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风疑惑道:“司马世家和西门世家不是一直并成为‘南刀北剑’的吗?如果司马世家的先人是师从守剑山庄的话,那又怎么会并称呢?而且‘南刀’在‘北剑’之前,这不是对师门不敬吗?”
杨残锋呵呵笑道:“其实南刀北剑这个称号,在司马世家创成之初,从来没在江湖上出现过,只是你的祖父为不忘师门栽培,这才故意以此称号将两家连在一起。虽然说西门世家因为世代镇守天外之剑而威名远播,但是因为此剑乃天降神物,岂是任何人能唾手可得的?
“历经数十年之后,便很少有人打它的主意了,而更多的门派则注意进出守剑山庄的人,看看有没人能将此剑取走,这一耗又是好多年,再加上山庄本来就地处偏远之地,渐渐地武林中已经没有什么人注意山庄了。相比渐渐崛起的司马世家,西门世家已经算得上是日渐萧条了,所以江湖上绝不会有人,拿西门世家和司马世家相提并论的。”
司马风更加惊愕了,他一直都以为这两家是因为势均力敌,才并成为南刀北剑的呢,难道说是因为他祖父的武功比西门世家高超,这才让西门世家的人无可奈何地放他离去吗?一想到司马世家的武功虽然出自西门世家,但是却青出于蓝,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豪气,看来司马世家的武功应该胜过西门世家才对!
杨残锋察言观色,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却只是笑笑而已,毕竟这种事情也是解释不了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两家还从未比试过呢。
司马风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大有疑问,西门世家应该是以剑术称雄的,司马风的祖父又怎会从中悟出精妙的刀法呢?莫非他是带艺入师的吗?
杨残锋笑道:“其实江湖传言西门世家以剑法著称,大都是冲着南刀北剑这个称号,不过西门世家历代庄主却都是不使剑的,我跟你祖父拜师时的那位庄主恰巧就是使刀的,我们的刀法就是从他那里学来的,你想不到吧?”
司马风有些讶然,但还是疑惑地道:“那前辈和晚辈祖父是因为刀法超过了师傅,所以才被允许自立门户的吗?”
杨残锋叹道:“并不是这样的,我们二人当年学了数年剑法之后,有一次被叫去给师傅斟茶,结果无意中瞧见他在练刀法,当时我们都觉得非常精彩,便忍不住叫好。师傅听见后不仅没有责备我们,反而还问我们想不想跟他学,我们便当场同意了。此后我们便跟着师傅学了多年的刀法,直到有一年,你祖父提议一起出去自立门户。”
他说到此处便停顿了片刻,似乎颇有些激动,接着又继续道:“我们试着去问师傅,师傅说只要能过关就让我们出去。”
司马风插话道:“过关?过什么关?是跟师傅动手,还是跟弟子们动手呢?”
杨残锋却摇头道:“都不是,那日晚上,他带我二人上了山庄的后山,叫我二人在天外之剑下面的陨石周围舞刀。虽然身为守剑山庄的弟子,有很多的机会可以站在近处观赏此剑,但是却从未在晚上去过山上,那天晚上上山之后,师傅让我们向他展示所学刀法,而且要尽可能地靠近陨石。
“我二人便试着在离陨石很近的地方舞刀,但是此时陨石周围却是奇寒无比,根本不能让人靠近半步,即使只是稍微站近一些也让人难以抵受。于是我二人一边舞刀,一边渐渐远离陨石,但是想到师傅先前说过的要尽量靠近陨石,便都保持在离陨石三四十步之遥的地方,不敢站得更远。到后来,尽管我二人运功御寒,但也只是勉勉强强能应付而已。
“至于我二人所展示的刀法,刚开始颇为纯熟,到后来则渐渐有些凌乱了。好在师傅及时叫我们停手,然后便将我们带下山去了。那晚,师傅说我二人刀法已练得不错了,而且能在陨石附近支撑那么久,足可见内功底子也很扎实,因而便允许我二人走出山庄,自立门户。”
“啊?”司马风一脸的难以置信,疑惑道,“真是这样吗?到晚上,陨石四周就变得奇寒无比吗?”
杨残锋点头叹道:“在这之前,我们便知道师傅经常一个人在山上呆上一整夜,以前都没觉得有什么古怪之处,但从这以后,我二人便对师傅的武功不敢小看了。尽管后来扬名立万了,但是却也从不在师傅面前,或是西门世家面前炫耀了。西门世家的历代庄主虽然武功都很高强,却从不在人面前卖弄,这一点可有得你学。记住了小子,你祖父创出十里追刀这手绝招的时候,还多亏了师傅提点呢,尾巴可别翘到天上去了。”
司马风不好意思地笑了,想想自己得意的时候便沾沾自喜,失意的时候便怨天尤人,比起西门世家的历代庄主,修养的确是差了许多,看来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以后该多加修磨才是。说老实话,真正的十里追刀,他只见过一次,那是司马烈和向苍龙比试的时候,而至于平时,司马烈最多只是稍加示范而已,也看不到精髓。
每次司马风问他怎样才能将这一招发挥到极致时,他都说假以时日自然会明白。然而直到现在,司马风每次练这招时总是练得不顺。只不过渐渐地,从远远地看着掷出去的单刀插入树中,变成紧随其后二三十步之内了,始终无法再超越了。
心烦意乱之时,忽然想到杨残锋既然跟自己的祖父师出同门,那么刀法应该很相近才对啊,那么说,这一招,他应该也会使吧?
一念至此,司马风便试着问道:“前辈,你和我祖父是同一个师傅教的,那你也会使这一招吧?”
杨残锋正在想事情,听他这么一问,便含含糊糊道:“嗯?”
司马风赶忙道:“我是说——十里追刀。”
杨残锋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便笑道:“小子,想跟我套近乎,偷学我老头子的武功啊,呵呵——”然后仰头望着天空,回忆着昔日一起拜师学艺的情景,叹道:“我跟你祖父虽然是同一个师傅教的,但是刀法却是各不相同。他的刀法偏重刚猛凌厉,而我则偏重细腻精巧,所以他的招数由我使出来终归还是有些勉强,若别人没有长期修练这种刀法,却想要将这一招强行使出来的话,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司马风见他这么一说,便有些灰心了,才想说一些丧气话时,却听杨残锋突然道:“你可知你祖父为何会创出这招刀法吗?”
司马风眼前一亮,忙恭敬地道:“愿闻其详。”
杨残锋伸个懒腰坐起来,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在细嫩的树梢上随意走动着,一边回忆,一边缓缓道:“我二人当年学艺初有成就之后,师傅为了训练我们出刀的速度,便准备了弓箭,他朝远处的目标射出一箭,叫我们去追上那支箭。刚开始,他射出去的箭用的力道有些小,我们还能追得上,不过后来射出去的箭越来越快了,渐渐地也就追不上了,但是师傅却并没有因为我们追不上箭就用小一点的力道射箭,依旧是那样严格地要求我们。”
说着他抬眼眺望远处,眼中似乎又见到了那飞旋而去的长箭,接着又道:“我二人在闲暇之余,便用刀试着比划长箭离弦而去的样子。后来我二人便开玩笑地比试谁掷出去的刀更远些,每次都是他赢。又一次比试完后,我见他忽然呆呆地望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间又大吼道:‘我想到了!’”
司马风忍不住问道:“他想到什么了?”
杨残锋道:“射出去的箭固然追不上,但是掷出去的刀又能不能追得上呢?”说着他抽出带在身边的单刀,这已不是他原来常使的刀,那把刀他已经给了自己的儿子。然而他手中的刀才一亮出来,那逼人的寒光便让人感觉不是凡品。只见他拿着刀比划了一下,然后朝离此近百步之遥的一棵老树看似随意地掷了过去,一道光芒无声无息地循着一条自然的路径疾行而去。
寒光行至半途,杨残锋忽然从树梢上跃起,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然后踏着虚空,往那道光芒追去,光芒看来将要到达那棵老树时,他便已先行跃上树梢,伸手一抄,便轻巧地接住了单刀。
司马风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有些目眩神迷,他曾见过父亲使过这一招,但是父亲的功力似乎还没到这个程度,相比而言,杨残锋使地要比父亲纯熟得多了。司马风激动地嚷道:“前辈好刀法啊!”
哪知杨残锋却在那边道:“好什么呀,当年师傅训练我们的出刀速度的时候,射出去的最慢的箭就是这样子的。”
“啊?”司马风傻眼了,也就是说刚才所使的这招十里追刀,最多只能算是初窥门径?想到这里,心都有些凉了,原来他连入门的境界都还没达到呢。
杨残锋见他老半天也不说话,便道:“小子,你还是多看看你手上的那本刀谱吧,独巨老儿的武功修为不在我之下,也不在你祖父之下,他所作的刀谱也是不容小视的,要是能看懂的话,也会对你大有裨益的。”
司马风疑惑道:“前辈,那独巨如果真的精通各门各派各种兵器的话,为何不去开门收徒光大门楣,却偏要去赚这等辛苦钱呢?”
杨残锋呵呵笑道:“你当他卖那几本武谱是为了养家糊口呢?他若真想要当一个威风八门的掌门人的话,哪儿轮得到你司马世家称雄至今呢?你呀,太眼界狭窄了,无怪乎成天苦练,刀法还是没有长进呢。你手上这本刀谱,就算让你祖父瞧见了,恐怕也要自愧不如呢!”