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胜,别哭了,你爷爷醒了!”一位妇人离床最近,见到老人睁开了眼睛并且朝着林误看了过去,顾不上其他,连忙欣喜的喊了一句。
在妇人周围,那些先前别过头去,不忍看眼前一幕的一众村人也都被妇人的这一句话给惊醒了,连忙纷纷转过了头来。而一直埋着头哭泣的林误自然也听见了妇人的话,抬起头来,巴掌大的脸上挂着泪痕的看向床头。等到确定爷爷是真的苏醒了过来之后,林误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欣喜之意,跟着便喜极而泣的连忙又呼唤起来。
林误周围的一众村人们,看到林误爷爷醒来后,都先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当看到林误的一番激动与欣喜的表现之后,众人又纷纷在心头开始叹气与担心了起来。村子本来就不大,加上平日里并没有少照顾林误爷爷,对于林误爷爷的身体状况他们都心知肚明,知道林误爷爷现在虽然苏醒了过来,但最多也就只不过是多了一个机会和林误话别而已,至于苏醒过来之后还能再多撑上个十天八天的,这种情况基本上是绝无可能的了。
林误自然不知道周围众人此刻心中的诸多念头。
此刻,他的整个心思都扑到了床上的爷爷身上,两只眼睛不曾从爷爷身上移开过一分,嘴中更是不停的轻声呼唤着,期待着爷爷能够回应自己。
看到林误的这番举动,一旁的众人心里更加堵得慌了,但一时之间只觉得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当下也只得安静的站在原地不言不语了。
一时之间,这个不大的木屋之中,就只剩下了林误锲而不舍的轻声呼唤之声,偶尔还能够听见一些妇人们低声抽泣的声音,屋子里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闷和压抑了起来。
不过很快,这种沉闷与压抑的气氛便被打破。
…
在林误的一番轻声呼唤之下,林误爷爷整个人终于再次有了些反应。他本来仅仅睁开了一条细小缝隙的两只眼睛开始慢慢的睁大,在又过了了一小会儿之后,终于张开到了正常的大小。透过林误爷爷的眼睛,甚至能够看到那双眼珠此刻也并非像一个病人那般的呈现出暗淡与浑浊之色,反而是因为迎着站立着的众人间的间隙透进来的光,而显得有些有神与清明起来。
此刻的林误爷爷,如果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够动弹的话,若是单单看他的那双眼睛,只怕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的。
“爷爷,你醒啦?!”
林误见到爷爷的变化,嘴巴不由向着两边一咧,又有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林误爷爷有些艰难的朝林误点了下头,看到林误脸上那些泪水滑过的痕迹,皱起了眉头,道:“还不赶紧把眼泪给擦擦?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像个女人一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爷爷,我知道了。”
林误一听爷爷此话,当即听话的点头回着,同时抬起右手,用衣袖来回用力的将脸上的泪痕擦了一番。而对于爷爷刚苏醒过来就如此严厉的责怪自己,林误的心里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和别的情绪。他本来就比同龄人成熟和懂事许多,自然知道爷爷的这一番责怪纯粹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与在乎。
看到林误听话的样子,林误爷爷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这让得他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散开了不少。
等到林误重新抬起头来之后,林误爷爷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却是偏过头,看向了林误旁边的老李叔和众人,“李老弟,还有各位乡亲们,你们能够在老头子我即将离开的时候前来送我这一程,老头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你们都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就别在老头子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这儿有小误在就够了,你们就都回去吧。”
众人听到林误爷爷的话,相互之间看了一眼,但明显的都没有动身的意思。
而老李叔则是有些激动起来,朝着林误爷爷弯着腰,恭敬的说道:“林大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这不是跟我们见外了吗?农家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就是那些个破事儿吗,能有什么好忙的?你还是让我们在这儿陪着你吧,不然我们怎么能够安心?”
众人也都纷纷附和起老李叔的话来,表示自己不会离开。
林误爷爷一见众人这般,也知道想要众人离开是有些不可能了,当下只能够退一步,有些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坚持要陪老头子我走这最后一段路,那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老李叔一见林误爷爷如此一说,反倒先是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林误爷爷非要坚持让自己等人回去,毕竟林误爷爷比他年长,又是他最为尊敬的人,倘若他铁了心的非要如此这般,那自己就真的是有些难办了。
林误爷爷又看了林误一眼,思索了一下,这才又接着说道: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离开,那你们就在屋子外面稍等一会儿吧,我有些事儿要跟小误交代一番,之后我再让小误去叫你们进来吧。”
老李叔这次倒是没有反对什么,反正只要不是让他离开就行,当即朝林误爷爷点了点头,接着招呼了其他人几句,随后就当先到屋子外面去了。
众人见到老李叔离开,自然也没有再说什么,纷纷跟着出了屋子。
等到所有人都出了屋子,并且把门给带上了之后,林误爷爷这才回过头来,对着林误吩咐道:“小误,别跪在地上了,扶爷爷我坐起来。”
林误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扶着爷爷从床上坐了起来,并在其背后塞了一个枕头,让其靠在了上面。从床上坐起来,这个对于寻常人来说并不算多困难的动作,自然又让不能过多动弹的林误爷爷经历了一番疼痛的煎熬。但在林误的面前,他还是暗暗咬牙忍住了,并未在脸上表现出丝毫的迹象。
靠在枕头上面,林误爷爷在看了乖巧的站在一旁的林误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小误,你想不想知道爷爷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