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狼狈,当那位本地种的吸血鬼大老爷被两只大猫人从三楼拖到大厅的时候,玛索的第一眼就是这么觉得,那怕大猫们完全不讲道理,将这位穿着燕尾服的半精灵模样的家伙从台阶上那么一路拖来,似乎也无损于这位的身份。
“光是用鼻子,我都能嗅出这家伙身上的死人味道。”老奇多在自家小主人身后嘀咕道,也不知道是在说给猫崽听,还是在和自家小主人交底。
“你们是怎么来的。”潘尼皱着眉头问道。
“听特尔善的友人说起殿下您在这儿,又听闻了伽罗尔尖耳朵们的行动,我们的团长让我们过来看看要不要帮把手。”大猫一脸恭敬的回答道。
“……辛苦你们了。”说起来,大猫们的到来解放了伽罗尔人,这些大个子就算是挥舞着渗银的拳钉,也是极为可怕的对手,猫崽完全不想和这种出拳能破音障,出力能过半吨的家伙玩什么对拳,能和他们对拳的家伙,理论上来说都已经死了,要么本来就是一个死人。
“那里,能够为殿下您服务,是咱们的荣耀。”大猫们说完,吸血鬼左边的大猫伸出一只手拎住它的脖子,将这只吸血鬼拎了起来——和这个二米四五的大大猫一比,半精灵一米七的身高完全就是孙子的体形,看着这位死命抠着大猫的手指,完全没有刚刚下台阶时的从容,玛索不禁举起小手:“那个,它不会被你们捏死吧?”
考虑到大猫人不科学的战斗力,这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发生。
两只大猫互视了一眼,空着手的大猫从一旁拖过一张椅子,拎着吸血鬼的大猫将手里的吸血鬼放到了椅子上。
“真是粗暴的外乡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教养的东西!”吸血鬼先生的通用语非常标准,大猫们也很显然的听懂了,于是下一秒来自大猫的一个耳刮子就将这只吸血鬼的脑袋打出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
喵了个咪的,要不是这是吸血鬼的体质,这些家伙刚刚的这个耳刮子就已经打死这丫了。
另一只大猫在沉默中用一只手将吸血鬼的脑袋给拧了回来,潘尼全程歪着脑袋看着各位表演,在吸血鬼似乎准备再一次嘴炮之际,这位干咳了一声:“我的下属说你有话要说,我不希望您在这个时候浪费我们所有人的时间,收起你的傲慢,或者让我来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傲慢。”
吸血鬼楞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潘尼扬了扬眉头,这个姑娘儿从腰间枪袋里掏出一把火枪,将这把后装火枪里的子弹取出:“这是一枚奥达兰兵工厂生产的子弹,包铜铅底弹头,渗银处理,在行动之前它一直都泡在祝福过的圣水中,现在我有一个问题,吸血鬼先生,你叫什么,或者说……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普达拉!像您这么尊贵的小姐理所当然的可以叫我的名字,普达拉在这里聆听您的话语!”面对很有可能扑面……不能,应该是很有可能扑膝而来的伤害,尊贵的吸血鬼先生似乎在一瞬间就抛弃了他的节操。
“很好,普达拉先生,您看起来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吸血鬼,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我吸说您有非常非常重要的情报,我希望您是一个实话实说的好吸血鬼,您说是不是呢。”潘尼将子弹装回手中的火枪,然后看着眼前的吸血鬼:“快一点,让淑女等待,可不是一位绅士应该做的。”
“当然,当然,我是这座宅子的管家,您和您的同伴们刚刚杀掉的那些家伙,听说来自另一个叫‘天际’的小位面,天知道哪儿来的乡下杂种,竟然乘主人不在就溜了进来,他们绑架了我!还想将这座宅子变成他们的行动基地!这些该死的乡巴佬!”
“他们想要干什么。”玛索问道。
“闭嘴!我和这位小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吸血鬼对着猫崽露出了獠牙。
玛索笑了笑,然后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那把工程学奇观,六连装的单手******从外型上看就像一个玩具,但是当玛索当着这家伙的面将一发12口径的通用霰【弹】装进去的时候,可爱的吸血鬼先生立即换上了最标准的商业笑容:“当然是想这个位面干一票大的!我听说他们似乎是想干掉城南那边的某个笨蛋,不过他们的口音太奇怪了,我也只是听到过几个发音怪异的人名。”
“名字呢?”潘尼问道。
“瓦连科,瓦连科·雅格布·德拉季奇,听起来像是一个北边的高地人。”吸血鬼说到这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新的情报:“对了,他们昨天还抓到了一个家伙,据说是瓦连科的助手。”
“人呢?”玛索问道,然后就闻到了一锅肉汤的香味。
众人转身,正好看到两只大猫正抬着一口锅从地下室里走出来。
“哇喔,这些家伙的食谱还真是广泛。”老奇多再一次的发动吐槽技能,而玛索嗅了嗅味道:“光是闻肉味我就知道这肉老的要死,他们抓了一个老头?”
“当然了,因为瓦连科已经是一个老家伙啦。”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众人又一次的扭头看向房门外,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个看起来都觉老,但却很有精神的老人,他穿着皮甲,胸前和腰间都插着火枪,左手短剑,右手短斧,似乎……玛索又看了一眼锅:“您似乎是来晚了。”
“啊,我觉得不晚啊,我们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小家伙们正在给他治伤呢。”抬着锅的大猫说完,有些奇怪的看了玛索一眼:“你这小猫,怎么会觉得这肉老。”
“这是直觉!”这是赌上身为吃货的荣誉,你们这些家伙懂不懂。
而老人似乎是听到了好消息,他笑着叹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我觉得这是我从你们这些外乡人嘴里听到过的最好的一个消息,我的老达瓦希里没死,这太好了。”
潘尼上下打量够了老人:“您就是瓦连科,是吗。”
“是的,瓦连科,一个猎魔人。”老人说完,将手里的家伙收挂到了腰间:“我能带走我的老助手吗,他太老了,我觉得他一个人似乎是走不出地下室了。”
“不,我觉得在这之前,您能跟我们解释一下我手里的这本日记吗?”潘尼举起了手中的日记本,它的出现让老人楞了一下,玛索可以看到这位老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回忆与苦痛,还有这一切消失之后的沉默与坚定。
“这曾经是我的日记,但我已经不是日记里的那个瓦连科了……能把它还给我吗。”
“我从来不会强人所难,只不过你知道吗,我身边的这位,是蒂德蕾拉的子嗣。”潘尼将日记交还给这位老人之后,让他介绍起了玛索的身份。
玛索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当潘尼说出‘蒂德蕾拉的子嗣’时,瓦连科眼中的惊讶,这位老人打量了玛索一遍,最终摇了摇头:“那又如何,蒂德蕾拉在她的那条船上,和她的那些船员一起终日癫狂,她已经没药了,她们的那种状态与其说是死亡,还不如说是被囚禁于躯壳中的可悲灵魂……我和这只小猫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那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玛索问道。
瓦连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想来应该就是你母亲当年的那些友人中的某一位,但是我老了,记不清了,半精灵从来不是一个长寿的物种,而你的母亲……恕我直言,她的固执与愚蠢在我们的圈子里有出了名的。”
“是啊,不过我还想知道,除了你们游击骑士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圈子这么觉得。”玛索继续着他的追问,而瓦连科继续摇着他的脑袋:“关于你的母亲,我忘了很多事情,但是幸运的是我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不幸的是……我的生活让我很难保养好我的日记,而你……蒂德蕾拉的子嗣,做为一个老人,我要告诉你,有些事物,就算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经历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就像我的母亲身为沉底鱼,却最终被游击骑士团的下属成员刺杀,差一点死于非命那样?”
面对玛索的这个问题,这个老人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是,但又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玛索看着老人,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而要了解一个真相。
瓦连科在一阵沉默之后,最终还是开了口:“很久以前,游击骑士团是大团长的团,但是凡人会老,会死,渐渐,游击骑士团变成了大家的团,你们外乡人有一句话叫‘团内无派,千奇百怪。’你的母亲身处一个派系,那是王党,而要你母亲命的,却是另一个派系。”
“贵族派?”玛索多少知道一些这种破事,说实话,那种以为这个游戏中的原住民NPC都是二百五的家伙的智商通常都是负数。
“不不不,贵族派在这件事情上反而帮助过你母亲的,要她命的是自由民派系的……”说到这儿,瓦连科掀开了自己的左臂长袖,将那个带着锚和海鸥的纹身展露给了在场的众人:“这一点差一点要了我的命,因为我就是自由民派系的。”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说实话,玛索从来没有想过这位竟然可以活下来——以玛索的眼光来看,瓦连科如果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那么他……肯定就会找自己派系的成员诉说这他所发现的一切,接下来就简单了,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而当某个人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东西,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
“是啊,可我就这么活下来了,我背叛了我的骑士团,杀死了派系首领,被通缉,被追杀……直到无名氏证明了我的清白。”这个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做为一个无信仰者,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尴尬的了。”
“为什么你要做一个无信仰的人呢。”潘尼似乎是有些好奇。
“因为骑士团就是我的信仰,但是……我的信仰崩溃了啊。”老人说完,扭头看着地下室的方向:“啊,达瓦希里,你还活着。”
“差一点就死了!”被大猫扶上来的老头看着满大厅的人:“嗨,什么时候吸血鬼的宅子也能有这么热闹了。”,说到这儿,这个老头看到了那位普达拉先生:“就是这个吸血钣!把我的钱包还给我!”
猫崽一楞,这吸血鬼绅士向钱包小偷的转变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而吸血鬼普达拉倒是非常的光棍,只见这位双手一摊:“说的好像你的伙食费不要花钱一样!要不是你半个月前偷偷进来,破坏了太多的机关和陷井,大宅也不会被那些乡巴佬给冲进来!我没有把你们丢给他们,已经算是看在你这家伙也是一个传奇的份上啊!”
“呸!要不是我母亲是一个吸血鬼我都信了!”这老头反唇相讥。
看着这两位不停的嘴炮,玛索扭头看着瓦连科:“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老的快走不动路的助手先生?”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有时候他也会超水平发挥一下。”瓦连科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我自己都不信的表情。
翻了一个白眼,玛索决定不管这几个家伙,反正他这一次过来是帮潘尼做任务,做完任务就走,这两位?就让他们和这个傻子吸血鬼聊下去了。
就在猫崽下决定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自称有半个吸血鬼血统的瘸腿老头却叫住了玛索。
“小子,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血钱的味,能和老达瓦希里说一说,你到底找到了多少血钱。”
闻言,停下脚步的猫崽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凭我在那条船上做过三年大副的经历……”这个老头一边说,一边亮出了他那纹在胸口的‘飞翔的河南人’号微缩剪影纹身:“小少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么一个听故事的机会呢。”
“……好吧,你说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