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着头，细碎的头发散落着，遮挡住了他前额的面容。
白瑛看不到对方完整的面容，只是仅凭着露出来的侧脸，觉得对方好生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还是说是他认识的人？
对方手中捧着的画册，是自己先前挑选的。
他皱了皱眉。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视线从画册上收回，抬起头，便看见白瑛那带着一丝不愉的面容。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师父？”带着惊疑和探究。
被这么一个“陌生人”喊师父，白瑛有些窘迫。
刚想斥责对方的无礼，长期沉浸在二次元游戏中的白瑛突然想到了什么……
“萧澜？”
“真是师父啊！好巧！”
白瑛叹了一口气，的确是很巧。
他在游戏里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妹子，一个汉子，都是亲传徒弟，而眼前这个萧澜
便是就是其中一个。
但对方已经AFK了许久。突然就消失不见。
几乎也没怎么联系了，若不是节假日总能收到对方隐去地址，送给他的礼物，他还要以为从来都没有这么一个人呢。
白瑛生性凉薄，又极其敏感，唯一的心思都给了苏暮，若是别人主动断了和他的联系，他也不会主动找对方，哪怕是他这个亲传徒弟，大概也只会像其他的泛泛之交一样，被慢慢地遗忘。
不过，萧澜似乎是摸准了白瑛的脾气一样，每次总要在白瑛快要把他忘在那个角落的时候，突然“出现”，提醒白瑛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也多亏了这样，白瑛才能在异国他乡认出他。
“是啊，好巧。”好久没见，白瑛的态度也是冷冰冰的，没什么热情，懒懒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给我送礼物了。”
萧澜的笑容在一瞬间就僵硬了。
白瑛不知道是注意到还是没有注意到，也不管对方那略带着苍白的脸，“直接叫我名字吧。不要再叫师父了。我叫白瑛，你知道的。”
像是要缓和这尴尬的气氛，萧澜半开玩笑，“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白瑛想起那空空的师徒栏，摇了摇头。
“虚拟和现实，终究还是要分清的。”
明越虽说被禁言了，但还能听见白瑛的声音。
琢磨着，要是对方真有这么高的觉悟就好了。话说回来，他还是希望委托人和其他人多接触接触的。
只可惜现在不能和对方说话。
嗯，等到他禁言被解除的时候，颁布这个任务好了。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
“师……白瑛，你现在AFK了？不玩游戏了？”萧澜突然问道。
只不过是AFK了原本的号，算是AFK么？
白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了回去，“你回归了？”
“嗯。前一段时间把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就想回去看看，看你在线，就密聊了一下，没想到师……你已经把号卖了。”突然改称呼，萧澜非常不适应，但不想让白瑛反感，只好慢慢地改过来，“那不是师父的心血号么，怎么突然卖了？”
“你说哪一个心血号？”白瑛听着有些不对劲，萧澜是他徒弟的时候，他手上是只有万花一个号，五毒是他后来练的，也是心血号，按道理说萧澜应该不知道。
“当然是万花。”
“哦，那个没有卖。”
“但是那天——”
“大概是你记错了吧。”有些事情太过糟心，白瑛并不想告诉别人，说到底是他没有防人之心，看过那么多８１８，却没想过，也许自己有那么一天会成为８１８里的主角。
只不过他不稀罕扒出来而已。
这下萧澜心里更加怀疑了。
白瑛也全然没了看书品茶陶冶情操提升逼格的心情，咖啡还冒着热气，他的心却是冰冷破碎的。
萧澜的出现逼出了他想要忘记的那一部分事情，顺带提醒了他他曾经是多么****的一个人。
“我先走了。”白瑛木木地说道，一张脸上连敷衍的笑容都被敛去了，只剩下说不出的冷淡。
萧澜愣住了。
没想到再次见到白瑛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以为的欣喜，有的只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对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刚认识白瑛那会儿，他还是一个无意识中散发着逗比气息的蠢萌，并且是一个永远都在“中二期”的蠢萌，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的那一种，待人虽说不是非常热情，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冷淡，自己和“师妹”就是被他捡回来一手带大的。
他可以用离开的时间太久，生疏了也难免来安慰自己，但是——
萧澜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说自己没有卖号，那又怎么解释那天密聊中信誓旦旦的卖号，以及，连名字都改掉了。
萧澜记得，有一次，两人在闲谈的时候，对方说过，永远不会卖掉万花号，也永远不会改名。
因为有特殊的意义。
萧澜决定一探究竟。在他离开的期间，白瑛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对了，他好像还没问对方要联系方式呢！
这么想着，他放下手中的书，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咖啡馆的外面。
希望对方还没有走远。
白瑛正在咖啡馆的对面买冰淇淋。
他需要冰冷的东西来麻痹自己的心脏。
“我说，难得见到一个熟悉的人，你不多聊一会儿？”应该是第一次警告的关系，明越只是被关了半个小时的小黑屋。时间虽短，也足够给他教训了。心中憋着话却不能说出来的滋味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据明越的观察，这个萧澜，应该是对白瑛有意思，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白瑛的一颗心都扑在了苏暮的身上。
他觉得萧澜比苏暮好多了——当然这只是第一印象。
“有什么好聊的？”白瑛没好气地说道，“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哪有熟悉的陌生人给你一个节日不落地送礼物的？”
“……如果不是他没留地址，我倒是想退回去。”白瑛咬了一口冰淇淋，透心凉，心飞扬，舒坦了很多，不过还是极其忧郁。
用白珏的话来说，一朵水仙花硬生生被养成了林妹妹。
要是个女生也就罢了，偏生还是个男孩子。
“……”明越无语。
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懂风情的委托人。
欠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欠人情啊，人情债最难还，也许此生都还不了。
白瑛叹了一口气。
“白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