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雾还未散尽的早晨,挖土车
就在我的屋后响起,我怀疑它长长的臂
已升到我窗前,“天啦,昨天它还是
一座花圃,一觉醒来芬芳就被铲向空中!”
我起床,在轰鸣声中洗刷黑夜的污渍
我透过窗前的玻璃,但只看到一堵高大的墙
“城市在三十里外的地方,但他们的寓所
要插在这里?”——我只看到一只
僵硬的、机械的手扬起的灰尘搅浑了空气
我是一个热爱宁静的人,我也曾喜欢看到
青砖瓦舍在乡村周围竖起,那是
粗粝的泥瓦活,但门框扶立,我看到的
是一个简陋的家庭熬过整整三年的光阴
可如今,到处都是机械狰狞的面孔,我
从房间出来,花圃中已出现一个陷阱
一个民工在它旁边咳嗽,众多的民工正
用喇叭花在擦他们肮脏的头盔
“城市就快要延伸到这里,鸟飞不过的
城市就要在这里剔除它浑浊的肺。”而
在随后而来的轰鸣里,我
看见钢筋水泥就将埋进它的心脏
还有我从前在这里的思想、欲望及文明的砂砾
就像在这个春天的早晨,一辆挖土车
在我的窗前使大地颤动,它笨拙的履带
要压住芜杂中的青春的气息,使
窗外高大的围墙出现裂缝,透出一个人阴暗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