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赵梦龙不敢看他的眼睛,“师父,我已投靠刘公公。现在是朝廷的骁骑校尉,我不会让你危害刘公公分毫!”
“你为了荣华富贵,就认贼作父,忘了亲人们的仇恨!”
“不是!”赵梦龙吼道:“我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整天过藏头露尾,江湖漂泊的生活。还有,我最忍受不了的是,你把师妹许配给易信师弟,我这样做是为了师妹,我要得到师妹!”
“你痴心妄想!”
陆敬之怒目圆睁,强忍剧痛,挥杖刺向赵梦龙。但他此时的功力已经大打折扣,赵梦龙左躲右闪,只求消耗他的体力。秦卿、邓通等发现陆敬之负伤,纷纷来到近前。赵梦龙这时已经趁乱躲入了人群之中。
廖天化少了陆敬之的策应,立刻就被一德和尚的刀风笼罩,险象环生。陆敬之吩咐弟子道:“别管我,快去助廖掌门一臂之力!”
秦卿跳进廖天化和一德的战圈,邓通仍坚持守护在陆敬之身边。
“师父小心!”伴随着邓通的一声惊叫,陆敬之感到一阵狂飙由远而近“啸!”地电射而至。
是段子羽的流星锤。
段子羽的人在数丈开外,他的铜锤已经闪电般的击向陆敬之的面门。
他的全力一击,本就迅若流星,难以躲避。陆敬之重伤在身,更是无法及时躲闪。就在铜锤飞到陆敬之身上之前,邓通及时挡在了他的面前。“嘭!”的一声巨响,铜锤击碎了邓通的胸口,几滴鲜血飞溅到了陆敬之身上。
陆敬之奋力拔出背后的短刀,扯下半截袖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挥舞竹杖,发狂般的向敌人冲去。
刘瑾在台上看的分明,虽然锦衣卫和东厂高手奋力迎战,官军人数众多,一时之间战事却呈胶着之态,官军一方占不了多少便宜。不断有锦衣卫和官兵倒毙在地。他有些气恼,为什么松明大师和奔雷道人还不出手相助,帮他解困。
他掏出手帕,擦了一番额上的冷汗。他吩咐身边的锦衣卫道:“快!快发信号!”
锦衣卫领命,然后从袖中取出一面红色三角旗帜。举到半空,来回挥舞起来。
不远处的高台上,卫士们除去蒙住东西用的黑色帆布。
是十门神机营的弗朗机红夷大炮!炮口则正对着下面的人群。
此时,在四面八方官军的逼迫下,众好汉和法场上来看热闹的百姓,大都密集的挤在刑台前的空场上。
“轰轰!”随着两声炮响,人群中响起了剧烈的爆炸,顿时人的残肢、衣服的碎片和着尘土漫天飞舞。原来锦衣卫早就在场中空地埋下了火药,十门红夷大炮各自对准十个火药的埋放位置。一旦开炮,就会引燃火药,对人群造成巨大杀伤。
众好汉见此情景,无不大惊失色。廖天化、秦卿二人合战一德和尚,本来势均力敌,一时难分胜负。但他们听到炮声,一失神间,廖天化的刀势一慢,立刻被一德和尚所趁,大悲刀锋利的刀锋从他胸前划过,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廖掌门!你怎么样?”秦卿惊道。
廖天化咬牙忍痛道:“我不要紧!咱们一鼓作气,杀了他!”秦卿见廖天化伤重,心头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十余回合后,大悲刀刀势漫卷而来,秦卿急退,但廖天化慢了一步,刀锋自腰际划过,“金刀猛龙”顿时变成两段。
秦卿义愤填膺,再度扑上前去。但他一个人已难以招架一德和尚诡异无比的刀法,再十余合之后,他也倒在一德和尚的刀下。
蒋寨主、温氏兄弟与金档头的战团,也渐渐分出了高下。城头炮响之时,蒋寨主吃了一惊,被金档头抓住了兵刃,并立刻被拗断。蒋寨主见久攻不下,自己的弟兄伤亡惨重,对方又有威力惊人的红夷大炮,知道误中奸计,大事难成,他便起了拼死之心。他兵刃被毁,不退反进,被金档头牢牢抓住。他并不挣脱,反而拦腰抱住了金档头,然后叫道:“温家兄弟,快快杀了这个魔头!”
但二人扭在一处,若出手则容易误伤。金档头见状大惊,蒋寨主和他贴的太近,他的武功难以施展,只好用手肘猛击蒋寨主的后背。蒋寨主被砸的口吐鲜血,一边不住地大叫,“你们愣什么?快杀呀!”
温氏兄弟把心一横不再犹豫,一前一后,挥舞刀剑刺向金档头。金档头想要闪身躲避,无奈被蒋寨主死死拽住,情急之下,他把蒋寨主的身体转到迎向温氏兄弟刀锋的位置。钢刀自蒋寨主背后刺入,前胸贯出,又刺进了金档头体内。另一把宝剑从背后插入了他的后心。金档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倒地毙命。
“天机居士”莫无涯看到同来的众豪杰已经死伤过半,刘瑾身前却护卫的始终如铁桶一般。他身边的高手,仿佛为他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让众位豪杰徒叹奈何。
莫无涯擅长奇门遁甲之术。他暗忖欲杀刘瑾,必须避开刘瑾身边侍卫们的阻击,欺身近前。这正是自己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
他悄悄躲到行刑台之侧,施展绝技,以土行之法向刘瑾逼近。想要神鬼不知地来到刘瑾身旁,再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杀他。
哪知行至半途,刘瑾身旁的柳先生突然叫了一声道:“孟兄弟!”
正与敌酣战的孟行雷立即会意,他循着柳先生的目光看去,发现了土中的端倪。急忙运足功力,一掌击在距莫无涯不远处。
莫无涯立即被巨大的掌力激出地面。
孟行雷欺身上前,再发一掌。
莫无涯已被掌力震得身受重伤,无力抵挡。被孟行雷一掌击出丈外,顷刻毙命。
陆敬之环顾全场,炮击之后,众好汉已尽落下风。陆敬之深感如果不速战速决,等大批官军和锦衣卫掩杀过来,不但本次刺杀功败垂成,还将全军覆没,同行的数百位为诛杀巨奸而殒命的同道义士的鲜血将会白流了。
再不出手杀刘瑾,便没有机会了!
他不顾身上的伤痕,用尽全力,腾空而起,手持竹杖向刘瑾刺去。
附近的一德和尚见状大惊,立刻从人群中飞跃过来,舞动大悲刀,从陆敬之腰际横扫而过。
陆敬之立时被拦腰截断。
但他的去势丝毫不减。他狂吼一声,用尽全力,将竹杖猛地脱手掷出。
他把毕生的功力都灌注在竹杖之上。竹杖裹挟着无比凌厉的气势飞向数丈外的刘瑾,比唐彪的暗器更快,比段子羽的流星更难抵挡!
然而就在杖尖距离刘瑾的鼻尖只有三寸之遥的时候,竹杖在半空硬生生停住了。
柳先生的一只手,有力地握住竹杖,使它无法再前进半分。他双眼微闭,似在感受竹杖的温度。
陆敬之无力地落在地上,举目望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炮击之后,无数人被炸死,更多的是伤者。一时间,人们的惊叫声,伤者的哀嚎声,寻找亲人的叫喊声响成一片,场面凄惨无比。
台上的松明大师见此情景大叫,“阿弥陀佛,刘施主,快叫手下停止炮击!”
“轰轰轰!”又是三声炮响,更多的人倒地身亡。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带着更小的弟弟,正在台下不知所措地奔逃。松明大师飞跃到台下,一手一个,将他们揽入怀中,又飞身上台,把他们轻轻放下。
“阿弥陀佛,刘施主,你已造下莫大恶业。还是对众百姓手下留情吧。”
刘瑾原本打算利用众义士蜂拥而上的混乱场面做做文章。他想一旦有刺客冲撞到松明、奔雷二人,他们必将出手还击,于是他们两人不经意间便帮了自己的大忙,成为对抗刺客的得力助手。然而混战之中,众义士的刀剑全部杀向他的锦衣卫和东厂高手,而奔雷、松明二人自始至终漠然不动。对他们的无动于衷刘瑾本就甚为不满,听到松明大师的警告,他不禁怒笑道:“呵呵,好哇,那大师你就用你的佛法替刘某劝劝这些想要刺杀我的人吧!”说着手一挥,示意继续炮击。
“轰轰轰轰轰!”炮声停后,众好汉和场中百姓已有大半被炸死,伤者匍匐于地,翻滚扭动,痛苦不堪。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铺满地面。众官军和锦衣卫上前,见有受伤未死者,皆补上一刀。
松明大师闭上了双眼,默默为死者诵经超度。他回忆起了佛经中记载的地狱修罗场,大概就是这种场面吧。
突然场中怒咤一声,“刘瑾,你这狗东西!果真是大奸大恶,包藏祸心!”说话的正是奔雷道人,他见刘瑾滥杀无辜,手段残忍卑劣,忍无可忍,咆哮道:“老道士今天要大开杀戒,非取尔的狗头不可!师兄,你别拦着我!”说着,飞身跃下高台,向刘瑾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