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距离少年西南方向约莫五百里处的密林外围上空,有两道光芒在空中疾驰,一前一后,一黑一青,没有慑人的气势,没有破空的响声,只是无声无息的疾速飞行,划破锦簇的云朵,在身后拖了一道长长的轨迹。那黑光飞行于前头飘忽不定,在空中歪歪斜斜,好似在躲闪身后的青光,而青色光芒紧紧咬住不放,随着黑光也是曲曲折折。
两道光芒之间的距离终因青光的速度略胜一筹而正在缓慢的拉近着。眼看着便要被青光追赶上时,黑色光芒忽然爆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原本飘忽不定的光芒瞬间变得漆黑似墨团绕着周身的黑雾猛地一撑,前进的势头不停,只是倏地往前一窜,就好似尽全力向前跳了一下,但却是未能持久,想来定是那黑光自觉速度上无法逃脱,于是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好停驻下来再谋他计。
果然,随后那黑光违背常理的突然停住,身形竟不晃动半分,静默而立,实是匪夷所思,身后青光也放缓了速度,在相聚十余丈外的地方停下。
二道光芒中人长身立于空中,青光如尘,徐徐散开,显露出一个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剑眉星目俊逸飒朗,身着青色布衣,在高空之中衣裳却不曾被风吹起,面容慈和却又神圣自威。而黑光却化为一团黑雾,竟也却凝久不散,将其中人包裹严密,尤其是头部面处更加留心遮挡似不想不为人所见,左右两侧黑气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蠢蠢欲动。
二人相对片刻,黑雾中的那人率先开口道:“太极清风诀果然不凡!”
只听声音沙哑,像是刻意为之。
那中年男子淡淡一笑,开口应道:“你的七煞六魔功本也不寻常,只是千余年前青石山一役之后,邪魔外道死伤惨重传承已断无人指点。”
黑雾中人也不在意话外之音,沙哑的怪笑一声,接口道:“如今之时,你正道诸门已昌盛世间,何必如此不依不饶,你太极门更是亦正亦邪,说起来我们还算半个自家人”
中年男子并未有借此璧合之意,当下朗声回道:“我太极门行事只随心意,虽有时过于霸道强横为人所不和,但并无伤天害理之事,‘邪’之一字阁下却是谬赞了,“自家人”也实是不敢高攀”。
黑雾中人抚掌一拍,顺话说到:“好一个‘行事只随心意’,既然如此你便走你的光明之路,我行我的独木窄桥,若是拼将下来,你我皆有所伤,何不就此别过,岂不是皆大欢喜!”
那男子依然不为所动,神情依旧淡然,似乎并不将黑雾中人的话放记心上,只是淡淡的注视着他,寓意明确。
黑雾中人陡然生怒,开口喝道:“我不过念在你太极一脉历来单传,不忍断你活路罢了,岂不知,你这老道真当我好欺负,怕了你不成?”
中年男子此时面色肃然,头微抬起,目光直上青云,左手捻了个剑诀竖起胸前,眼中似有追忆:“正魔有别,昔日青玉祖师于青石城斩妖伏魔,纵横挥斥,我虽不及祖师道行,但也想学得祖师凛然豪情之一二。”
听闻此言,只见那黑雾左右两侧翻滚的越来越厉害,已经隐隐现出形状,似人非人。处于黑雾中的那人愤愤道:“哼,你这老道恁的不识好歹,既然这样那别无可说,手底下见真章,也好让爷爷我讨教讨教所谓的正道第一人太极道法如何的厉害。”
不知为何,那人说起“正道第一人”的时候,更是咬牙切齿,似有大恨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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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另一头,那密林中的少年以为寻到了什么妙药,只觉得浑身上下兴奋异常,心中自喜:若真是那传说中的仙家灵药,岂不是药到病除的治愈自己身上的怪病?
一念及此,脸上的表情便也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眼中光芒闪动,因一夜没睡又早起爬山的疲惫感觉顿时不见,紧了紧背上的青藤药篓,便开始低头细嗅,目光游走,小心的寻觅那气味的来源。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在那少年细嗅之下,竟觉得奇异起来,因为,那发出气味的仙草好似在不停的移动,加之视野不清晰,行走间也是谨慎的缓缓前行,以是每当少年觉得就在前方不远的时候,那仙草的气味却又移形换影的出现在另一边。
少年想起以前听过大人们茶余饭后时讲的人参娃娃的故事,心中越发肯定起来,此物必是仙草无疑。只是,这仙草似有灵性,不好采摘,该如何是好呢。
他一边苦苦思索着方法,一边紧紧的跟住仙草气味移动的方向,丝毫没有察觉周围树林越来密集,不知不觉中已经踏入了密林的外围。
时至上午,日头高高挂起,阳光零星斑驳的落在林间草地,雾气消弭,视野也随之通透起来,那闻起来令人感觉神旷心怡的香甜气味又一次出现在前方不远,此时已经视野清晰,少年担心又会像之前那许多次一样,于是加快脚步向前追去。
果然这一次在前面的荆草丛中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年心中不免惊喜万分,这仙草能发出这种响动,必定已经成精,想来大人们说起的传说,竟真的叫自己给遇上了!只是……一会该怎么抓它呢。
这时候他忽然记起背后的青藤药篓之中还塞着一个药草袋,于是他轻轻地将背后的药篓放下来,取出里面的药草袋,解开袋口的绳子,两只手撑开袋口放在胸前,小心翼翼的往前面悄然而行。
他慢慢地走到荆草丛的跟前,凝神细听,想要辨别方位,而这时,里面的仙草仿佛察觉了他的动静,不再发出声响,似要再次逃走。
少年心中暗叫不好,这一次再叫它逃走,可真就错失了良机。心中一定,也不管方位对错,撑开袋口就向前扑了上去。只听得倒地之后,袋中“呜呜”两声,竟是被少年这突袭给得了手。袋子鼓鼓囊囊的在少年胸前乱顶乱撞,眼看着就要从边口的地方窜出来,少年不敢大意,急忙坐起身来,两只手抄起药草袋,脸上不禁喜上眉梢。
而袋中那仙草则是不停的挣扎,呜呜乱叫。
待得片刻,那仙草似是疲乏力尽不在动弹,只是一味的长声呜咽,声音哀情凄惨。
少年自小随父从医,天性善良,虽夜夜被骨痛折磨,治病心切间却也不失本性,听着呜咽之声,心中又慢慢不忍,不忍为了自己而残害这有了灵性的天地奇物。
于是他慢慢敞开袋口,往里边瞧去,心下不禁大骇。
这哪里是什么仙家灵草,分明是一只蓝色的妖兽幼崽。而这幼崽口中,竟是叼着一块淡青色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