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5岁的时候,家里第一次搬家,东北人都知道干打垒,就是用黄泥和枯草搅拌后做墙,房顶则是用厚厚的油毡纸防水。随着时代的进步,这种房子开始逐渐被淘汰。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像古代的旧城墙一样,成为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地方。
新家是带院子的红砖房,有室内卫生间,有闭路电视,照明的不再是老式的灯泡,而是长长的灯管。这一切都叫我莫名的兴奋。但是很快笑容便凝固在我脸上,因为新家和学校距离很远,大概有2公里的路程。我可以选择两条路走,一条是柏油公路,称为大路。一条是土路,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走多了就有了路”,这条路就是这么形成的。
晚自习是晚上6。30开始到8。00钟结束,天已经完全黑了,和我一起走的,是后院的一个女生,她叫佳佳,佳佳比我小3岁。以前都是她妈妈接送她,自从我家搬去后,我就成了她的“监护人”。我不喜欢这个女孩子,她总是哭个没完,眼泪说来就来。我常常想“你怎么不去当演员”。于是邪恶的想法就产生了,每次走在小路的时候,我都快跑。直到听到她大声的哭了,我在跑回来,她看见我回来,反而哭的更凶。
“你老哭什么哭”我大声训斥她。
“呜呜呜,大坏蛋”,
“你在哭,你在哭不管你了”。
“呜呜,大坏蛋”
“你是不是还哭,我走了啊,我真走了”,
“呜呜呜你别走,大坏蛋”,佳佳的哭声稍稍收敛。
过了好久,她终于不哭了,我把她送回家,佳佳总是用恨恨的眼神看着我。唉!现在想起来,我还真是个坏蛋。
后来,佳佳搬走了,陪着我上学的变成了我心爱的狗狗大黄,当初为什么会在七八个狗崽子中选择它,因为它个头最大,全身金黄色。大黄没有辜负我,成为村子里最大的狗,我和别的孩子疯闹的时候,大黄总会狂吠着冲锋,挣的链子叭叭的作响。这让我一度很骄傲,因为大黄是我忠实的护卫。
每次上晚自习,我都把它拴在学校的自行车棚子里,大黄用它黑黝黝的眼睛望着我,趴在地上呜呜的叫,非得我和它拥抱一下,才肯作罢。
一天冬夜月光皎洁,我同平时一样,牵着大黄放学回家,途径路边的一片小树林,那是一个防风林,里面挖了很多的菜窖,平时村里的孩子总去那玩,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时候大黄停下了脚步,冲着林子的方向先是低吼,然后狂叫。任我如何拉扯,它巍然不动,就这样纠缠的几分钟后,我有点生气了,使劲踢了大黄一脚,它突然冲着我呲牙,发出低吼的警告声,我惊呆了,这是第一次,大黄从来没有这么对过我。我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这个林子里曾经有人上过吊。据说死的时候舌头和眼睛都突兀出来了。我开始感到恐惧,后脊骨被阵阵冷风吹的发麻,林子在月光下越发显得阴森!
我试探的轻声喊“大黄大黄”,
大黄开始对着我摇尾巴,目光也变的柔和了,我蹲下揉着它的脖子,然后站起身,牵着狗,往家的方向飞奔。
自那以后,我放弃了小路,即使每天多走半个小时,也坚定的选择大路走,大路有路灯,还有上夜班的大人,我也就不需要在牵狗了。
多年以后,我邂逅了佳佳,她已经完全出脱成一个万人迷型的美女,在不是那个流着鼻涕哭啼啼的小丫头了,为此我曾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