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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道之“术”经之十七:奇兵为上。诡诂反复
法云:兵不厌诈。战争中对于双方来讲,最为要紧的只有胜利。因此,可以采取一切非常规的手段来达到这一目的,什么智谋巧计、阴谋阳术通通可以派上用场。中国古代的兵法谋略给我们提供了不尽的宝藏。
诡道方略之:曾国藩着着稳慎,下稳慎棋
用兵打仗占了曾国藩事业的很大一部分,战争的胜负决定着曾国藩的荣辱沉浮。曾国藩在此专门讲了行军打仗的几个重要方面:主客、奇正、迅速。主客就是敌我双方以谁为主;奇正就是打仗时该出奇兵还是堂堂正正地对阵;迅速就是战争的速战速决和持久战。
关于主客,曾国藩认为:守城者为主,攻城者为客。即守者为主,攻者为客。这主客之间并无上下之分,但必须是该主时主,该客时客。然而,我们从项羽的垓下之战中却看到了主客之间那种丰富多彩的变化。
至于战争中是采取速战速决还是持久战,则更要根据具体的条件来决定。曾国藩认为,两军对垒,有如弈棋,既要自救,又要破敌,所以他的方针是看着稳慎,下稳慎棋。
咸丰七年,曾国荃刚刚建吉字营攻打吉安时,曾国藩就一再劝告他:“到吉安后,专为自守之计,不为攻城之计”,“无好小利,无求速效”,“不求近功速效。”同治元年三、四月间,业已攻占了安庆的湘军,沿江而下,连克数城。刚领浙江按察使衔的曾国荃率部渡过长江,于五初进抵周村,距金陵只40里。太平军在天京上游,可说已是兵败如山倒。曾国藩接到这一连串战报,又喜又惧,连连写信给曾国荃说:“沅弟远兵,究嫌太速。余深以为虑。”根据曾国藩当时设想,围攻金陵,须多路进击,方可收南北夹击之效,但北岸多隆阿部不愿与曾国荃合作,长江中的水师统领彭雪琴又与曾国荃嫌隙已深,难遽期其水乳。曾国荃孤军深入,自置于危地,曾国藩的忧虑是有根据。他告诉曾国荃说:“弟此次进兵太快,不特余不放心,外间亦人人代为危虑”后来曾国荃打退了李秀成赴援天京的大军。在雨花右立定了脚跟,并且已经合围金陵,取得一些重大突破,甚至连向朝廷报告金陵的奏稿款式,曾国藩也已为曾国荃道:“望弟无贪功之速成,但求事之稳适。”专在‘稳慎’二字上用心。“务望老弟不求奇功,但求稳着。至嘱!至嘱!”其实,只过了一个多月,金陵就被湘军占领。曾国藩在临胜前的这些叮咛,固是针对急功贪利的曾国荃的一剂攻心药,同时也说明,“稳慎”在曾国藩的战略思想中是一以贯之的。他称赞萧启江道:“阁下一军,向以‘坚稳’二字著名。”咸丰十年正月,当湘军正在迅速进军时,他写信给胡林翼说:“十一日金军获胜后,罗溪河实已无虞。山内一车,其妙无穷;脑后一针,百病皆除。但此后仍当以‘稳’字为主,不可过求速效。”
可以说,曾国藩是非常反对速战速决的。尹杏家曾两次与信给正在“剿捻”前线的曾国藩,借指责周亚夫背弃梁孝王的故事,力陈“兵贵神速”之义。
公元前154年,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时,接受一个幕客的建议,让梁国与精锐的吴楚大军接战,而自己壁于昌邑,深沟高垒,只出轻兵至淮泗口,绝吴饷道。吴楚军经过与梁国之战后,锐气大挫,且饥饿不堪,勉力向周亚夫军挑战时,周亚夫又坚壁不出,只得引军而去。这时,周亚夫立发精兵追击,一举而破吴楚大军。
曾国藩在回信中盛赞周亚夫这种深沟高垒,后发制人的战术。并说:“国藩久处兵间,虽薄立功绩,而自问所办,皆椎拙极钝之事,与‘神速’二字几乎相背,即于古人论兵成法,亦于千百中而无什一之合私心。”为什么他作“极拙极钝之事?”因为他认为,“兵,犹火也,易于见过,难于见功,与其因求神速而立即见过,不如但求稳慎而渐缓见功。他称赞曾国荃说的两句话为“良为至论”:“稳扎稳打,机动则发。”故须亟力追求,处处用心。正因为稳慎,曾国藩极力反对浪战,极力反对不知敌我、不知深浅的轻浮举措。他说:“未经战阵之勇,每好言战。带兵者亦然。若稍有阅历,但觉我军处处瑕隙,无一可恃,不轻言战矣。”不轻言战,即不打无准备之仗。他称赞李续宾,说他“用兵得一‘暇’字诀,不特其平日从容整理,即其临阵,亦翔审慎,定静安虑。”又说:“迪安善战,其得诀在‘不轻进,才退’五字。”曾国荃统兵在吉安前线时,他叮咛说:“凡与贼相持日久,最戒浪战。兵勇以浪战而玩,玩则疲;贼匪以浪战而猾,猾则巧。以我之疲敌贼之巧,终不免有受害之一日。故余昔在军中诫诸将日:‘宁可数月不开一仗,不可开仗而毫无安排算计。”,曾国荃在金陵前线时,他又嘱咐说:“总以‘不出壕浪战’五字为主。”曾国藩所说的“浪战”,指胜负不分的情况下的战争。即或有小胜,或仅小挫,浪战都带来严重恶果,士卒不但因浪战而疲困,且因浪战而对战事玩忽。与其如此,不如坚而守之,弁勇身心强健,斗志昂扬,一战可胜。这就涉及战争中求胜的快与慢的问题。不浪战,或坚守不战,似乎胜之甚慢,实际上,养足精力,看准时机,战而必胜,虽慢实快;否则,欲速反不达。曾国藩这个于稳慎中求进取的战略,可说是他的战略思想的核心。
曾国藩初出山办团练,是以丁忧侍郎的身份来“入局”的。丁忧是为他母亲守丧,按儒家的礼制,无论官做多大,必须尽孝道,为父母守丧三年(实际是二十七个月),在此期间,朝廷要开去官缺,但仍享有原官品级的待遇,服丧期满,再到中央重新任职。也就是说,曾国藩有的是二品侍郎的虚衔,他这个“官”是虚职。同时,他又有“在籍”的身份,因为他的母亲病故于原籍,曾国藩在家乡守丧,因而又有了乡绅的身份。但他这个乡绅的身份也是虚的,因为他一旦服丧期满,又要离开湖南重返官场。而那些退休的官员才是真正的乡绅。就此而言,曾国藩的“亦官亦绅”都是虚衔,这就是他经常谈起“非官非绅,办事不灵”的原因。
曾国藩早在衡阳练军的时候,常说自己是“非官非绅,办事不灵”,而刘蓉却说,“我看这句话要倒过来说,应该是‘亦官亦绅,办事必成’。侍郎公曾经有为官的身份,在朝廷上的影响绝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而侍郎公如此体贴,与我们这些书生能打成一片,也不是一般当官的人所能做到的。现在这支上万人的队伍,主要还得靠侍郎公。”
曾国藩听了这话,并不表态。他作为湘军统帅是很自然的事情,他也不用推辞。倒是刘蓉说他“亦官亦绅”,好像让他感悟到自己的身份也有其特定的优势,他今后应该想方设法发挥这种优势。
曾国藩何以有“非官非绅,办事不灵”的感慨呢?原来,曾国藩在长沙初练湘军的时候,由于他本来处于一种非官非绅的地位,可实际上却干着官和绅的事情,这样就必然要侵犯他人的权利。起初,湖南巡抚张亮基是信任他的,又有左宗棠在中间沟通,所以矛盾还没有显露出来。不久,张亮基调署湖广总督,左宗棠也跟着离开了长沙,由潘铎署理湖南巡抚,曾国藩与长沙官场之间的矛盾便公开化了。后来骆秉章正式出任湖南巡抚,但他对曾国藩一时间同样也很不理解,矛盾并未有大的缓解。
尤其是其间发生了绿营兵冲击曾国藩公馆使他差点被枪伤,而地方巡抚骆秉章却敷衍塞责,不了了之的事,使曾国藩更加狼狈不堪。所以曾国藩感慨“办事不灵”。而这次到衡阳后,听了刘蓉的话,他倒决定利用自己的“亦官亦绅”的双重身份了,变原来的“不是”为“是”,变“不利”条件为“有利”条件。
首先,第一个“有利”条件是,“非官非绅”的身份使曾国藩没有封疆大吏肩负的守土之责,从而“逃避”许多罪责。在太平天国发展前期,声势浩大,势如破竹,江南几不为清廷所有。而丢弃城池是地方官的大罪,湖南巡抚骆秉章等人都受到革职查办的惩处,甚至有不少钦差大臣为此受到斩首的严惩。曾国藩出山之初,因为无实权,因此叹息“办事艰难”,但他也因为“在籍侍郎”这块挡箭牌使自己免受清廷的惩处。等到太平天国势衰,曾国藩手又有实权,也就不再慨叹“非官非绅”的身份之苦了。
其次,曾国藩以“官”的身份,打通官场,以博得当地官员的好感及支持。为此,他跟比自己小二级的衡州知府以“兄”相称。衡州知府陆传应在曾国藩到来之前已有巡抚的礼文,照例开城相迎。知府官位仅是从四品,比曾国藩的二品大员低了二级,但曾国藩并不以高压下,照样以“兄”相称,给陆知府的印象颇佳。经由陆传应的首肯,团练大臣的“署衙”很快有了着落,决定暂设于小西门演武场。这个演武场位于衡州西门外的蒸水滨,是当年吴三桂在衡州称帝时开辟,场面很大,有现成的阅兵台和“行署”,实际上是一处大祠堂。曾国藩取得了一个很好的练武场。觉得事情办得比在长沙时顺利多了。后来,曾国藩还利用他的名声、出身与类似“绅”的身份,广招英才贤士,并通过各种方式结交地方乡绅,解决了当时急需解决的“军饷”问题,终于练成一支“忠诚”、“血性”之师。也一雪在长沙“非官非绅,办事不灵”之耻。
可见,曾国藩应用“诡道”的范围之广、用法之精,真可谓鬼神难料了。
诡道方略之:李鸿章:权变之术,借力打力
对于李鸿章来说,这一诡谲反复的“权变之术”玩得更为到家。
内忧外患之际,晚清政坛形势非常复杂,各种势力交织在一起,“你方唱罢我登场”,如何在这样的洪流中保护好自己,以立于不败之地,对于李鸿章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甲午战争后,北洋舰队在他的指挥下,全军覆没,他又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因此遭到了全国百姓和朝野上下的一致指责,不用说奕匡和荣禄,就连他素日里巴结得好好的慈禧太后也慑于舆论而对他疏远,他往日的威望一落千丈,可谓是他一生事业的最低谷!这时候,为了挽回败局,他凭借自己多年的官场经验,采取了一系列的应对之计:其一是借助洋人来抬高自己。他乘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加冕的机会,出访俄国、英国、美国、德国,期间他遍访各国首要,如沙皇尼古拉二世、英国女皇、总统和德国首相俾斯麦,被西方各国舆论赞誉为“四大老”之一,令一直倍感屈辱的国人刮目相看。为此,他激动地表示:“今游于各大国者四月,急经新气之感动,此心竟一往而深”,并感叹自己“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连许多外国人也认为,李鸿章正在急剧恢复着自己的声望。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另外,处于自己目前艰难处境的考虑,他更加圆滑世故,四处逢迎,使得自己总是处于最有利的境地,关于这一点,他在戊戌变法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其实,从本意上说,他自己本来就是办洋务的中坚,因而对于康有为、梁启超的维新变法是很同情的。强学会刚刚成立,他就觉得其影响和潜力不可低估,于是主动捐献白银2000两,要求加入。不料,当时他的名声实在太臭,竟然遭到了拒绝。李鸿章并没有因此怀恨在心,与维新派绝交,而是暗中同情和继续给以帮助。在就任两广总督之前,他就与康有为、梁启超取得联系。并曾经在他自己的亲属孙宝煊面前说过:“我是奉太后的旨意去捉拿康有为、梁启超及其余党的,如果成功抓获,这样的功劳甚至超过镇压太平天国和捻军起义”,然后突然又问孙是否是维新派的党徒,孙回答是,并面无惧色地说:“你直接就抓我好了”。李鸿章一听,立即换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表示:我怎么会抓你呢?我自己也是康党啊!有人在太后面前告过我的状,说我是康梁同党,我也毫无畏惧地肯定了,太后也没把我怎么样。这里,李鸿章完全把自己标榜成康梁的同志,心底是支持的,但自己人在朝廷,身不由己,行动上不得不奉旨意行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还曾经代表满清政府去请求各国逮捕康梁,再引渡到中国查办。当与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商议,李鸿章说:“康有为一人恐逃往贵国,倘果有其事,贵侯必能执获送回蔽国惩办”,但是伊藤博文并不同意,他的理由是;“如系康之所犯无关政务,或可遵照贵爵相所谕。若涉国政,照万国公法不能如是办理”,事实上很明显,康有为不是刑事犯,只是要求改变国家整体而进行改革,当然属于“干涉国政”。照理说,伊藤博文不同意他的说法,李鸿章应该针锋相对才是,不料,他竟然话锋一转,不但完全同意伊藤博文的说法,还表示:康有为日后可大有作为,于此可见,与满清政府视作洪水猛兽,严加缉拿,惩办,欲除之而后快的做法相比,李鸿章对待维新派的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
但是,在慈禧太后面前以及朝廷上,他完全是另外一副面孔。有一次慈禧太后与御前大臣议事,当谈及康梁时,李鸿章不屑地表示:他们不过“皆书院经生,市井讼师之流,不足畏也”。慈禧谈到外国人想方设法地保护康梁,十分的气愤,李鸿章又说:“外人不达华情,误以其国士拟之,故容其驻足,然终当悉厥行藏,屏之且恐不及”,一副讨好慈禧太后的模样,所以慈禧才把他视作左膀右臂,让他担任维新派势力集中所在的两广地区担任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