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赵生。”
哈,非洲!我的非洲大草原!我的狮子!
不用在意我的激动;跟老婆说好的,为了家,我毅然辞掉“铁饭碗”工作,拾起了我所爱的摄影,毕竟养家要花钱的,养宝宝更花钱!
看看,那狂奔的斑马,那悠然的长颈鹿,哦,还有那边,调皮的忙尅;我想我一定会捕捉到它们最精彩的时刻。
镜头里的它们会为镜头后的我赚到很多很多的马尼,我,深信不疑!
当然,令人头疼的是这里的蚊蝇,叫人困顿极了。
草丛里,树底下,只要我把支架放在那里,它们会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迅速把我围成一个球体;哦,镜头的对面是不会有阻碍的,这点你放心,我有我的小窍门。
另一个叫人头疼的,是跟这里的蚊蝇一样叫人困顿的,甚至更甚;就是开车的这位了;光头,大眼,魁梧;或许我唯一喜欢的,只有他身上的汗衫了【madeinchina】。
“嗨,暴丝赵;我想你今天应该能把昨天的带路费给我吧?!”光头开车怎么说,可能跟他的体魄有极大的关系!
强烈地忍着胃里的抽搐,“会的,会的;就今天”我一天都没有给他一次好脸色。
“哈,那好;我明天就可以给部落里的孩子们买鞋子穿了!”
今天也怪,很有可能是这位实在噪杂,我竟然没有捕捉到一个美好的镜头;我低头看了看光头猛踩刹车的脚,多赞的鞋,可就配上一粗又毛长的大腿,委实是破坏了美感!
由于被那极大的视觉差影响,我差点把车顶的铁笼子都给拱了下去;“喂,安森酋长,我可是……付费找你带路的。”
“别说话,看那里!”本是颇为兴奋的安森,此刻静悄悄起来,连带着车子的马达似乎也安息了不少,可见这货开车确实很有水平。
我顺着他那同样长着长毛的手指方向看去,顿时惊呆了。
车子现在就在大土坡的最高点,我们这个角度,完完全全地可以俯瞰下方的整个场面。从车子两边缓缓行走的高大象群,和下方拼命狂奔的角马群绝然形成了,完美的静、动对比;这是最美的素材!
“别动,安森,等等,我要拍照!”我生怕破坏了这样的场面,这种场面很“脆弱”,脆弱到半分钟不到就会失去。
五秒钟,我便调好了角度及光圈,第十秒的时候,我已经连拍了不下十二张图片,第十三秒的时刻,我再也按不下快门!
因为镜头里,我捕捉到了更为精彩的一幕,我需要一个更好的角度及光照。
“快,安森酋长;车子开到前面去!”我连连拍打着车顶,震的周边的象群都开始有些骚乱了。
“哈,暴丝赵,真有你的!我也看到啦!”安森似乎比我更为激动,我知道,他是为了昨天的带路费!
车子猛地向前窜去,拉起一片喧嚣的土龙,直直向下方角马群的右翼方向奔去;那里有五只成年的健壮雄狮,正在合力围堵落单的小角马。
“耶!就这!”今天,我是第一次这么认可安森酋长的车技和眼光,这个角度和光照强度非常好。
我熟练地从镜头里抓拍,一张,嗯,宝贝这个月的奶粉钱,又一张,宝贝这个月的尿不湿钱,再一张,宝贝的写字板,哦!先给她存着吧。
镜头后面,我在尽情地享受;镜头的前方却是无比的惨烈。
雄狮们健壮,但角马们同样健壮;在快速的“咔嚓”声中,它们所有的,为了生存而狂奔、愤怒、吼叫、对峙,我都一一捕捉。
但随着镜头的不断移动,我用来按快门的手指,竟然慢慢感到有些僵硬。
雄狮们努力了不到十来分钟,便逐渐放弃了外围的成年角马们。它们的四肢太有力了,从物理学角度来看,成年角马的四肢比得上雄狮的两倍,而且肌肉纤维更为精劲,从线条上来说,亦是如此。
它们的努力后伸,可以使自身以20米每秒的初速,迅速地逃离狮爪和血口,但它们的逃离使得群里边的母角马和小角马们,渐渐地暴露出来。
几只雄狮呆在原地稍稍喘了口气,便再度起身小跑起来,小角马,并不需要它们再去过度地费力奔跑!
还有两只雄狮径直卧在原地,巧妙地挡住了小角马的去路;小角马“咩咩”的叫声,竟能很远很远地传到镜头后面,我有些不忍!
指尖习惯性地点着快门,我并没有看镜头,那“咩咩”声使得我很疲惫;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头也习惯性地,自动低了下去。
“暴丝赵?你怎么不拍了?”安森酋长疑惑地回头向上看了我几眼,可没看几眼,他便再也不出声了,眼神之中也开始弥漫起逐渐强烈的恐惧。
我有些纳闷,或许是镜头前面的涂料少了,蚊蝇又开始聚过来了吧;心中强自振作了下,我想趴到镜头后面,看看是不是这么个讨厌的问题。
可当我习惯性闭起左眼、眯着右眼看向镜头时,我不动了。
这是什么东西?
细部看来,它昏黄浑圆,中心是晶黑晶黑;伴随着它的异动,我看到一缕长毛!
我心中不断用摄影角度判断着,但随着它的异动,我又不由地收缩自己的瞳孔,判断起来,知觉上好似给了我什么暗示。
冷静、枯寂,没有生机感……眼球?
出于本能,我的左眼自动睁开,这是眼睛!
狮子的眼睛!
它就趴在我的镜头前面,怒视着我,通过镜头,怒视我!
瞬间,身子的后仰,再度使我感到剧烈的痛楚;我唯有直视回去,因为车顶上的小铁栏子本就不大,我不高但有些胖了!
那头异常巨大的雄狮似乎被我的动作惊扰,但它明显比我镇静的多;或许它本就是个王者,这样的镇静才更符合王者的风范。
我们隔着现下来说,显得过细的栏杆,冷冷对视着;我不敢动!它似乎不屑于动!
安森也没动,我敢肯定;因为雄狮强壮的后腿正伏在车窗前。但我不敢保证安森酋长会不会有下一步的举动,这个,从这几天的短暂交往里,我已经很了解了。
“嘭”,雄狮放弃了鄙视我,循着声响望向了下方;我已然一身冷汗,虽然现在的非洲大陆是燥热的!
我战栗地看着雄狮缓缓扭转它那健壮的身躯,呆望着不知何时被调成了自动的镜头,一闪、一闪。
“咔嚓”,雄狮彻底愤怒了;当我把相机取下来时,弯腰从车窗正面,再度看到了它的眼睛。
血红、冷漠!
“嘭、嘭”它开始用大如碗口的爪子,不断地猛烈摁在车前窗上,就像先前那几只摁垂死的小角马那样,一下,又一下地摁。
我真的很佩服安森,他果敢,不愧为一族最年轻的酋长。
随着车子猛地后退,那雄狮把不住,跟着也迅速地滑了下去。只是那眼珠里的血红,更为浓烈了。
我颤抖着拍了拍安森镇定的肩膀,想给他一个放心的信号;可心里却更为认可,只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存在感的动作而已。
“安森,调头!”我用颤抖的只有自己能听得懂的非洲俚语喊道;安森的车技再次征服了我。
离合、油门、刹车、换挡,反正我没有看清,当车子调过了头,那雄狮正好扑身趴在了侧窗这边,我隔着半开的玻璃,很想彻底地鄙视它一次,只是看到它的血红,我便不由自主地向另一侧车位移了过去。
我相信,我再也不会看到这样的眼睛,TMD,要人命呢!
伴着车后几近半公里的土龙和发动机刺耳的轰鸣,那家伙终于被我们甩开。
看着它仍是充满血色的眼神,我禁不住再度接上长焦给了它几张特写;或许这也能卖几个好价钱。
“暴丝赵!”安森狠狠甩了把方向盘,顺着我们来时的小路,努力飞驰着。
“是我的问题,昨天的带路费明天给吧!”我敏锐地从安森的声音里捕捉到一丝淡淡的恐惧,原来他也会怕!
“嗯,明天给。我今天要早点休息了,希望明天不会再看到这样的眼睛!”后座的我,整个地没了力气,虚弱的回道。
“暴丝赵,你明天真的会给我昨天的带路费么?”安森有些疑惑。
“当然,相信我。”
“你是个好人,暴丝赵。我明天会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安森此刻好像没了先前的恐惧,竟然有些兴奋!
“明天再说吧。”
我无力地靠在咣当的后座上,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