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谢清清道:“我有要事在身,要先去处理,师父生前留我一封信,命我将此十二物分别送至十二肖庄。我就便和你前去找你的师父和小师妹,待我们各自完成身上要事,有缘定会相见。”
单文城听到谢清清如此一说,也不便强留道:“好,姑且别过,日后有缘相聚,定当把酒言欢。”话完,两人各自驱马向东南疾去。
不日单文城到得河南省境,只见沿河百姓都因黄水大涨而人心惶惶。
单文城见灾象已成,暗暗叹息,心想:“黄河虽属天灾,但只要当道者以民为心,全力施为,未始没有挽救之道,但做官的都当河工是肥缺,一上任就大刮特刮,几时有一刻把灾害放在心上?”
单文城依着记号寻到开封,在汴梁遇见了群雄。
莫主真和李芯芯见他无恙归来,欢忭莫名,小师妹则是细心问长问短。这时张进、卫起、莫主真,刘洛生各人的伤都已将息好了。蒋天崖则到黄河边上查察水势去了。
单文城对莫主真不提一路上遇到英姑和树林老者相遇,学就三神步之事,心想反正有一天他们也会知道,要是此时说起,怕他细问起来,难以措辞,只对群雄说起途中曾听到林若的消息,知他受了重伤,与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在一起,却不知是谁。众人议论了一会,猜想不出,都甚挂念,但知余鱼同向来机警能干,必能设法养伤避敌。
莫主真对着单文城道:“来,徒儿,这里全是英雄好汉,我给你介绍介绍”,莫主真一手放在腰间,另一手指着周士知,道:“这位就是铁胆庄的周老英雄周士知前辈。”
单文城连忙向周士知过礼,道:“一直听师父说周老英雄的事迹,今日有幸一见,真是小弟的光荣。”周士知还礼道:“莫兄能收得如此一徒,今生无悔,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单文城笑了一笑悄对周仲英道:“周老爷子,听说这里铁塔寺旁的修竹园酒家,好酒是河南全省都出名的,却是不可不尝。”一听到好酒,周士知兴致极高,笑道:“好,我来作东,请众兄弟同去畅饮一番。”
单文城道:“这里省城之地,捕快耳目众多,咱们人多去了不好。就由我师父和小侄两人陪老爷子去。怎样?”周士知道:“好,究竟是小侄顾虑周详。”于是三人径投铁塔寺来。
那修竹园果是个好去处,杯盘精洁,窗明几净,单文城四下一望,找了个雅座。三人饮酒吃黄河鲤鱼,谈论当年信陵公子在大梁大会宾朋、亲迎侯嬴的故事。单文城叹道:“信陵公子一世之雄,竟以醇酒妇人而终。今日汴梁,仅剩夷山一丘了。”酒酣耳热,击壶而歌,高吟起来:“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周莫二人也不懂他唱的是甚么歌。
三人喝到酒意五分,周士知举杯对单文城道:“小侄今日父悲感交加,老夫敬你一杯。”单文城喝了,叹了一口气。周士知道:“小侄心头不快,是否想起某位姑娘?”单文城道:“我来到这个年代,一眼便过了五年,日阴如箭,只是佳节之时陪相亲。”
周莫二人听得单文城说来到这个年代,深感莫明,接紧问道:“何人让你如此哀婉,什么叫作来到这个年代五年之久,你今年二十有头,应算一眼便过二十来年才对。”
单文城回过神来,向着莫主真和周士知笑了一笑道:“徒儿今日醉意将近,说话都不正不规,失礼失礼!”
周士知不语,又紧问了一句。莫主真猜得他肯定是相亲甚久,便对周士知连使了一下眼色,要他别再说这些话动他心境。饮酒之间忽然石英钟进来,对莫主真道:“你们看见总骑主了吗,我有事急报……”
话未说完,突然蒋天涯飞跑进来,高叫:“黄河决口啦!”
众人一听,俱都停杯起立,询问灾情。蒋天涯道:“孟津到铜瓦厢之间,已决了七八处口子,好多地方路上已没法子走啦。”大家听了都感忧闷,既恤民困,而关氏双侠去寻找金笛子迄今仍未回报,不知金笛子林若情状若何。
刘洛生听闻“黄河决口”连忙跑出厅来,道:“众位哥哥,咱们在这里已等了几天,关氏双侠始终没有消息,多半前途有变,只怕洪水阻路,误了大事。请大家想想该怎么办?”
张进叫道:“咱们不能再等,大伙儿赶上北京去。十四弟应该是逃离铁胆庄时被捉到朝廷中去,咱们好歹也劫他出来。”卫起、王晁、蒋天涯等都齐声附和。
刘洛生和周士知、无怨道长、赵山和莫主真低声商量了几句,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就马上动身。”于是话刚落,大伙便启程东行。
刘洛生在路上拆阅回人的书信,信上对十四骑救出司空乐桐之德再三称谢,并说已召集族人夺回令牌,秣马厉兵,决与强敌周旋到底,只以寇众我寡,势难取胜,但全族老小宁可人人战死,也决不屈服。信中词气悲壮,刘洛生不禁动容。
刘洛生沉吟不语,探手入怀,摸住司空乐桐所赠短剑。这短剑刃长八寸,精光耀眼,剑柄金丝缠绕,磨损甚多,看来是数百年前的古物。司空乐桐那日曾说,故老相传,剑中藏着一个极大秘密,可是这些日来翻覆细看,始终瞧不出有何特异之处。回首西望,众星明亮,遥想平沙大漠之上,这星光是否正照到了那青青翠羽,淡淡黄衫。
单文城见到这剑,内心深感不欢,但他已觉自己跟司空乐桐是不可能之事。于是抬头长叹一声。
莫主真见得徒弟叹这一声应是想到司空乐桐赠剑于刘洛生此事,他驱马走到单文城跟前细声道:“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枯死在一枝独花之上。”单文城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