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食不经意间在指缝中滑落。
身前的人工小水塘中一群鱼儿在争相抢夺食物。
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这如洗的天空和周围环绕的假山绿树,花草虫鱼。
来此地已经一个月的孙策心中依然有些茫然无措。
是的,叫孙策。虽然用的是同一个姓名。
但是,思想确在不知什么力量的牵引下变成了两个。
一个是二十一世纪初中就被开除,进入社会闯荡,然后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名牌大学的孤儿。
一个是东汉末年,被曹操评价为“狮儿难以争锋也!”的小霸王。
就是这样两个虽然同名同姓,但同时,又相差一千八百多年的两个毫无相连的灵魂,在此刻奇迹般的相遇,相知,相融合了。
此刻的二人同样孤单,同样的或主动或被动的被命运给愚弄了。
至于此刻,自己又未何会出现在这里。
“孙策,我们分手吧!”在喧哗的大街上,孙策漫无目的走着,这一句话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盘旋。
分手,这个出现在无数爱情故事中的常用词,现如今竟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显的是那么的不真实。
张玉兰,这个象征着温婉,纯净的名字。曾几何时占据了他十几年的心扉。
从孤儿院的分离,到小学、初中的相遇;再到自己总是在她上学的地方打工,只为看到她和她在一起;一直到自己通过拼命的自学同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这一段人生当中最纯净、最真挚的时期,他们一起度过,可现如今,却要天各一方。
他,放不下。
至于其中因果。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呜呜呜。”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束着一根马尾辫的女生,娇嫩的脸上本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被泪水侵袭,一张粉嫩的小嘴呜咽的一张一合着,而那一双稚嫩的小手正在拉扯着几个与其差不多大小的男孩,但这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力。
只见这几个男孩正围着一个同样大小的男孩在不停的殴打。
“啊”一声叫痛声响起,只见小女孩被其中一个男孩甩倒在地。
听道女孩的叫痛声,只见那原本被围殴的抱头曲腿只做防护,看似认命的男孩;猛的大叫一声“呀!啊!”
趁着周围的几个人发愣的时候,本无还手之力的男孩像发了狂似的朝甩倒小女孩的男孩身上扑去。
扑倒后一下子就疯狂的用嘴咬住那人的胳膊,嘴里发出“嗯,哼”的声音,只见血水立刻顺着男孩的嘴流出,而那被咬的男孩则是疯狂的抓打着扑在他身上的疯子。
而周围反应过来的几人也是更疯狂的猛踹、狂打,想要把这个“疯子”打的放嘴,可是这一切无功而返,只好改打为拉,可换来只是那个被咬男孩更大的叫痛声。
突然,只听那“疯子”般的男孩和那个被咬的男孩先后各发出一声嘶吼,不过那仿佛是一个野兽般的嘶吼。而另一个则是痛彻心菲的嚎叫。
这紧接着的两声,把本来正在打拉的几个男孩给吓的楞住。
趁着这个机会,只见,那个“疯子”颤巍巍的缓缓地站了起来,用他那野兽般的目光瞪着这几个楞住的男孩,可这几个男孩并没有看“疯子”那野兽般的眼睛,而是被一样东西吸住了目光。
只见那“疯子”满脸乌青而嘴上----那一块血淋淋的肉块。
而这几个刚刚还‘勇猛’的男孩,几乎同时朝倒在地上的男孩看去;只见倒在地上的男孩原本白嫩的胳膊上少了一块肉,嚎叫着满地打滚、弄得浑身是血。
这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叫一声“啊,疯子!”只见这几个男孩回过神来像见了鬼似的猛的大叫着撒腿狂跑了。
放学后空旷的操场上,只余下那个因为胳膊上少了块肉,不停打滚嚎叫的男孩;以及满嘴血肉的“疯子”和跌坐在地上捂着小嘴瞪大眼睛不时哽咽的女孩。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只脚扭伤的女孩在“疯子”的背上不时用一个本来白净而此刻一片殷红的手帕给“疯子”擦伤,并不时用小嘴轻轻地吹着。
“蟑螂哥哥,还疼么?”“哈哈、有小玉兰给我擦,一点都不疼。”只见疯子一边说着还一边跐溜的咧着嘴,一看就是口不应心。
只见那个叫玉兰的女孩看到他这个样子,扑哧的笑了,娇声道了声“骗人。”
但是紧接着,只见本来还笑着的小女孩眼中又升起了水雾哽咽起来,只见那“疯子”不顾疼痛的嘴忙说道:“小玉兰,别哭,别哭呀!是不是脚腕还很痛?”。
见“疯子”龇牙咧嘴的难为样,小玉兰又破涕为笑。
而那个“疯子”见小玉兰又笑了,也马上笑了起来好像嘴也不痛了。
过了一会只听小玉兰又道:“蟑螂哥哥,以后别在为我打架了好么?”
“不行”只听疯子语气坚决果断的否定道。“谁让他们叫你野孩子的”。不过男孩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立马停了下来。
想了想接着又道:“玉兰,你放心我以后尽量不和别人打架了”但看说话时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而小女孩则把头侧压在“疯子”的肩上。良久,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蟑螂哥哥,长大了我一定嫁给你”。
而从“疯子”嘴中传出一阵傻傻的笑,也不知道听道了没有。一时沉默的两人,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温馨自然。
“孙策,你被开除了。”
“呜呜,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
“没事,从我八岁那年因为调皮欺负你,被院长奶奶惩罚不让吃饭;但你却不计前嫌,节省自己的食物偷偷给我的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保护你”。
“哈哈,而且院长奶奶也说了我就像一个蟑螂,命硬的很,被人仍在路边三天三夜,照样活了下来”。
抢先止住想要开口的玉兰,孙策大咧咧的道“你放心,不就是不让上学吗,我可以边找个工作边自学啊!你可别忘了,自从院长奶奶去世后,我的生活费可都是我自己赚来的!哈哈,我是无敌大蟑螂,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强。”
“好了好了别哭鼻子了,都不漂亮了,你看都成花脸猫了。”刘璋道。
“噗嗤。”小女孩破涕为笑。
“那,那我们还能常见面吗,”小女孩道。
“哈哈,当然,你休息甩掉我”。
“我会在附近找个工作的,我一定会继续保护你的”男孩道。
“滋。”
“疯子,你不要命了”突然一声急刹车声和车主因为惊怒而发出的咆哮声响起。
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孙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大街的路中间。
“命,要命?我现在还有命么?只剩一具躯壳而已”孙策自嘲的想道。
“疯子,想死?也别死在这!赶快闪开,别挡道!”那轿车司机见孙策还在发呆把头伸出车窗又冲他咆哮道,末了又来了一句“真他妈晦气”。
“是呀!即使是死,也别碍别人眼呀!”想到这里孙策快步离去。
“彭”只听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孙策,别装死,走,跟我去喝酒。”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冲躺在床上的孙策叫道。
“是呀!酒!也许能让自己忘掉这一切!”
“走,喝酒去”孙策快速从散发着霉味的床上起来。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只听那青年劝慰道。
“明晖,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么?我怎么觉得我就是在******做梦。”说着把酒瓶猛的放在桌上,使得桌子上的一些酒瓶,菜盘彭彭作响。
接着又说道:“明晖,你说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十几年的感情,一句分手就完了?这他妈是什么事!”
看见明晖欲言又止的样子,孙策大声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婆婆麻麻了,有话说有屁放。”
只见那叫明晖的青年好像做出决定似的样子道:“阿策,你错怪玉兰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原本就情绪激动的孙策立马抓住明晖的手急忙道:“什么,你说什么,玉兰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会事。”
只见明晖拍拍孙策的手道:“你冷静点”。
孙策又忙道:“你让我怎么冷静!是不是兄弟?你倒是快说啊!”
“前些时候伯母掉进河里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明辉道。
“这个我当然记得。”孙策道。
只见明晖犹豫挣扎了下道:“那你知道伯母怎么掉进河里的吗?”
“不是说,伯母在河边散步,岸边太滑不小心掉进去的吗?不过幸好有个武警战士经过才把伯母救了起来。”孙策一脸疑惑的看着明辉道。
“根本就不是那么会事。而是,而是她自己跳进去的!”明辉道。
“什么”孙策不可置信的道。
看着一脸不信的孙策,明辉道:“你也知道,我女朋友小惠是市人民医院的实习医生吧。”
“恩,这我知道。”孙策道。
明辉接着道:“以前咱们共同在伯母家聚过,小惠是认识伯母的。后来有一次伯母去医院看病,病例不小心让小惠看到了,发现竟然已经是癌症晚期!”
“什么?癌、癌症!”孙策大惊失色道。
明辉道:“你冷静点。当时伯母万分恳求小惠,不要把她的病情告诉玉兰和你,她会亲口对你们说的。”
“但是造化弄人!谁知道伯母竟然跳河自尽!还好因为机缘巧合的被武警战士救下,送进了医院;但是,医院通知家属后---玉兰就知道了。”
“还有,你也知道咱们学校的孙富一直在追求玉兰。而他的母亲恰好就是那所医院的副院长,恰巧那天他又去找他的母亲有事,就---”
“本来小惠是不让我说的,可是看到你现在这个颓废的样子,我不得不说。”明辉道。
不顾已经呆住了的孙策,明晖接着说道:“玉兰只所以和你分手,是因为伯母的病虽然很重,但还是可以治好的;但是光前期的费用就要八十万,而那个孙富则有这个能力,现在你知道了吧”。
孙策道:“那玉兰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跟你说有用么!”
“你那个狗屁的自尊心!玉兰是想让你忘记她、恨她啊!”
“你应该知道,从小是伯母收养了玉兰,同她相依为命视如己出;而同样,伯母在玉兰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明晖道。
“是呀!同我说,同我说又有什么用呀!有什么用呀!”孙策先是懊恼,转而发狂似的一边大声的咆哮一边猛的用力拍打着桌子,使得桌上的酒瓶,小菜全部都弹了起来,使得桌面一片狼藉。
庄重宏伟奢华的教堂内,亲朋好友、宾客满座。
而在那庄严的神台下,一对衣着靓丽新人正在神父的主持下进行着婚礼,只见那新郎挺着一个滚圆肚子,头发贼亮,红光满面,一张大嘴笑呵呵的不停。
而与之相对的是,那新娘一身雪白的婚纱,衬托着本已经绝美她此时更是宛若九天仙女下凡,而她的脸上虽然也挂着幸福的微笑,可怎么看都有那么一丝的不自然。
“蟑螂哥哥,对不起!”
“玉兰食言了。”
夜!
本来风和日丽的天气到了夜晚突然风雨交加起来,一个全身湿透的邋遢人影,狼狈孤寂的停驻在一处豪华的大楼下,一双空洞犹若死寂,毫无生机的双眼,愣愣的看着楼上的一间透着淡淡光晕的窗。
凄厉的的风和冰凉的雨水毫无顾忌的吹打在这人身上,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此人依然木然,毫无生息。
而不知什么时候----灯-----熄灭了。
走在阴沉,凄冷大街上。
那邋遢人影,在那无情的风雨中,垂着头,躬着腰,双手向后微微托起,好像是在背着什么。
可是近看,却发现那人背上是空无一物,而那邋遢人的眼中流淌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
然而,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
那张本来应该麻木的脸上却不知何时,竟然呈现出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丝丝微笑;但是可以看出,仿佛是在回忆什么温馨的往事。
突然,一道雷声伴随着闪电凭空炸起,划亮了漆黑的夜空。
使得本来阴沉的黑夜显得更加的诡异。
但随后,风依然在刮,雨依然在下,一切仿佛没有变化。
但那糟蹋人却不知道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