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圣熙没有搭话,径直走进教室,忽略他的存在。席末知道这家伙一向如此,也懒得跟他计较,嘴角歪了歪,便跳下栏杆,快步追上去。
“有人要找你教琴,去不去?”
圣熙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一小时两百,怎么样?接不接?”
“你抽多少?”
席末嘿嘿笑:“老规矩,你六我四。”
圣熙想了想:“九一。”
“九一?”席末瞪他,“靠!忒狠了点吧?!”
圣熙没说话。
席末看他脸,咬咬牙,让一步:“七三。”
“……”
他还是不答。
席末瞪他,他大方回视,脸上冷淡。这样的一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看得席末直想跳脚。
“八二。不能再少了!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才给你弄到这份工作啊?”
“九一。”
妈的!席末心里骂。
可最后,还是席末妥协,“九一就九一!”说的时候,咬牙切齿。
圣熙依旧一张平静无澜的脸,接话:“什么时候?”
席末满脸苦相,想到只能抽这么点,情绪低落,声音闷闷的,有气无力地答:“后海维也纳琴行。星期天上午9点。”
“星期天不行。”圣熙想了想,说,“改到周五晚上。”
席末一愣,几乎是哀号:“不会吧?!要我怎么跟雇主说?”
“那是你的事。”
说完,圣熙绕过他,走进教室。三秒后,听见身后席末鬼叫:“允圣熙!!你这个黄世仁——”
夜晚悄然而至。
放学以后,圣熙赶着去上课。到学生家时,已是暮色四合。
不得不教人感叹,北京的天光,消失的这样早。在这样的天气里,人很容易变得懒散。他就是这样,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只有音乐,才不会让他觉得无聊。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游走的时候,最畅快。
深秋的风,已经带上了料峭的寒意。上完课出来,天空已经玄黑如墨。他骑着单车,飞快地穿过无数条灯火阑珊的街道。
学校发的制服有点单薄,允圣熙将制服领子立起,仍旧抵挡不了无孔不入的风。心,由外到内的冷。
他在便利店买面包,付账时才发现口袋空空。没带钱。
收银台的女店员看着他,脸颊红通通,“拿去吧,算我请你。”
他没说什么,送她一个微笑,拿了面包便走。廉价的微笑换一份晚餐,很划算。——他看着橱窗玻璃上的自己,伸手揉揉冻僵的脸。
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喜欢这张脸?
他不明白。
他不喜欢这张脸。不对,是恨透了。
因为总有人说他俩长得像。这样的相似,令人生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