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没了,全城都被埋进了黄土,他年幼的孩子们必然也都没能逃出一劫。
所以她要活下去,尽管痛苦,也要活下去。
要为他留下一根血脉。
也许将来,这孩子能帮他的父皇夺回江山,一雪前耻。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能将那件衣裳从他手中骗出来,害他失了天下,就能再把衣裳从别人手中骗回来,把天下还给他。
当然,她不能还的,是他的命,他的情。
狂风扬起黑色的莲衣,一袭长长的黑纱在脑后妖冶的飘扬,她就像一朵绽开在雪中的黑莲,步子轻盈,向南方行去。
炎国的方向。
五天后,月烟云到了另一座城池。
现在这里,都已是炎国的天下。
她变卖了身上仅有的一支金簪,重新置扮衣装,不但将自己打扮成百姓模样,还在脸上用胶墨画了一团“胎记”,而后又租了间房子,准备在小城先住下,把孩子生下来再做其它打算。
金簪换的银子不够维持生计,她便在小城中找了一家绣坊,当了绣娘。
未料,刚做三天,绣坊就冲进来一队军人,将她们全部押解起来。据他们的长官说,这座城池将要改建成炎国都城,要她们去宫中绣制宫锦,以供装饰宫殿所用。
临时宫城便是羿皇的行宫。
月烟云曾在去年夏天和羿闲一起到这里避暑。
如今她再回来,却是以绣娘的身份。
而羿闲,则再也不会回来了。
夜里,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她辗转难眠,索性走出屋子,到庭院中看星星。
晚风习习,吹来一阵清新的花香。
是桅子花的香味儿。
她记得,离宿房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池塘,那池塘边种满了桅子花树。夜里会响起一阵阵的蛙鸣。
她和羿闲就是被那蛙声引到池塘边,在那里赏花品月,诗意人生,度过了一个美好、悠闲的夜晚。
脚步被回忆追到塘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