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七人,浩浩荡荡的跟在那个说话大声,走路晃荡的老大后面,刘冀星敢说,如果不是路宽,肯定不够他走。
赖三搂着矮小的刘冀星,谈谈“工作”经验,也聊聊有趣的事。刘冀星奇怪道:“赖三哥哥,你那么崇拜的老大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赖三呵呵笑道:“你错了,咱们老大是外粗内细,平常大大咧咧的,细心起来怕是小姑娘都不如他。对了,那个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吗?”
刘冀星道:“是小红姐姐吗?”
“姐姐?”赖三立刻明白他说的是那个穿红衣服,年纪稍大的女孩,“你这小屁孩,口味够重的啊。”
徐晨并没有被关在牢房内,强盗的老大,也并不都是粗野匹夫,即使是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也有怜香惜玉的一面。
青色沙曼,红色地毯,一席凤冠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徐晨漫不经心的望着外面,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期待赵俊去救她。想想也可笑,怎么会期待一个小孩子呢,或许是因为这个小孩子已经给她安全感了吧。她只希望他们两个能逃的远远的,回来找不到他们就离开了。
有时候绝情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平平安安。
那小红和赵潭呢?那群强盗不会祸害完自己又去祸害她们吧,徐晨不禁发愁自责,如果自己不那么任性,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大不了自己委屈一点,或许爱情本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完美。
还隔了大老远,就听见强盗老大的笑声,徐晨立刻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想过了,誓死也要抵抗一阵子,和他谈条件放走小红和赵潭,然后在新婚当夜就自尽。
老大走进来时,不是一脸威逼利诱的样子,反而一脸讨好。徐晨正在奇怪,就听见刘冀星的声音,蹦蹦跳跳的跑到自己跟前。徐晨吓了一跳,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刘冀星道:“没事,这不还有我们吗?”
“你们?”徐晨立刻想到还有赵俊,赵俊阴沉着脸,日有所思的站在后面,或许是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们。
老大鞠躬赔笑道:“姑娘受惊了,都是卫某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怠慢了小姐,还望小姐见谅。”说着还打了自己两巴掌,一点都不像个老大的样子,刚才凶狠耍滑的样子完全不见了。
“扑哧——”小红在一旁掩着嘴笑,这堂堂大男人,怎么这样,不过说也奇怪,态度怎么转变得这样快,而且刘冀星和赵俊还和他们在一起,像是相熟的样子。
徐晨为难了,说不原谅,那怎么可能,现在还在人家地盘上,下一刻说不定一翻脸,全都要陷在这里,说原谅,那怎么可能,人家一好好大姑娘就这样被撸来了,惊吓不说,名声也不好听。
正在踌躇间,刘冀星摇晃着徐晨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帮老大恳求道:“姐姐,你就原谅他吧,他也是很喜欢姐姐,所有才要娶姐姐,好和姐姐多说说话。”
徐晨的心被融化了,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缓缓站了起来,鞠了个万福,道:“不必如此多虑,只要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老大尴尬的笑了笑,朝身边的人道:“吩咐下去,为小姐接风洗尘。”
徐晨皱眉道:“怕是不好吧,我们都是些妇女孩子,在这里怕多有不便,还是不叨扰了。”
赖三走过来说:“小姐还是留下来吃顿饭比较好,现在已经快天黑了,赶夜路的话,山路也不好走,况且——”
徐晨微怒道:“难道阁下还想拦下我们不成?”
赖三拱手道:“况且这里多是念及小姐恩情的乞丐,他们也都想见见小姐。”
徐晨动容了,她此时算是明白为什么强盗老大为什么态度转变那么快。世道动荡,逼良为娼,落草为寇在这年头再正常不过了。徐晨妥协道:“好吧。”
平时看起来还算宽敞的山洞,立刻涌进了一百多个人,全都是衣衫褴褛,面上都是脏兮兮的,捧着个碗,很有规矩的站着,老大冲他们点了点头,就有人举着个盆,朝站着的乞丐碗里加食物。
徐晨胆怯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小红,无论小姐去哪里,她都会跟着。刘冀星蹦蹦跳跳的,这种环境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赵俊和赵潭走在后面,赵潭跑了上去,拉着徐晨的手,害怕的躲在徐晨的身后,徐晨摸了摸她的小脸,又看了看下面站着的人。徐晨问道:“他们是?”
老大说:“小姐也许都不记得他们了,但他们却记得小姐做乞丐的人若不是环境不好,也不会甘心在外遭人唾弃。”说着他眼睛似有泪光,调整了下心态,又对下面的人说:“今天本是要大家来喝我卫某人的喜酒,发生了些变故,还望见谅。”
下面的人窃窃私议,有的人眼尖,认出了徐晨:“是徐家大小姐啊。”一个老头,身后跟着几个孩子,急切的走了上来,老泪纵横,道:“大小姐的施舍之恩,老乞丐是没法报了,若是还有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的地方,尽管支声。”
徐晨一阵感动,平日只是好心施舍,想不到今天还救了他们一次,若是真当了压寨夫人,那可不好玩。徐晨道:“老人家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想做的事。”
刘冀星奇怪道:“他们怎么吃饭都不用筷子,这又不是在要饭。”
赖三微笑道:“我们吃八方饭的,无论在哪里吃饭,吃的什么样的饭,都不能忘本。”
赵俊一个机灵,日有所思的默念着:“是吗,不能忘本啊。”
宴席开始,吃的也不算华丽,席间,赖三拉着刘冀星,在老大面前夸他,特别是从前在老家,刘冀星说的那句:“有我的一半,就有你的一半。”卫老大称赞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豪言壮语,来,干。”说着举起酒碗就喝了下去。
“干,干是什么?”刘冀星愣住了,卫老大一拍脑门,自嘲道:“看我这脑子,忘了你是个小孩子。”
徐晨在一旁默默无语,只是旁人和她讲话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两句,赖三看出端倪,微笑道:“大小姐是不是想家了?”
徐晨愣住,又默默的摇了摇头,赖三道:“大小姐多虑了,我们都是些穷苦人,但消息还是灵通的,自从大小姐离开家之后,徐老爷先是气愤,又转而担心,若是小姐此时回去,想必徐老爷不会为难小姐,只是绣球之事,怕是推脱不掉了。”
徐晨心底一凉,她最担心的也是这个,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嫁给一个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吧。赖三道:“小姐也不必如此担忧,在下倒是有一计,可为小姐解除后顾之忧,只是有损小姐的声誉。”
徐晨满怀兴趣道:“说来听听。”
赖三道:“我们可以放出消息,就说小姐在外被山贼侮辱了,那接绣球的人是个自命清高的书生,当场就会推掉婚事。”
徐晨犹豫道:“这——”
赵俊反应剧烈,豁然起身道:“这怎么可以,女孩子家的声誉比命还要重要。”
赖三质疑道:“哦?真的比命重要吗?我听说小姐是一个有思想有作为的人,若是以后过的像个行尸走肉,那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若是哪个男人真的爱慕小姐,也不会在乎这些细节。小姐挑选夫婿的要求在下也有所耳闻,想必小姐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
徐晨皱紧眉头,坦然道:“好,那就劳烦各位了。”
赵俊吃惊道:“这,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