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终于要迎来了那最后的决战!
排空肠胃,洗漱完毕,在明三的帮助下我终于套上了那层防护服,它完全按照人体的结构设计,贴身穿着非常舒适保暖。外面穿上防水外套和防水皮靴,到时只要再戴上防护手套和特战绒线帽就可以了,一切轻装上阵。
我将“狼牙”绑在了袖筒里,匕首插在了靴筒里。明三看见了想夺,被我恶狠狠地打开了她的爪子。
雁大再一次让我领略了这个草台班子的伟大之处——
“阿久,你打头,你是班长。”
“什么?!”我颇感意外。
“这是你的案子。文二会配合你的。”雁大的表情已不容分说。“一刀断后。时刻小心着,我们这次会有‘客人’。”
“哼哼,反正这家伙最能打了。”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应道:“明白。”
“明三负责录像和打边缘。”
“什么叫打边缘?”一刀这个恶魔也有不懂的时候。
“就是救援等杂七杂八的活。我跟你说过的,反正就是见机行事啦。”文二回答道。
除了吃食、机能水之外,雁大按照每个人的任务配置了背包里的一切设备,并且依次演示了一遍。“只是那下面无线电信号不通,无法给你们定位了。这次你们一定自己要小心。”熟悉了设备之后,我们登上了那辆不起眼的面包车。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正是这座城市睡得最香、最甜的时候。
坐在面包车里,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等等,我们怎么知道苏州河啥时候落潮?啥时候涨潮?”
“哈,现在才想起来。终于知道你这朵暖房里培育出来的‘鲜花’是多么笨了吧?”他们都笑了起来。
“别忘了文二的师傅是谁?”雁大笑道:“青帮历来就是以漕运为主的大帮,安远堂堂主姚士龢更是负责江浙皖地区所有水道的,水文潮汐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有他这个关门弟子在,还用得着你瞎操心什么?”
“简单的说,阴历初一是早上六点左右涨潮,六小时之后落潮,十二小时一轮回。”文二对我说道,“然后每天往后推迟三刻钟左右,所以起落潮的时间又不定是完整的六个钟头,但每天起潮的时间是固定的。昨天是阴历初五,早上九点左右涨潮,下午三点落潮;晚上九点再次涨潮,次日凌晨三点,也就是一小时之后它就要落潮了。”
看着他那张基努·里维斯式的脸侃侃而谈,我恍惚有种骇客般的错觉。
对于这个草台班子我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彻底无语了。
我估摸了一下路灯的方向和距离,找到了那只窨井盖子。拨开碎石子,那条穿电线的水管还在,打开窨井盖找到了井口的百合花铸铁铭牌。
我们四人小组顺着那排订书机钉子样的楼梯下到了底下,一切都跟当初的样子一样,只是空间的嗡鸣声变得更大了。我用雁大准备的聚能手电筒往水面照了一下,那块两米见方的黑水摇荡不停着。
“马上就要退潮了。”文二说着,“只是这里多年没清淤了,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怎样。”
“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过只有未知数才最好玩。”一刀说道。
苏州河退潮的速度超乎我想象的快,即使在这么一小块空间里人类也不得不在自然界的面前俯首称臣。这两米见方的混凝土窨井里的黑水果然退去了,而且退得很快。我和文二对望了一眼,拿起铁铲跳了下去。
“淤泥并不多嘛,你那位‘客人’肯定一直没有停止过对这里的探索。”文二对我说着。
“可惜他业务不精啊。要不然怎么没赶上我的速度?”明三蹲在那里,得意的摇晃着手里的手电筒。
“这是狐狸进出的一个暗道。”我说道:“我敢说只要上面一发生什么偷铁管子的事情,那个老狐狸就从这里潜进来,搬出那台投影仪去吓人。”
U型管道勉强能弯腰进入,就在那一端的尽头,我又看见了那块半本书大小的铸铁铭牌。“嗨!这里!”我用手电指了指铭牌旁边的一个洞口。
明三和一刀跟了过来。因为空间狭小,他们两个攀附着竖井壁上的小方孔,跃上了那条混凝土通道,明三带他去风扇那边的巨大空间“探险”了。
我和文二用铁铲铲去了洞口边的一些淤泥,洞口扩大了不少,渐渐显露出四方混凝土管道的本色。再朝里挖去一段就看见了那道黑铁铸就的门!门不大,但是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它让我想起了四叔的那道黑色的门,只是这一次,我丝毫不能撼动它!
“它上面什么都没有。”文二轻声说着。
“不过——”我那善于跳跃的思维再一次跳跃到了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地方。“你认为一个看门老头的智商能有多高呢?”
“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那个看门老头真的失踪了。除了那个小女孩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的目光落在了竖井壁的那些小方孔上,一时恍惚,仿佛看到了一个幼小的身影正在努力攀爬。上次因为浸泡在寒冷的水里,所以根本没有注意,现在因为落潮了它们才完全显现了出来。
文二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它应该是那种女孩子和老头都能随便打开、关上的?”
我仔细地摸着门的边缘,“如果没错的话,它的原理应该跟第一扇门是一样的。”
“就是那个储藏室的门?”
“是的。它们上面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它们没有任何暗示。”我使劲地用手铲抠着门缝边的淤泥,心里却想着:看来江志英并没有探索到这一层,因为这里沉积的淤泥并没有清理过的痕迹。这也难怪,因为它本身就伪装成了联通苏州河的那种小管道,如果没人给他破解&7的含义的话,任他打破头都想不出这里面的玄机,更何况它已经被半个世纪的淤泥掩盖了呢。“没暗示就让你根本没有了头绪,但是,这些东西的原理往往很简单,只是不容易让人想到而已。”我边说边铲,“比如说,这道黑铁的门给人的暗示就是:坚而不破!任何人都别想轻易打开!但这肯定是设计师玩的一个心理把戏。”
文二用手里的铁锹柄在铁门的边上敲击了一圈。
“你说,一个人如果要藏起一个秘密,他整天拿着保险箱的钥匙,那么钥匙丢了怎么办?钥匙被偷了怎么办?”
“我懂了,所以说最好没钥匙。”顿了一下,他突然明白了我的真正意思,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门应该是个手动的机械开关?!就跟储藏室的门一样,一教就会,会了就不用动脑也能打开?”
“没错!”我道:“只是上回寻找手摸的痕迹才找到的机关。这回完蛋了,这扇门有半个多世纪没被人打开过了。”
淤泥终于被全部清理干净了,露出了光秃秃的一道黑门。我跟文二使劲地推了推,它纹丝不动。
“还是逆向思维,来,往外拔!”文二将铲子插入边缘往外撬着,它依然丝毫不动。
“两头一起撬!上回就是将门框整体一起拔出来才行的。”我们一人一边往外撬着。
“这两人真怪!”一刀突然站在身后对明三说着。
“你他妈的来替我!老子累死了。”文二骂道。
一刀没有搭理他,“他们说是两头一起撬,可你看他们这是在撬两头吗?”他笑着指着我们。
明三“噗哧”一声,笑道:“你怎么还是听不懂上海话?上海人说是两头在这里其实就是指两边。”
“噢喔!”一刀板过明三手里的摄像机,将镜头对准了我们,留下了我们的狼狈样,黑暗里看不出他脸上是啥表情,但想想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相。
我和文二对望了一眼,同时将铁铲插进了门的上下两头。
“别动!”他突然大叫了起来。
“没动!”
“你把铲子拿掉!”
我将铲子拿掉,迅速地插入了底下,同他一起撬了起来——那扇黑铁的门动了一下!
空间里霎时没了声音,四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铁门被启开的那一刻!
突然一股散发着恶臭的黑水从门缝里流了出来,与此同时传来了清脆的“啪嗒、啪嗒”的金属响声。黑铁门慢慢的被撬起,随着门的往上移动,两边同时慢慢地竖起了一根铁棒,它们垂下的一头正欢快地一格一格地跳在它们身子底下的“楼梯”上,像爬楼梯似的,两根铁棒最后被卡在了最上面一格! 那两根铁棒的中间是被固定在门上,两头在重心下随着铁门的被撬起,就那么恰到好处地垂在了“楼梯上”。我和文二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奇异的一幕!我们轻轻的放下铁铲,那道黑铁的门就这样被两边的铁棒支撑着卡住,如果没有人掀开碰落铁棒,是绝对不会掉下去复原的。
里面的黑水是因为半个多世纪没打开过才洇进去了一点点。现在,它露出了里面的机关装置——其实它里面还另有一扇铁门,此时与这外层的铁门形成了一个夹角,两扇铁门的中间就夹着这一层机械装置!当外层铁门被撬起时,同时也撬动了里面的机关,正好抬出两边的“楼梯”然后又正好卡住两根铁棒!
而当要关门的时候,只要拨去铁棒,按下外层的铁门便可!那两根铁棒因为被固定在中间不用复原就可两头交换着使用。此时“楼梯”消下去触动内部机关,那个机械装置又被抬出,在两道门里面正好形成一个防水的“死扣”!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难怪!只凭一个小女孩之力就可以锁上这个机扣。”文二叫着,不停地将门撬起、关上,撬起、关上,来回了好几遍。
“而里边却被反扣着,永远也打不开。”我淡淡地说道。
一刀和明三立在那里并不说话。
一种隐隐的不详之感在空间弥漫着——
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我示意所有人都套上头套,戴上呼吸器和防目镜。这并不像盗墓小说和探险节目里描写得那样轻松,人可以暴露在这种瘴气中而不用防护。事实上这种瘴气含有不知名的致命病毒!即使它的化学成分也因为密闭在固定的空间太久而不停地交换、转变,形成了不易挥发性,一旦沾染上人体那就半年也别想洗干净,那股臭臭的味道也阴魂不散,时不时地就飘过来刺激你一下,让你和周围的人都为此而抓狂。!这些都得拜托我那位科学怪人式的老同学何进所赐教,当然这个草台班子也早在实践中明白了这个道理,要不然也不会准备得这么完善。
那层暗门终于被启开——
一股浑浊的气体冒了出来……
我和文二有所准备站在了下风,一刀和明三事先也爬到竖井上。因为苏州河落潮,连接这里的暗道和打开的窨井正好形成了一个通风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点燃一根缠着布条的木棍扔进去,氧气充分,门洞口依稀可见火光闪烁。
一刀和明三跳了下来,按照先前的约定,我打头开路,文二负责观察了望,明三录像收集资料,一刀负责断后。
一直盼望着的这一时刻终于来临!
远远地,每每想到这一时刻总会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即使如我这般以强调事实作为职业的人也难免会有一些夸张的、令人怦然心动的想法。而现在,这一时刻真的来临时,我的心却平静得要死!
整个通道只能容下一个人猫腰进出,即使这聚能的手电筒也照不出多远的地方,光线完全被这沉积半个世纪的黑暗吞没了。我一头钻入,身体挡住了后面所有人的视线,所以,我眼前目力所及的范围就是半个多世纪前的延续!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它像故意为我腾出一片天地,好让我装进这未知的一切!
然而——
它的出现还是那样地震撼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