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人
深夜里,梦琪一人孤单地蜷缩在那里哆嗦着。我不敢确定她是否入睡了,只知道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似乎很累。公园附近没有什么人会在夜深的时候出来玩的,毕竟现在是寒冷的冬天。假如换成了夏天,那我可就不敢说了。那时候正是人们玩得最疯狂的时候。
城市里的噪声随着时间的过去也续渐地平息了下来,仿佛一切都很安静。也许现在唯一能在她耳旁隐约响起的叫声,就数在公园里的那些可爱的白鸽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疲惫的她就这样抱着她的包袱睡着了。
次日一早,她醒了过来。她感到头部阵阵疼痛,但她很坚强,因为在这里她没有什么人可依靠。她必须得自己来处理所遇到的事情,一切事情。不管有什么事情会比现在头疼更历害更糟糕,她得由自己坦然地面对。她要学会如何在一个人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尽量让自己过得快乐些。
于是在公园里的一处地方,她找到了水的源泉。冬天的水冰凉冰凉的,哪怕是一丁点的水滴粘到身上来也会感到冰一样的寒冷。她无法让自己靠近那水里,可是她又不能不清洁。在这里的人们很注重这一点。他们并不喜欢接触或是和这样的人说话的,看起来很肮脏。
延着白天走过的路,她带着信心重回到那条街道上,开始她的新生活。当然那条街道离公园不远的几步路,只要穿过马路对面那就可以到达了。新的一天对她来说特别重要,即使她现在看起来并不大舒服,可不管怎样她都坚决地相信自己,一定会有人能欣赏她的作品的。
在没有很多的人在街上走的时候,她拿起来了包里的面包在啃了起来。面包看起来有点干了,吃在口里就像是放了好几天的面包一样,没有水喝就更难受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街道上又恢复了昨日的容貌。到处又开始了那种城市里的喧哗,在街头上盼望着有人来欣赏作品的她也保有神气十足的状态。在没有人走到她前面时,她就坐在那里看着那本洛勃特先生送给她的学习语言的书籍。
这一天对她来说过得非常的快,能有这种想法,那当然今天对她来说是愉快的一天。只要是快乐,时间往往被认为过得飞快。似乎在这段日子里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愉快的滋味,当然不能和认识玛丽、洛勃特先生、格兰斯夫人还有露丝太太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相比。因为这是一种不一样的快乐,这种快乐很特别,怎么说呢?应该是一种成功后的愉快。对,就是这种快乐。
这天夜里,她重回到公园里昨晚睡过的地方。同样的地方,却有不一样的感觉。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手里的钱还热呼呼的。看着月明星稀的天空,今晚并不比昨晚美丽,可她的心情却比昨晚的快乐。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明天一定会是美好的。
对于一人孤独地在公园里过夜,她没有了恐惧,她对一切都毫无畏惧感。也许公园里的白鸽还在那里不停地发出它们的叫声,可听起来像是在祝贺她有了成功的开始。
在幽暗的灯光下,她拿起了她的日记本在写东西。她要把今天的成功和快乐都记在本子上。她需要这么做。因为这是她生命里的一部分,也许在某个时候,她需要本子里的记载的事鼓励自己。同时这也是她的第一次成功。
虽然我不确定我离开了家里有多久,在这段没有亲人陪伴的日子里,我是觉得很孤独,我从不认为自己的生命里会出现美好的事情——从那些看来让我感到痛苦的事情开始一直到现在。但是有时候我不能否定原来自己所期待的美好的事情只是还没有到时候来到我的身旁。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告诉自己:相信美好的明天,它一定会来到我的身旁。我永远都期盼着。
今天我的心情很好,也许在身体上感到有点不舒服。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第一次获得成功。这种滋味真的让我重拾信心。我开始对明天颇有期待。今天有很多人来看我的作品,让我感到惊讶的事是:一位中年男士竟然买走了我的其中一幅作品,而且在他离开时还笑着竖起他的姆指来称赞我。这件事让我感到时间仿佛一下子过去了,很快,很快。
这天夜里,我手里紧紧地抓着这些我第一次挣回来的钱,我兴奋得不想睡。因为我害怕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来这只是一个梦,一个让自己期待的梦,一个美好的梦。所以我选择了把这些事情写下来。梦醒后,当我翻开日记本里记载的这些事情它会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寒冷的风不断地往下降,比起昨晚低下了2-3度。梦琪紧紧地搂着她的作品,把包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盖在身体上。她不能再感冒了,否则明天就会很难过,说不定有可能的话还会发高烧的。可事情的发生要是真的到来,谁又能阻止呢?对于现在的这种环境里,要想不感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真,第二天早上,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中释放出它的能量。还在大树底下酣然入睡的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周围已经站满了陌生的行人。他们是来做晨运的,今天的天气很好,他们不能错过这样的天气。
济在周围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
“噢!可怜的孩子。” 一位老妇人带着忧伤地说。
“是的,这孩子太可怜了。” 另一位男士的先生接着说。
“也许,我是说也许——她已经——说不定已经像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去找她的亲人了。” 那位年轻的妇女说着说着咽下了口里的水,深呼吸了一下。
“或许吧,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过夜,换作是我也会受不了。噢!真的太可怜了。” 一位刚来的青年女士**来说道。
站在她周围的行人,他们不断地在议论着躺在树底下的梦琪。从她的脸色看来确是不大好,也难怪会有人这么说。但是不管怎样,她还是有知觉的。她不能假装一切都与她无关。陌生的语言太多了,她不知道那些人都在说些什么。随后她挪动了身体,让自己靠在树旁。她睁开疲惫的双眼,试法不去他们每一个人,她觉得浑身都在发热。她不能分清这是属于发烧的症状还是因为旁人的围观让自己感到不适应。
站在她周围的旁人,他们很乐意地去帮助那位小姑娘。可当他们接近梦琪的身旁时,梦琪害怕地往后挪动了身体。所以那些想帮助她的人也只好退回原来的位置,不敢去靠近她。
就在梦琪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位中国女人从围观里走了进来。当她意外地发现那位小姑娘是来自同一个国家时,她感到有一种亲切感。于是她向前走去。
“你还好吧,小姑娘。” 那位中国女人温柔地用国语对她说。
那是多么熟练和准确的标准国语啊!她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听过自己国家的语言。即使洛勃特先生、露丝太太他们也会说国语,可还是不能和中国人的说法相比。是的,前两天她还在电话里和好朋友聊过天,可那毕竟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再怎么标准也不如面对面地听到真正的中国语言亲切。
亲切的问候语让感到有点紧张的梦琪顿时清醒了过来,她微微地抬起头来,看着一群群陌生人的中间那个头发黑黑的中国女人。她是那么地面熟,笑容是那么地亲切。
梦琪终于绽放出她的笑容。带病的笑容始终还是不大自然,笑起来时不如平时灿烂。
“我感到不大舒服,不过我会没事的。您放心。”
梦琪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她的头部感到有点晕弦,隐约作痛。走起路来叫人看了也不放心。
“你坐下来吧,让我看看。” 那个中国女人用手抚摸着梦琪的头部,并断定她的结果。“看来你在发烧,头上很炀。你必须得吃药,不然你会很难受的。” 她若有所思地说。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对不起,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的家不在这里。”
“我想我可以帮你的忙,可我不明白你的家为什么不在这里。好吧,那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生病了。你不要害怕,我会帮助你的。小姑娘。” 看着梦琪那副生病的状态,那个中国女人便很急切地想帮助她,可她必须得先弄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围观在周围的那些旁人,他们知道那位小姑娘得到帮助后,也纷纷地离开了这里。
站在梦琪身旁的那个中国女人,她坐了下来,在梦琪的旁边,细心地听着梦琪的说话。时而表现出很惊讶的神态,对她而言,梦琪所说的一切事情真让她大吃一惊。
一个小姑娘因为要实现她的梦想奔向了她的梦想旅程,在这过程中,她遇到了很多超出她的思想范围的事情。于是一件件不堪回首的痛苦的往事又一幕幕地卷土重来,在她那双忧郁的双眼里很生动地再次重演。也许和当时的情况相比不能算什么,听者却全情地投入,似乎那些往事总会牵动着每个人的心灵。
当然那些过往的事情对梦琪来说是个痛苦的记忆,她依然很坚强地回忆起。只是到了那些形容得很逼真的词语的时候,偶尔也会跟着伤感而再次流下痛苦的泪水。她的伤感感染了周围的气氛,仿佛前眼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觉得沉闷。而那个中国女人不但让那些叙述出来的故事深深地吸引着,震动着她的心里,也因此变得情绪低落。甚至有时候那些流经身体内的泪水也忍不住要从她的眼眶里涌现出来。如果说泪水也会有感情的话,那么我想它一定也会为那个小姑娘的回忆而感动着,也会因此而难过,所以它才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种氛围里。
明知痛苦的回忆会加倍地折磨她,可她没有因此而停下来。或者说能向一个亲切的中国女人说出自己心中的痛苦往事会让自己感到舒服些。时间流动得很快,转眼间,那棵大树的影子也缩短了。那些生动的故事犹如真实一般揪住她们俩的情感。她们仿佛置身于其中,那种情感是那么地震动人的心弦。直到故事从梦琪的口里停了下来,那个中国女人还是不能在一下子也跟着回到现实。
“所以,” 梦琪总结了一下,“这就是我的故事,佩佩阿姨。”
“那么告诉我你现在怎么办?要留在这里吗?” 那个中国女人也就从那震动人心的故事里回过神来。她很担心身旁的这位平凡的却有着别人没有的多次生命的小姑娘。她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那个说故事的小姑娘,对她产生了一种同情感。
“是的,我非常喜欢这里。我很想要过独立的生活。” 她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她从来就没有过自由。如今她可以像一个自由的女神一样,没有人要对她的生活加以束缚。这是一件很值得让她高兴的事情。所以她因此就更加有信心地面对未来。
“我现在得到自由了,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实现我的摄影家的梦想。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它简直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她说话时的表情完全充满了希望,以至于感冒头痛的事情也都不那么再乎了。那些伤感的往事也被她的希望所复盖了。
“我很高兴能遇到了你这样的一个对未来的梦想充满了热情和希望的小姑娘,真的,你是一个非常棒的女孩。” 那个中国女人看着满脸春风的小姑娘,她仿佛感受到那些希望已经悄然地来到那个小姑娘的身旁。
然后那个中国女人站了起来,她伸开双手运动了一下,接着说:“我想你要找个住所,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暂且住在我的房子里。”
“谢谢你,可是我还是想自己找一个房子,因为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梦琪说着便从包袱里掏出了昨天卖画换来的一些钱,也许并不够租一间房子,但是只要让她租一个月,到时候她一定会有钱交房租的。她昨晚已经想好了,她必须要干活挣钱。
“我这里有三百块钱,我知道要租一间房子是不够的。但是我会很努力地去挣钱的。所以我想如果您能帮我找一间小房子就好了,只要一间小小的,我不会介意房子的破旧,我只想要一个自由的空间。佩佩阿姨,您可以帮我吗?” 梦琪带着渴望的神情看着那个中国女人。
“让我想想吧,啊!对了,我有一位朋友,但是不是那么熟悉,不过她好像有一间木房子,可能是旧了一点,但它可以给你一个私人的空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看。” 说着,她牵着那小姑娘的小手走了。
在路上,她们俩不时地微微笑。天空的色彩是淡蓝的,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快感。她们绕过了好几条街道,也看到很多高雅庞大的建筑物。繁华的城市就是那么的美丽,到处一片繁荣的景象,欣欣向荣。
时间已经过了晌午,那个中国女人为了要急着帮助梦琪找房子,午饭的时间已经忘却了。似乎她在认识这位小姑娘的时间里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的事情了。她正在联系她的朋在有关租房子的事情,没有过两下子她已经把这些事情都搞定了。她的朋友现在正往那间旧房子里赶去,她很积极而且还很乐意地去帮忙,那是因为房子租出去了,她可以增加平时的收入。对此她还有什么会不高兴呢。
珍妮夫人就是那间房子的主人,她可是个小心眼的人,只要是看到钱财,她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对每一件事情都会斤斤计较,似钱财如生命。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佩佩阿姨在路上跟梦琪提起过。她必须得告诉梦琪有关这些事情,也许对她以后很有帮助。
“所以,梦琪你必须得小心,不能得罪她,她可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以后这就将成为你要面对的事情。我之所以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太了解她了。” 那个中国女人为自己对朋友的评价而感到羞愧,尽管她并不是她的好朋友,可还是得尊重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