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攀收拾好行李,门外有人鬼鬼祟祟的猫着腰尽量放低脚步声一高一低的走过,灯光照进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一看滑稽的样子,秦攀就知道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又要有什么恶作剧了,他没有出声,只是也放低脚步紧跟着前面的弟弟走去。
直到离堂屋很近了,他看见秦世躲在一个大花坛背后,为了不被屋内的老爹发现,还专门找一个离得近的花盆顶头上,好像深怕别人不知道他躲在哪里,样子甚是滑稽。这时一阵干爹的自言自语也传入他的耳中。
“我就是小世的药?我是从小为了救小世才被收养的?干爹要我去找药,实际是不想我看到弟弟秦世离开?我如果真正这样走了,那不是成了不忠不孝之人?”秦攀听到干爹断断续续的话,前后推敲,终于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又一次想起了干爹经常问自己的问题。真相中的一切耗尽了秦攀所有的力气,刚刚收拾好提在手里的行李,如有千斤重量,从手中滑落,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刚刚还陷入不限遐思自言自语的秦启书,听到门口有响动发出,就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正看到楞在当场的秦攀。还没来得及纠结是否秦攀听到自己的话,又一声花盆坠地的声音从门口花台的地方响起,一个瘦弱的身影从黑暗中站立起来,两只手臂掉在左右两边,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灵魂,正是秦世。
秦世看着秦启书手中的手链,这就是妈妈留给自己的么?
秦世每晚总是做同一个梦,那个梦遥远又温馨,就像是母亲的怀抱,是母亲留在自己脑海中的一个影子一段话,母亲在梦里轻轻的唤着“世儿”,为他带上一串天蓝色的手链,让他跟着手链到达他们的故乡“仙女座”。
“还有三天的寿命,等自己死去应该就可以看到母亲了吧”。秦世的眼神忽而迷茫忽而清晰,到最后还带着笑意。他望向父亲手中的手链,就像看到了母亲的微笑。一步一步朝着父亲走去,接过手链,轻轻抚摸。
“老爸,从小就在你和哥哥们的呵护下,我才能顺利的长成到现在,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为您和哥哥们做些什么,我的生命就要走到终点了。幸好,幸好因为我的原因,你又帮我找了一个哥哥,我相信他一定会像我一样好好的在未来为你尽孝道”。
秦世又转向秦攀,拉过掉在地上的行李箱,放平,将秦攀按在行李箱上坐下,双手搭在他双肩。
“攀哥,我就要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叫你攀哥了,咱们九年来的每时每刻,我都深深的印在脑子里了,准备带到地下。”
秦攀听到秦世的话,想起九年来的点点滴滴,泪水决堤而出。小世上学总是不认真,帮小世考试作弊,被父亲知道了,罚跪祠堂整整一夜,秦世为他送来饭点偷偷藏起来的一半实物。小世想养只鸟,带小世去树上掏鸟蛋,准备回家自己孵出来,结果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身上到处都是划出的伤痕,又被秦启书哭笑不得的教训了一晚上。小世13岁了,是个大人了,看上了班上的一个姑娘,自己就怂恿小世写了封情书,半夜翻女生宿舍帮他送情书,为这事还背了一个全校通报批评,还博得一个“金中之狼”的名声。小世开始发育了,下面长了长长短短一片茸毛,吓得赶快来找哥哥说自己生病了,为了证明男人女人都会长,这是正常发育,便带着小世去偷看家里用人张寡妇洗澡,由于偷窥技术不到位,被发现,吓得张寡妇一个月不敢来上班,这下不仅坐实了“金中之狼”的名声,还多了“带坏小弟”的名头。
既然都为小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再多为他做一次,最后一次!
“小世,攀哥愿意的,攀哥愿意的,只要你能像现在一样每天健康快乐,哥哥什么都愿意!”
秦攀想站起来,但放在双肩的手又将他压下。
“攀哥,你为我做的够多了,这一次就让我自己面对吧。我从小只会闯祸,你因为这些不知挨了多少冤枉打。既然你说愿意将心脏给我,那他就是我的了,这辈子再帮我做一件事,帮我好好的保管我们的心脏,只要他还在跳动,就证明我还活着,好吗?”。
“不要怪老爸,你知道他对我们哥俩有多好,我走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他”。
秦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口气从老堂屋跑到了卧龙湖边的,这是他从小就喜欢来的地方,他和哥哥们躲猫猫就是在这片地方。
也许只是想最后再怀念一下,这里有他的太多快乐,他是多么不舍得。最后三天的生命,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要这最后三天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就在自己最快乐的一片净土一了百了,也省得明天其他哥哥们更多的徒增悲伤。
四周很黑,只有雪花打在脸上的声音,湖面也并不平静,几个浪打浪,激起的浪花打在秦世的额头上一片冰凉。
“就到这里吧,父亲,再见了!如果儿子有选择父亲的权利,下辈子我们在做父子。再见了,哥哥们,如果有选择哥哥的权利,下辈子我们在做兄弟。再见了,我想念的一切,希望下辈子不要在有这样的病痛和抉择。”
秦世的眼神变得温柔,他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召唤。“妈妈,我来了”。
凌晨半夜,早已关灯准备休息的秦家上下突然都被叫了起来,佣人们都被绞得鸡飞狗跳,秦启书像疯了一样,派出所有的人手沿着秦世跑出的方向搜索。
秦天、秦越也被吵醒,听到秦世失踪的消息,酒瞬间醒了大半。
“马上、立刻派出公司所有有搜索经验人员到庄园后山巡视”秦天拨通公司后勤电话,组织了公司所有资源投入到搜索中,5分钟后,秦氏庄园上空各种高空飞车、直升飞机照亮的整个庄园,各种探查设备的360度无死角全部覆盖。
秦越在秦天下令之前已经开着自己改造过的悬浮飞车四处寻索,平时不管多大事都能冷静处理的他,今日像一个无头苍蝇,没有思维一般,在路上还不小心撞到几辆加入搜索的车辆,不过一切都没有让他有听下来说一句的意思。
秦攀是最早追出来的,秦世跑出去的时候他就紧紧的缀在后面,深怕秦世做什么冲动的事,等他赶到卧龙湖时,人却失去踪影,只留下秦世在湖边石头上刻下的字。
“老爸,哥哥们,我去找母亲了,勿念!--小世”字体旁还划了个笑脸。
秦攀赶快拿上手机“大哥,你叫所有人都到卧龙湖来,小世应该在这附近。”
秦启书:“世儿,我是爸爸,你赶快出来”。
秦天、秦越:“小世,我是哥哥,我们知道你就在附近,赶快出来”。
秦攀:“小世,如果你就这样走了,你让攀哥以后还怎么面对大家,攀哥求你了,赶快出来”。
张寡妇:“小少爷,你不要躲起来了,快出来吧,大不了你想看下次洗澡的时候叫你过来近点看”。
路人甲:“你说这个干嘛?”
张寡妇:“要你管!”。
搜索工作一直进行到天亮,还是没有发现秦世的身影。
“哪怕把卧龙湖给我翻过来,一定要找出我的世儿!”
卧龙湖水冰凉,秦世被一阵寒意包围,缓缓沉入湖底,他看看自己手中的手链,即使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也要紧紧握住!
离湖底越来越近了,一只游过的鱼儿看到这么大一块鱼饵掉下来,张口一下咬在秦世的手腕上,撕去一小块皮肉,鲜血将握在手中的手链都染红了。疼痛中的秦世突然感觉一股温热传来,原本握在手中的手链居然发出一片金光,秦世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就像是为了回应手链,湖底的水突然往两边分开,一个和手链一样发着光的大门竟然从湖底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