觉得好笑,这借口是准备骗小孩的吧?谁要信就真是2B了。
道人点点头,回头张望了下,他的意思很明显,要这一男一女自己过去。
女人笑的非常的勉强,伸手拉了拉旁边男人的衣袖。
“走啦,咱们过去看看吧”她低声道。
男人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道人,微微点头,顺从的跟着女人往前走。
两人和道人擦肩而过,突然道人抬手,在空中玩了一个花招,掌心直拍男人的后脑勺。
糟糕!我来不及多想,连忙窜出来。
“咳咳~”我故意远远的喊道“哎,谁在那里呀?”
道人的手掌在空中倏地绕了个大圈,最后停留在自己的额前,好似云淡风轻的拂了一下头发。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如果我不是早就看见了,真发现不了这个小动作。
奶奶的,是根老油条了!
前面两人一听,惊讶的回头看向我。
“嘿,又来个!”
“我说,你们干啥呢?”我大大咧咧道“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
我一边喊,一边掏手机假装要打电话,几个人被我的气势一唬,全愣在原地不敢妄动。
“你是谁?”打探照灯的男人问我,一条强烈的光束直冲我眼睛。
“把灯移开,你妈的”我呵斥道“老子是附近的协管,晓得不?”
“协管?”那女人一听就有点慌了,伸手拉了拉男人的胳膊。男人冷着脸,站着不说话,不过一双眼睛里却凶光闪烁。
“一个两个三个”我将他们清点了一遍,恶狠狠道“怎么,等我来凑一桌打麻将的?”
“没,我们……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女人陪着笑脸道“咱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哈”
她话一说完,立马低头强行拉着男人往外走。
“走啦,乌七八黑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我眼见两人要走远了,又朝道人示意“你呢?”
“哈哈哈,我就在林子里散散步,现在也要回去了”道人若无其事笑道“麻烦您了,得罪”
他朝我拱手,转身往林子后面钻。
林子里光线晦暗,道人的身形消失的异常干脆,都容不得我思索半分,等我再侧耳倾听一阵,他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在了丛林的深处。
个老狐狸,跑那么快?我扫了四周一眼,松林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昏黄的烛火照耀得四周一片朦胧,一阵微风吹来,枝叶摇曳仿佛百鬼夜行,吓得人心底发寒。
我有种直觉,那道人并没有走远,他正躲在前面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盯着我,一双眼睛散发出冰冷恶毒的光芒。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放过你一马,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点亮了手机屏幕作势要打电话,一路骂骂咧咧的往回走。
那个晚上,我怎么睡都睡不深,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双眼睛直视我的心底,看得我心底发毛噩梦连连。
这件事我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等到第二天中午时候,我准备了一些家伙什,又将易老二的甩棍翻出来带着,直奔松林而去。
为了以防万一,临走前我还跟涛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如果我两个小时之后还没有回来,那他就直接报警,让JC沿着环湖路去救我。
涛哥一听就急了,追问是怎么回事,我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他,只简单的说碰到了点麻烦事,好像附近有邪教组织出没,我去探探虚实。
白天去松林并没有耗费我过多的时间,等到了里面的坟包中一查看,我就知道来迟了。
为啥呢?因为昨晚坟包点的蜡烛啊,灯笼啊,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到处都是人为翻动捣毁的痕迹。
******,就让那妖道这么轻易的溜掉了?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抬头看向松林外。
松林外就是南湖滚滚的波涛,波涛中闪烁着万点金鳞,刺激的人双眼迷离。金色的光芒努力从头顶的枝桠间倾泻而下,在一片灰暗的丛林里画出道道金光,仿佛天神的利剑要斩破这压抑憋屈的世界。
我叹了口气,心里不知道是该忧愁还是该愉悦。
陡然,我大脑一阵眩晕,胸口好像突兀的压上了一块千军重石。
哼哼~我就知道这条老狗不会跑远。我冷笑着回头,看见昨晚的那位道人就站在离我大约五六米外的大树旁静静的盯着我,虽然脸上不动神色,但我依旧能感受到那一份嘲弄。
“已经等您很久了”他带着意思习惯性的微笑慢条斯理道“我知道您回来”
我一见他欠揍的脸,心里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冲。
“哦?”我眉头一挑,手下将甩棍奋力一弹,“原来你也是早有防备了”
“呵呵,算不上”中年人从树旁慢慢踱过来,满不在乎道“只是我能感觉到,您不是一般人”
这算拍我马屁么?我冷哼一声,索性手上玩了个花招点开道“那么我也懒得废话了,你是哪条道上的?”
“您呢?”中年反问道。
“老子无门无派,祖传牛皮藓,专治老中医”我匪气十足道“就想干你们一炮,你信不信?”
“信”中年人斩钉截铁的答道“当然信”
他的口气不容置疑,反倒让我感觉奇怪。
“现在的年轻人,很有干劲”中年人并没有离我太近,只是在我周围五六步开外不停的走动,“不过说句不好听的,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哈,不然怎么叫年轻人呢”我轻蔑道“只是你这么老了居然还想不开,用些阴邪的道法来作怪,我都有点瞧不起你了,说说,你是哪个门派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作怪呢?”中年人避重就轻道“你亲眼看见了么?”
“嘿,你以为我昨晚当真没看见?”我冷笑道“利用招魂旗聚阴,然后用邪术将亡灵吸到肚子里为己所用,这不是作怪是什么?难道叫无私奉献的清洁工?少他妈废话,你是哪个门派的,老子要开揍了”
“这也叫作怪?呵呵,与其让亡灵四处飘荡,还不如将他们收起来加以利用,我不是没有替他们考虑,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么?”
他的话底气十足,不过在我看来却是漏洞百出,槽点太多反而没法吐槽了。
这条老狗,真是冥顽不灵啊~我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慢慢的靠过去。
“那就没得说啰”我撇嘴道“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昨天你吞了多少,我今天就让你吐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