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梦林黛玉续传—水润珠华(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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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灵岳、灵暄微一沉吟,亦有妙思,文不加点,意不删消,霎时书就。三人把诗作呈给皇上,皇上边看边叫:“好,大有长进。水溶有子如此,此生何憾?”放下诗稿对延晟道:“皇儿得良师益友,不可辜负了。”

延晟道:“孩儿方才还与三位世子商定习武练功之事。”

皇上道:“祖辈弓马立国,武功赫赫,至于我辈,长年安享尊荣逸乐,战马肥死弓断弦,武功废弛。他年若危家邦,倾社稷,需要征战,如何驰骋沙场?皇儿当居安思危,有所成就方是。”

延晟躬身答道:“父皇教训的是。”

皇上又道:“世子不仅武道绝世,文才亦是超绝,皇儿切不可重武轻文,成一莽夫。”

延晟道:“父皇教诲,孩儿铭记在心。”

皇上点点头道:“你们去吧。”四人躬身退出御书房,三兄弟与延晟告别出了宫门。

回到王府直接奔栎园来见父母,灵烟亦在此处,面前摊开两个盒子,手里拿着透镜,忽而喜上眉梢,忽而蹙眉沉思。三兄弟展目观瞧,周围桌上、地上,摆满了木雕、版画,水溶、黛玉却不在屋中,问灵烟道:“父亲、母亲呢?”

灵烟起身见了哥哥,疑惑道:“咦?适才还在,如何不见了?”往周围看了看,道:“人都到何处去了?”

灵岳、灵川相顾失笑,灵暄笑道:“妹妹在做什么,如此专注,父母去了何处,尚且不知?”

灵烟笑着端起眼前的盒子,道:“哥哥快来看稀奇。这物件是父亲花万金买来。”

三兄弟看向盒子里面,都认出那是田黄石,更是不解,田黄石是用来篆刻玺印的上品石材,罕见是罕见,当不值这许多,况如此小的田黄石能做什么?灵烟看着三个哥哥迷惑的神情,大为得意,递上透镜道:“仔细些,里面可是大有玄机。”

灵岳拿起一粒田黄石,灵川接过透镜,对准了那豆大的石粒,清丽洒脱、圆转自如的《兰亭集序》似在满纸蔓延开来,间架之间,意象纷现,竟如独坐兰亭,自沐惠风和畅,亲临曲水流觞。那天朗气清之象隐隐透出。“游目骋怀”之乐,“晤言一室”之欢,“一生死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之叹,随着行文一一流露。一纸书法竟呈万千气象,现感情流变。奇哉!奇哉!

两人只顾称奇道圣,灵暄早已等得不耐烦,听他二人赞叹有声,更是心急,道:“让我瞧瞧,竟是何物。”灵暄一嚷,灵岳、灵川方从奇境中转来。举目看灵暄,灵暄见他二人抬头,从他们手里拿过透镜与田黄石看起来。灵岳、灵川方才惊觉适才所见那种自然灵动万物之气,竟在豆大的田黄石上。心中暗思,这世间造化果然神奇莫测,广漠天宇无边无际,米粒之珠竟藏乾坤世界。谁言小者小矣,内里乾坤竟如此博大。其人技精如此,天人也。

灵川更想到目见者为世界,目不见之世界更为辽远幽深。人眼中一尘埃,或许就是另一寥廓天宇、壮阔乾坤,江山河岳俱在其中,气象该是何等恢弘。而在人眼中竟只是一粒浮尘。目力所限者极矣!人为耳目之限,识见何等偏狭。庄子云: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人言“营营蜗角争何事”,却不想那里竟是数万之众,两国之兵,与我之朗朗世界何异?若一尘埃一花朵皆为一世界,该是何等纷纭。人自身亦是一宇宙哉?亦能自我运行,日出其中,月入其里?

灵川超越了微雕技艺层面,想到了自然万物宏观、微观宇宙之象,人体自身宇宙之行,不觉出了神。灵岳拿起灵烟手里的另一个盒子,用镊子夹起一根头发,问道:“这头发上也刻有文章?”

灵烟道:“这头发上是诗词。哥哥,你说一根头发如此细微竟能刻如此多的诗词,肉眼不见。佛说‘一沙一世界,一花一菩提’,岂不确哉?那花里世界又是如何的?可有星汉灿烂,春风秋雨?与我们的天地有何关联?”

灵岳不语。灵暄一个一个地看着田黄石,赞不绝口:“何人竟如此刁钻,刻下这等小字,人眼不见,如何刻来?又刻得如此富有意境,必是书法大家。”

“哈哈,竟然都回来了,敏王爷可是好了?”

四兄妹抬头,看到水溶、黛玉带着丫头太监从外面进来,忙放下心中所思,与父母见礼。

灵烟道:“父亲、母亲去了哪里,我竟不知,亦不知会我一声。”

水溶笑道:“我们妙想郡主神思起来,何人敢打扰啊?”

黛玉道:“烟儿特专注些,闹得如此天翻地覆,竟然丝毫无觉。”

灵烟诧异道:“谁闹了,闹什么?”

原来灵鹮回来,把买来的刺绣、小玩意儿分送给灵烟、灵娉、贾菀、楚怜卿诸人,诸人都觉新鲜,灵娉、贾菀、怜卿对那苏绣、杭绣、蜀绣更是爱不释手,羡慕灵鹮出去见了世面。灵烟听说水溶也买些玩意儿回来,便到栎园来看,被微雕迷住了,也不听黛玉与她讲说书法,自顾自沉思默想,黛玉知她又犯了毛病,便不睬她,任她胡思乱想,水溶亦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