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18日上午9时许J市城南殡仪馆发生一起恶性伤人放火案。罪犯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根据当时在场人员的描述,凶手身高在168公分左右,体型较为健硕,其余未知,与之前几个案件现场发现的痕迹分析的外貌特征相同。犯罪嫌疑人在火焰刚刚燃起时从起火点——入殓室中匆忙离开,不属于工作人员。具体凶手逃离方向,路线,住址等详细内容有待侦查。
本案中死者五人,伤者三人。伤者中一人轻度烧伤,两人中度烧伤,已送入J市第一医院治疗。
死者五人,四人都是城南殡仪馆中的入殓师,即民间所说的尸体化妆师。由于五具尸体全身已经因为高温碳化,无法根据面部分析省份。对比五人的居住地留下的头发,唾液等对比DNA辨别五人身份。以下为五人资料:
陈忠国,男,五十七岁,妻子已经于三年之前去世,有一儿子在S市工作。根据邻居的口供得知死者生前除了工作之外,不常出门,平日里对待人很和善,无不良嗜好,没有仇家找上门过。大概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尸体因高温碳化,但死因并非是这个原因。尸体脖颈处有一条长十公分,深0。5公分的刀痕,切断大动脉,失血过多致死。死者被发现时倒在入殓室旁的休息室中。
计爱华,男,四十五岁,与死者林梅为夫妻关系。根据家人与邻居反映,待人不错,无不良嗜好,无仇家,基本排除仇杀。死者身中三刀,其中一刀刺破心脏导致死者死亡。全身碳化。死者被发现时倒在入殓室隔壁的休息间中。
林梅,女,四十六岁,与死者计爱华为夫妻关系。基本排除仇杀。身上没有利器伤害痕迹,呼吸道中有大量焚烧灰烬,基本可以判断为吸入大量烟灰与二氧化碳导致昏迷,后在火焰中死亡。死者被发现时倒在入殓室的工作室中。
李林梅,女,四十二岁,殡仪馆管理人员,根据其丈夫与亲戚反映,死者无不良嗜好,无仇家,基本排除仇杀。死者身中两刀,一刀腹部,一刀直刺心脏。据消防队员反映,死者死亡时倒在入殓室隔开三间房间的办公室中。
王雪莹,女,二十五岁,根据死者男友反映,死者无仇家,基本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身上未发现刀伤,呼吸道中发现少量燃烧灰烬,基本可以判断为吸入燃烧灰烬与二氧化碳后昏迷。后在火焰中因高温燃烧死亡。尸体发现时与林梅一起在入殓室工作室中。
根据死者身上的刀伤可以判断,凶手乃是持刀杀人,后纵火,凶手所持凶器大概为长二十公分,宽三公分的普通水果刀。
我颤抖着看完了手里的这一份卷宗,随后转向旁边的陈浩生硬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够了解一下案情。毕竟我们有的时候还需要你来帮助我们。”陈浩将手拍到我的肩膀上,带着一丝安慰的语气说道。
我摇了摇头,将他放在我肩头上的手掌拨开,没有一丝情感地说道:“对不起,我从前就没有帮过你们,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我注定不是一个合适破案子的人。连发生的异样我都没有察觉出来,连我最爱的人我都保护不了,我还破什么案子?我还能够去拯救谁?”
“你需要正视这些事情,错不在你,人总会是有疏忽的。这个案子还需要你来帮助我们解决。”陈浩又一次将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难道你们就不能自己解决吗?为什么一定需要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画家罢了。我没有什么能力。我也不会破案。请你出去吧,我这里不适合你,也不欢迎你。不要再找我了。”说着我就站了起来,朝着房间走去。一回头,只看见陈浩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手还是保持着刚才放在我肩上时的那个动作。随后摇了摇头,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呆呆地站在卧室门口,久久的不愿将房门打开,这里面有着太多的回忆,每一件物品都见证了我们从开始到现在的戛然而止。一切似乎都还在眼前,那张快乐却有些憔悴的脸似乎还在屋子里,那亲切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我晃晃悠悠地将手伸了出去,摸到了那个冰冷的门把手,我咽了一口口水,“咔哒”一声,门把手旋转了下去,但是内心的悲痛与恐惧让我在开门的一瞬间又将门猛地关上。
我靠在门上,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之前那一段日子里我们两人的快乐。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误,当时我不因该对这些事进行隐瞒,当时我就不该让她继续去工作,当时我就应该早一点发现异样,这样的话王雪莹以及大家也就都不会死了,至少雪莹不会就这样离开……
想着,思绪就此中断,脑海中不断浮现起五具焦黑的尸体的样子,雪莹在不锈钢移门后痛苦的挣扎,大家在遇到凶手时的惊讶、反抗、挣扎……一切都是因为我……
渐渐地,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我不愿去擦干它,就任它模糊了我的双眼。
“有些事还是要去面对的。”我对自己小声地说道,随后擦了擦眼泪,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床上还放着雪莹在搬来时一同带来的小玩具熊。
“你这么大了还带玩具熊?你到底几岁了啊?”那一天,我看着正在摆放新带来的东西的王雪莹笑着说道。
“我就喜欢,你管得着吗,你有小熊这么可爱吗?你有他这么毛茸茸的吗?抱着我才睡得着!”王雪莹抱起玩具熊笑着看着我说道。
“呃……萝莉的心理,阿姨的生理……”我坏笑着看着她,不怀好意地对她说道。
谁知她却笑着缓缓地走了过来,她靠的我越近,我心里就越是瘆的慌,慌张的向后退去。她向着手掌哈了一口气,随后急速向我跑过来,对着我的腰下手,咯吱地我喘不过气来,连连求饶……
想到这里,我不禁快乐的笑了,回忆是一件奇妙的事,能让人暂时忘却现实生活中的难过。但是当我从回忆中返回现实世界时带给我更多的只有悔恨与痛苦。这时,我注意到就在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眼镜盒,我轻轻地打开它,只见里面放着一副黑色的金属全框的眼镜——就是昨天我和雪莹在商店里看到的那一副眼镜。这时,我的内心已经开始难以支撑我这一具疲乏的躯壳。放下眼镜盒,只见桌子上还有这一张便签,上面用着娟秀的字体写着短短的一行字:
杨晨,眼镜要常带哦,你的眼睛可是有200度那,不戴眼镜看东西很累的吧。别忘了啊!
还有,生日快乐哦!
看着看着,终于,那脆弱的心灵再也无法支撑起沉重的躯壳,。
眼泪彻底决堤,滚落脸颊,落到地上开出鲜红色的彼岸花,彼岸花的深处,有那一张熟悉,迷茫,不舍的面庞。
“扑通”一声,我跪倒在床边。
“啊!————”悲伤的灵魂仿佛从我的口中被呕了出来,一切都变得昏暗,只有一片血红色的彼岸花,还有尽头迷茫的灵魂……
短短的半个月中,我就已经参加了两个人的葬礼,黑色又一次笼罩在了我的身边。这一次的葬礼,除了我,于宁,张凌峰,王育人之外,就是几个雪莹的同学了,看来,雪莹的确是一个“孤儿”,我带上了那一副眼镜,缓缓地走到雪莹的棺前,棺材已经关上了,看来那些入殓师也对她束手无策了。
带着眼镜,我仿佛依旧能够感受到她存在的气息,在一切的仪式之后,我看着城北殡仪馆的那些工作人员将她的尸体缓缓地抬走,心中有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也是他的归宿。由于她没有什么亲人,大家也就一致同意我来抱她的骨灰盒。
骨灰盒上照片上的她,笑容是那么灿烂,面容是那么的美丽。看着她的照片,我突然想起了她在不久前与我的对话:
“如果要杀我的话,我希望是那种没有疼痛的,感知不到的。”
却想不到一语成谶,这种事真的降临到了她的头上,而且根据之前卷宗里面说的,她是吸入过量的二氧化碳昏迷后被火烧死的,还好,她至少死得不痛苦。
之后的几天里,我一直都呆在房间中不愿出去,虽然雪莹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起她,有的时候我甚至还以为她还在这个世界上。
从外面喝得烂醉回来,我还会呆呆地按几下门铃,看看门上是否留了钥匙,一直到几分钟后才忽然想起她已经不在了,这一间屋子又将重归寂静。
恍恍惚惚地过了许多天,陈浩也来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都劝我放下过去,振作起来,重新进入警察局办案,但是每一次都被我无情地回绝了。唯一能值得我兴奋一些的就是陈浩对我说的关于凶手身份调查出来的消息,但是这个事情一过,我便又一次没了兴趣。过年,也没有好好地过,对着电话那一头焦急的母亲我只是敷衍了一下就顺利过关。我知道,让她知道最近的这些事她一定会唠叨上一个钟头,那么干脆还是不要跟她说了。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我以为又是陈浩,一开门就对着门口的那个人大喊道:“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信不信?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是不会……”当我打开门的那一霎那,我看到门口竟然不是陈浩,而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面孔。
我盯着那一张脸看了好久,看得对方都脸红了,我这才想起来她是徐冰冰。
我把她请进屋子来,还没有等她坐下,就轻蔑的朝着她说道:“看来陈浩那家伙那我没办法就想使美人计啊,我告诉你,没有用!”
徐冰冰却也朝着我轻蔑的笑道:“你不过就是一个懦夫罢了。”
我却好似没有听到,朝着她随意地说道:“随便你,如果你觉得我是懦夫的话我就是懦夫吧,我反正已经看透红尘了,名号什么的不过是浮云罢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搭在了我的脸上,随后她朝着我大喊道:“你算什么男人?难道你就是这样为王雪莹报仇的吗?难道你就是这样准备让她在九泉之下安心的?我看王雪莹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这样的一个懦夫!在她死后竟然都没有毅力为她找到杀害她的凶手!我真为她感到遗憾和惋惜!懦夫!”随后她便“腾”地站了起来,走出了门,狠狠地将门摔上,在房间里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响声。
我完全无暇去管已经发麻的面孔,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我回味着刚才徐冰冰的话,没错,我应该振作,一定要为雪莹找到真凶,为了她,为了大家,我一定要找出凶手,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抬头看向渐渐沉下去的太阳,我似乎彻底明白:
如果,那个凶手真的是一个照亮世界的太阳,那么我就一定会让这个所谓的太阳落入大海,永远不再出现!
随后,我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陈浩的号码,还没有等他说话,我就一边穿上鞋子,一边朝着电话里说:“陈浩,我需要那个犯罪嫌疑人的资料。不要问为什么,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杨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