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在地上溅起一个个小坑。
萧尘脚步虚浮的艰难行走在平原上,他的肉身在迸裂,好像要炸开了一般,点点殷虹的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到地面,形成一条血色的直线。
天地在他眼中到处都是血色,红色的雨滴挥落,天地是红的,血色遮蔽了他的双眼,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血池里捞出来的血人。
在他的肉身里,一股怪力不断破坏他的肉身,但这具肉身生前毕竟是一位王侯的肉身,就算是石佛在里面种下了什么怪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彻底摧毁的,因此作为寄宿在肉身里面的萧尘,自然要承受无尽的痛苦,直到他死亡或者有大机缘,让他脱离这具肉身。
萧尘无力的倒在地上,刚硬的侧脸再次与地面进行亲密的接触,泥水灌入他的口鼻,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狼狈而悲沧。
萧尘双手无力的扶着地面,试图站起来,但是他再次低估了身体的状况,脸部再次与地面接触。
就这样萧尘一次次的试图爬起来,在一次次的跌倒,但是他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有的只是站起来,活下去。
暴雨连绵,平原无垦,嫩绿的青草就像地毯般,装饰着大地,萧尘趴伏在地上,不断的尝试着站起来,暴雨打在上面,似有千斤重,要将他压垮。
萧尘摇摆着艰难的走在青草上,经过一次次的努力,他再次站了起来,继续漫无目的在草原上游走。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怎样才可以活下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不停的走,直到自己死亡成为草原中的一具尸体,或者是被救。
水流的激荡声从传到萧尘的耳朵里,让他精神一震,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摔倒过多少次,远处的河流让他看到了希望,一种可能获救的希望。
大河涛涛,十丈高的大浪拍击,溅起无数的晶莹的水珠,气势磅礴,有一种苍茫的大气。
冰凉的水汽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模糊的意识再次清醒了几分。
大浪拍击在他身上,轻易的便将他击倒,将他卷入大河之中。
大浪将萧尘卷入河流,转眼间就被汹涌的大河吞没,消失不见。
思归河,有着丰富的鱼类资源,数十个村落依河而居,靠着这条思归河生存。
清晨,渔夫驾驶着渔船,收起渔网,清点着昨晚的收获,嘹亮的歌声从渔夫的嘴里传遍四周。
古月赤着双脚,披肩的长发随意用一根布条束起,挥手将昨晚洒下的渔网收起,鲜活的肥鱼被他从网上解下,扔进船舱里,心里满是喜悦。
古月喜滋滋的看着满舱的肥鱼,心里盘算着这次能在集市里收获多少金钱,想起隔壁邻村的阿水,心里就一阵火热,阿水是一个美丽的姑娘,从小他就喜欢她,而且阿水的母亲也答应他,只要他在两年之内,积攒足够的聘礼,就可以将她娶回家,为他生个一男半女。
将阿水娶回家,就是他最大的梦想,为此,他一直在奋斗。
古月低头皱眉的看着手里的渔网,只觉的比以前的渔网重了不知道有多少,难道是大家伙,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思归湖一直没有什么大型鱼类,更不要说是修炼有成的妖兽。
粗壮有力的臂膀上,青筋暴起,湖里的渔网被他一点一点的拉起。
突然古月大叫一声,手中的渔网再次落入湖里,整个人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一屁股坐在渔船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惊叫声传出,将附近的渔船上渔夫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大声招呼古月,问他怎么了。
古月坐在渔船上,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指着湖面,在颤抖,他在害怕。
附近的渔夫将渔船划过来,顺着古月的手指,用竹竿将那张渔网捞了上来。
随着渔网渐渐浮出水面,被缠在渔网上面的人影也露出水面,正是被大河冲走的萧尘。
几个渔夫比古月经历的多了,自然不会被吓到,几人联手将萧尘从渔网上解下,放在船板上,让他平躺在上面。
一个渔夫将手指放在萧尘的鼻子上,半响后说道:“还有呼吸,没死”。
这是古月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着平躺在船板上的萧尘,有些茫然的问道:“二叔,怎么办。”
其余几个渔夫都看着二叔,可以看到,这个二叔平时还是蛮有威信的,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听他的。
二叔坐在船板上,从怀里拿出一杆旱烟,吧唧吧唧的抽了两口,沉默不语。
其他人没说话,年轻性子急的古月率先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二叔,到底怎么办啊。”
二叔看着萧尘,眼里满是愧疚,有些不忍的说道:“古月,喂他两口吃食,扔下去吧。”
什么,古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二叔,要知道在村里,二叔最是善良,平时接济了不知道多少流浪的孤儿,他可是非常崇拜他二叔的,并且立志要成为他二叔这样的人,可是现在,他一直崇拜的二叔居然要把一条人命扔下去,这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二叔背过身去,叹了口气,手中的烟杆敲击在船板上:“古月,不是二叔不救他,你看看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疤,如果我们收留了他,先不说能不能治好他身上的伤,万一他的仇家追来,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而已,如何抵挡,而且你要我们村里的人为了一个陌生人去拼命吗?”
旁边的渔夫拍了拍古月的肩膀,打开饭盒喂萧尘吃食,这样做已经仁至义尽了,毕竟只是萍水相逢。
古月在旁边看着,不住的打量着萧尘裸露的上半身,目光充满了惊叹。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而已,在村里平平淡淡的长大,按他的设想,以后就是娶回阿水,然后这辈子就这样过了,他从没想到过一个人身上居然可以有这么多到伤疤,并且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这对他的冲击十分大,让他心里有一种悸动,一种欲望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喂好了吃食后,那个渔夫把萧尘推到水里,让他自生自灭。
古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萧尘被河水淹没,没有说话。
周围的几个渔夫也各自划船离开,古月心不在焉的扒拉着渔网,待他们走远以后,悄悄的潜入水里,游下下游。
二叔抽着旱烟,看着古月潜入水中,嘴皮蠕动几下,最后叹了口气,没有阻止。
古月在水里动作敏捷,就像一条小鱼,顺着水流搜索萧尘的踪迹。
湖里清澈,水草肥美,成群结队的草鱼游荡在水草间嬉闹。
古月在水里寻找,也不知道萧尘被冲到那里去了。
也不知道搜寻了多少里,渐渐的,古月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毕竟他只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什么的少年而已。
古月最后在周围搜寻了一遍,最后失望的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